李大夫慈祥笑着:“倒是可换换吃食的方子,今日我去村尾那问诊,你脚还伤着不必与我一同前去,晒好这些药材磨成粉即可下工归家了。”
“好,多谢李大夫。”
这姑娘行事知礼节,李大夫还甚为满意。
“阿懿你怎么来了。”
“小钰说你上工,我来给你拿吃的。”
阿懿掏出几块糕点,“早起伙房的人说你就吃了一个馒头。”
“是啊,没错,足够了。”
宁清婉这话让阿懿眼珠子转溜了一圈:“可你上工一整日,怎可就吃一个馒头,这可如何是好”
宁清婉哭笑不得,“这不是你说的吃多了会变丑。”
阿懿将一块糕点塞进了宁清婉的嘴里,那眼神,清澈透亮与她对视着:“你起早为我熬药,下人们说了。”
完了,这一旦付出就他止不住的对她好,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懿,这汤药啊,是为了帮你恢复你的你的过去,你知道吗”
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阿懿反问:“我的过去,那是什么”
“就是,阿懿现在记得这些事,之前好久好久的事。”
阿懿听了一头雾水,忽而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却又有些嫌弃地看着宁清婉,她还好意思提到“过去”
“明白了阿懿知晓了,不就是我落水胖姐姐把我唔唔唔。”
“不是这个过去”
宁清婉正捂着阿懿的嘴。
门外进来几个人,将李大夫抬了进来。
宁清婉焦急上前:“李大夫”
那脸上的伤势显然是被人打的。
“李大夫这是被谁伤着了”
将李大夫扶进门的村民,哪个不认识宁家的胖姑娘宁清婉。
横眼一扫,眸中还透着怒火,其中一人耐不住说,“清婉姑娘啊,是你家”
李大夫无奈摇了摇头,摆手制止:“无碍,无碍,扶我进屋。”
虽是一句话没说完,宁清婉也猜到了肯定与宁家有关系。
“李大夫,是我宁家人伤了你你不是在村尾替人看病,为何发生这样的事”
李大夫轻描淡写,“与些刁民起了争执罢了,清婉,给我捣碎些药草敷上便好。”
宁清婉转身之际瞧见了阿懿还站在原地,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脸无害的模样。
“你站着做什么,回去吧,还得我送你”
怕是站着也听碍眼,不管什么人看到阿懿,总能感觉得到阿懿的“与众不同”。
“都说宁家小姐嫁了个样貌出众的夫婿,今日一见还真是。清婉姑娘是哪儿找的这么俊俏的人,给我家闺女也说说亲啊”
身旁一人胳膊肘顶了顶,低声说道:“你傻了,那是个傻子啊,样貌俊俏能当饭吃”
阿懿眨巴着眼睛,没理会他那些听不懂的说辞,只是对着宁清婉委屈巴巴的,“我留在此处看看不行”
被嫌弃地饶过身,宁清婉径直去拿草药。
“伤者有何可看的,回去找小钰玩儿去,别耽误我做事。”
阿懿使上执拗的劲儿,瘪嘴置闷:“小钰一大早和隔壁跛子他儿子玩蛐蛐去了。”
几人将李大夫找了软垫坐着,拾掇完毕后,看见宁清婉倒是熟门熟路地在李大夫这拿药草捣药。
听了阿懿说的话,宁清婉手上捣药的动静又大了些,不免叹息鄙夷又无奈:“宁家真是没个正经人。”
这样下去,何处是个头
还指望着自己在这儿能混出点名堂,这会儿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旁人看热闹的,也开始火上浇油:“可不是么姑娘,我看宁家也是无望了你那三叔出手让那恶霸揍了李大夫不说,还夺取李大夫诊金,他说你在李大夫这上工,拿些分文无大碍,李大夫行医济世本就不收多少,这下好了,你三叔全给”
“老夫既已回到此地,就由清婉照顾便是,多谢几位。”
送李大夫回来的人,算是被李大夫委婉地赶走了。
李大夫藏着掖着,搞了半天就是那混账做的事替他掩盖,这纸能包得住火
宁清婉将药草在手上捻开,复而又揉成小块敷在李大夫的眼角,“是那宁昌盛”
吃痛地发出一声哀嚎,想他李大夫也年过六十的人了,如今还要挨下这些拳打脚踢。
“是,清婉,对于这样的人,不可冒进。”
阿懿看着宁清婉那胖乎乎的白皙小手揉着那些翠绿药草,竟看得出神了。
“我知晓,平日里也素不往来,这会儿倒是记起我这侄女来,定是拿去赌的,李大夫,此事我会给你交代。”
赔礼的话李大夫是不需要宁清婉说的,宁清婉自己心里明白得很。
但是这宁家的名声,在这还真是不怎么好。
本来扭转这个局面就挺难了,奈何这宁家人一屋子的全是不争气。
宁清婉觉得这势头很不妙。
这样的生活方式和遭遇的一切,让宁清婉有些难以接受。
来到这才多久,不该是她这个有着一身现代人灵魂意识的人,在这混得风生水起吗
阿懿在她身旁走着,这回不快也不慢,她什么步伐,他也用着同样的节奏跟着。
还拿出了一小块米糕递给她,让宁清婉讶异。
“你什么时候拿的”
阿懿眯着眼笑道:“你上工之后,我在伙房寻的呗。”
“糟了糟了,老太太呕吐不止啊”
一脚才踏进了宁家门,里面的人就开始大呼小叫的。
宁富有在前厅的院落前指责几个下人,宁家本就下人不多,在这当差也是实属不易。
本就赚不到多少,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这会儿还有是非惹出来。
宁清婉越是走近,宁富有的声音越是响亮,“谁让你们给母亲吃这些的”
挺像是指桑骂槐。
“这是小姐的吩咐。”
宁清婉淡笑,只因为如此,这个家,不败才怪。
“吐了奶奶吐了便好,这宁家秽物太多,消食就可慢了。”
宁富有下了什么手段要毒宁老婆子黄秀娥,这事儿宁清婉还得再查,眼下她也没空纠结这些事。
最起码,黄秀娥这会儿死不了了。
宁富有没有让那些下人起身的打算,手中的戒尺,也不知是示威给谁看,如今听得宁清婉一席话,觉得话里有话。
“秽物你这眼珠子瞧着谁说是秽物”
这丫头片子,居然胆子这么大敢顶撞了
宁富有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宁清婉动身去了后院。
眼神微眯,定是她早晨发现了什么。
宁清婉让下人给她去找了一件与她身段匹配的破衫,乔装打扮了一番。
待她贴上胡须戴上帽子,阿懿一眼没认出来。
直到宁清婉说了句:“你就在家吧。”
听出声音是宁清婉,阿懿小跑在她身后笑得前仰后翻,模样可笑极了。
“噗哈哈哈哈,你这打扮,是要去作甚”
宁清婉一脸嫌弃,“你不懂别掺和。”
“为何我不能去呐”
衣袖被阿懿扯着一角,宁清婉想在日落之前赶到宁昌盛常去的赌坊内查探。
跟着便跟着了,可是阿懿的样貌终究是个问题。
宁清婉不能说他长得太出挑,于是便从路边抓了一把土,抹得他判若两人。
还将阿懿的发丝搞乱了几根,宁清婉点头十分满意:“这样顺眼一些,跟着我。”
胜利赌坊。
这名字怪俗气的。
宁清婉和阿懿来到了赌坊门口,想要进去瞧瞧。
却被人拦住回绝:“新人只能进一位,里头客满了。”
还有客满一说赌坊不该是人越多越好才是
宁清婉拍了拍阿懿的肩膀,“等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