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我苦命的娃儿,你醒了疼不疼呀疼就哭出来,啊,娘亲在这。”

李氏在一旁用粗布巾擦着自己的眼泪,谭晴川刚想开口,却发现嗓子是哑的。

全身如同被火灼烧过的痛感,让她分不清此刻是在哪儿,如果是在地狱,那地狱和现实也没什么不一样,还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屋里。

“你说这山上怎么好好的就起了火,害得你嗓子被烧哑了,腿也因为逃生而折了。”说到这儿,李氏又哭起来。

“大娘,姐姐的药煎好了。”

正在谭晴川痴痴的望着自己娘亲的面容时,一个娇娇俏俏的,脸色同样蜡黄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她年岁大概比谭晴川要小一些,但模样生得极好。

看见杏儿,谭晴川挣扎起来,一双眼睛喷火似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不能开口说话,此刻她一定会大声质问。

李氏从杏儿的手里端着药,一口一口给谭晴川服下。摸着床上熟悉的稻草,谭晴川意识到她好像回来了。

也许那些年苦命的过往只不过是沧海一粟,黄粱一梦。但也许那些人是她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曾经遭受过的苦。

不管怎么样,感谢上天,这一次让她重新回来,能够一个个地惩罚这些伤害过她的人。

喝了药,谭晴川又昏睡了过去。她能感受到周围的动静,就是动弹不了。这一年,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对了,这一年大火上突然无故的着了火,她被灼伤哑了嗓子,还在逃生的过程中,折了腿,为了给她治病,娘亲爹爹,到处借了银子。

那时候他年纪太小,一天到晚只会哭。

那三两银子

“哎呀,弟妹呀,我是来看看晴川的呀,这好说歹说我们家也借了你三两银子,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吧,怎么就连进都不让我进去,说出来要笑掉大牙喽”

门口除了李氏的抽泣声,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尖尖的嘲讽声。

杏儿站在李氏旁边不敢动作,外头张氏还在那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站在门口大声嘲讽。

“大家快来看呀,我家那口子,听说这亲侄女折了腿,便给他们家送了银子来让他们给闺女治腿,如今我要来探望这亲侄女,却是连门都不让我入,哪有这个道理呀”

李氏被气得牙痒痒,一张脸青红交替。

门开着呢,她也没有关,怎么就不让她进来了

这分明是口说无凭

况且哪一次她进来不要偷点东西,顺手牵羊,今儿个是一个红薯,明儿个是一把米,后天是一把瓜子。如果可以,李氏宁愿没有这个弟妹。

张氏在外面嚷嚷,李氏不得不收拾了自己去门口迎接她。

两个人站在一处,李氏比张氏要憔悴许多,因为太过于操劳家事,要喂养杏儿和谭晴川还要侍奉公婆,又要操劳家里的事,而张氏家里条件好,吃得好穿的好又不用侍奉公婆。

好在这几年公婆去了,李氏才松快点。

张氏这样叫嚷着,摆明了就是要李氏出来请她进去,不过就是借了三两银子,张氏便觉得自己在李氏面前便高过了一头。

“哎呀,我的好弟妹,这晴川还躺在床上呢,怎么你就要亲自来迎接了不敢当不敢当,”张氏虽然是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她将手搭在李氏递过来的手,这手势有点像宫廷里的妃嫔们将自己的手搭在丫鬟的手上。

然后她满脸骄傲的像只孔雀一样的,摇着屁股走了进来。

“哎哟这肚子有点饿,弟妹呀,你这可有任何吃食呀,来时太急了,没吃饱。”

李氏仍然憔悴,家里并没有什么吃的,这三两银子还要去借,家里哪还有什么吃的。

她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弟妹,如今晴川并重,家里的稻子米子还有红薯都拿去变卖了,没什么可吃的了,若不然给你倒碗水,喝着垫垫肚子也行呀。”

张氏撇撇嘴,她指着谭晴川炕上最边里头的那一个罐子。

“家里没吃食了,可那是什么”

李氏目光顺着张氏的手看过去,却陡然变了脸色。

见她变了脸色,张氏更加笃定这肯定是什么好东西,便走过去。

而李氏挡在她面前一脸菜色。

“嫂嫂,那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就是几根酸萝卜,放在晴川旁边,那炕上暖和,好泡化。”

张氏却不管。

她魁梧的身姿将李氏推到一趟,李氏差点被推到桌子边,磕了眉角,眼睁睁地看着张氏越过谭晴川,将那个罐子抢过来。

她的动作太大了,一不小心还碰到了谭晴川的伤口,谭晴川只感觉右腿上一阵剧痛,嘶的一声转醒了过来。

李氏脸都白了,赶忙走到炕边,摸摸谭晴川的右腿,一脸不善的看着张氏,并且将谭晴川护在身后。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哎哟,就碰了一下你家孩子,这么金贵呀,我家宝儿都没有这么金贵呢,就磕了碰了一下,哟,我还是你的仇人了别用你那寒碜的眼神看着我。”张氏阴阳怪调的嘲讽着李氏,弄的李氏脸上青红皂白。

谭晴川拉拉李氏的衣袖。“娘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边说着,那边张氏就已经将罐子打开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张氏嘴角边口水都流下来了。

“哟,不说没钱吗怎么的这会儿这金贵食物都买上了有钱买这个,没钱给她治病”

谭晴川一双眼睛狠厉的看着张氏。

杏儿站在一旁从来不言语,只是抿着嘴巴抵在墙边儿,一句话也不敢说。

“嫂嫂,那是人孩子吃的,她害怕吃药,所以就给她买了蜜饯。”李氏的话语里带着恳求。

张氏这两口子在她家一旦看上了什么东西,那势必是要顺走的,为了和睦他们俩也从来没有计较过,但这次不一样,这蜜饯是他们用家里的一小半儿米面买的。

就因为晴川从小就害怕吃药。

张氏一口一个蜜饯,吃了五六颗。李氏都快哭了,她还在吃着。

很悠闲的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还抖着腿,带着一身魁梧的肥肉,张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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