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婆子重男轻女,就连这儿媳妇儿都取了个姓宁的进门,还宠爱有加。
就这一点,苏氏就没这么走运让宁老婆子将自己对宁青山的宠爱,转到她身上了。
按理应该叫三姨母,可那老太太就得让你宁清婉叫她小姑,听着就像是她的宝贝女儿似的,宁清婉真搞不懂这一家子。
等到宁秀娥离开以后,宁清婉替躺在床上的宁老婆子黄氏把脉。
银针在这儿可是宝贵的很,她也没钱买一整套,这根银针还是到了这个朝代之后,自带在宁清婉身上的救命银针。
替老太太扎了一针在人中的位置。
想要唤下人去拿东西,这会儿却没什么人可以使唤。
在老太太的梳妆铜镜前翻找不那么尖锐的发簪,宁清婉不免咂舌。
“呵这老太太看着名贵的首饰还真不少啊”
终是在那一堆里面,找到一根不起眼的木簪,被放置在了一个木盒中。
木盒被打开的时候,宁清婉还闻到了一股怪味。
许是时隔已久了,宁老婆子该是甚少佩戴。
宁清婉满意的看着这木簪点了点头,“她不怎么戴上你,想来你也是无用处。但今日你派上大用场了,老太太这几日吃下去的东西能否尽数吐完,可看你的了”
昏迷不醒的宁老婆子哪知道自家孙女正打算着为自己催吐,还是用一根簪子。
“呕”
宁家人没敢靠近宁老婆子的房门口,因为老太太时不时地呕吐,已过了一个时辰了。
那异样的味道在那周遭弥漫着,让许多人避之不及。
宁老婆子也没忘自己睁开眼的时候看一眼来者是谁,迷蒙的眼里看到了宁清婉那胖乎乎的脸在面前,还真有些生气。
“你这不孝呕”
宁清婉没听懂那宁老婆子想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顺了顺气,“行了,您还是赶紧吐完歇着吧,我给你抓药去。”
那一地秽物吐了大半,宁老婆子却是又昏了过去。
阿懿找了宁清婉许久,到了宁老婆子房门口的时候,瞧见两个下人正在清理宁老婆子吐出来的秽物,一边抱怨。
“那些个女的这会儿还能被招揽去当大户人家的丫鬟,他们怎就没要个男的去呢我等苦命之人,还得在这清理老夫人的秽物。”
此景吓得阿懿连退数步,嫌弃的眼神望着地面。
“这些个糊糊发出了怪味,是不是有毒之物”
清理秽物的下人也是为难,掩着口鼻深感无奈。
“姑爷,您让小的们也很为难啊,您不如改个时辰再来这地还得好好再擦上两遍才没味儿呢。”
阿懿也学着下人们的样子捂住口鼻:“胖姐姐呢我来找她的”
下人们可不敢以“胖姐姐”这三个字回禀阿懿,这宁清婉好歹也是宁家小姐。
“小姐她该是出门抓药了,很快就回,姑爷您在等等吧。”
适逢干旱,这儿的人该是为了那家中的粮食忧心的。
但这番热闹的景象,让宁清婉途径药铺时,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想要从这群堪比选美的女子中穿过。
“借过,借过。”
宁清婉的身躯从中间挤过两个娇小的女子,瞧见了那恶邻跛子婆李氏三凤和伢婆子在此处坐镇。
李三凤虽走路一瘸一拐,可此时插着腰威风得很:“签下这卖身契,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我李三凤已和伢婆子为各位谋好出路,每人每月只需交银五十文,便可入县城当大户人家的丫鬟,每月工钱三两银”
这口出狂言的,现代包分配还有包培训呢,宁清婉对此嗤之以鼻,一人给她们五十文,这儿少说街坊邻里的女儿排着队少说也有近百个了,她一下不得发大财
可那李三凤话没说完,伢婆子便接上说:“我伢婆子在县城替柳知县洗过衣裳,做过厨娘,已是三年有余各位若不信,可去县城打听我伢婆子。可一旦你们签了这卖身契,每月工钱三两中,还是得分五十文给我和李三凤,这价钱公道的很。当然,今日爽快签下的人,可立得三两银工钱。”
也有人对李三凤的话开始窃窃私语:“五十文,这年头干旱本就没什么收成了,她怎可信誓旦旦一开口便跟我们要五十文的钱,还是什么差事都没做的时候”
“可人说了,立得三两银啊”
但其绝大部分的人,却是蜂拥一般到了伢婆子的跟前,纷纷举手:“我签,我签”
“哎哎哎别急别急,一个个的都排好队啊”
伢婆子和李三凤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狡黠得意之色。
宁清婉觉得自己没必要管这个闲事,毕竟这些人的生死,并不是她能掌控的。
无论哪个朝代的人,人各有命这话到哪都适用。
更何况她现下就连自己都管不好。
“抓药,陈皮、半夏、茯苓,些许生姜,甘草。”
药铺抓药的都还未问宁清婉抓什么,她倒是立即脱口而出,还未见任何方子在手。
“姑娘懂医”
宁清婉没空理会这些,只是点头,懂又如何,此时也是无计可施。
“娘我不去我不去给人当丫鬟”
一女子被拽着,想来是这人的娘亲了,衣衫褴褛的被她娘强推至那人群中,想要卖了她得到那三两银子。
“不卖了你你爹、你弟弟怎么活丫头,你的命再后头会好着呢,跟着爹娘只会吃苦去县城给人当丫鬟,指不定能一招飞天给人做妾那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那姑娘执拗的很,脏兮兮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向她娘哀求着:“我不去不去,娘,我就想跟爹娘在一块儿,我哪也不去”
女子被她娘亲生拉硬拽拖到了最前头,起先还面露难色,可看到白花花的三两银子,立即喜笑颜开:“我卖女儿,她签”
“娘我不要”
宁清婉目睹了女子与她娘亲的分离,活生生的女儿卖了,只得手心都攥不满的三两银子。
也不知乐呵个什么劲,徒留她女儿在李三凤的后头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