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废了?
唐亦文惊恐的瞪圆了双眸,整整一分钟才恍惚中从沈倾耳的左手中拔出眼神。
"对不起,小耳,我……"
没有等他继续说完,沈倾耳轻笑一声,"小文哥,跟你无关。"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眼底积攒的泪水却还是出卖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八年前。在傅承君入赘进沈家开始,他便离开了榕城。
他离开的时候,沈倾耳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女孩模样,他回来的时候,她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怎么回事?
似乎很多人都在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回答。
原本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可是最后却是被所谓的真爱亲手推入了地狱。
如果不是在监狱中她遇到了……
也许,早就在五年前,她入狱的时候就死在了里面了!
如果有亏欠,如果有前世恩怨,她已经偿还了,用了爸爸一条命。用了整个沈家,用了她五年的时间。
出狱后,她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她只是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敢再奢望能够跟他有丝毫的纠缠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放过自己!
被他送监狱还不够,现在又被他再一次送进了另一个地狱!
深吸一口气,强行遏制住心口的痛意,沈倾耳苦涩浅笑,"过去了就不提了。"
"过去!"唐亦文忽然发生,"小耳,你现……曾经的你是站在维也纳音乐协会金色大厅接受所有人的掌声的,可是你现在为什么会去了乾元会那种地方修剪树木?你的手应该是弹钢琴的,现在……"
说着,唐亦文直接翻过她的手。
不过一个上午。她的手已经被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粗糙的连抹布都不如。
"你现在的手还怎么弹钢琴!"
她的左手已经废了,还拿什么弹?
嘲弄的强笑一声,"小文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钢琴对我来说太过于奢侈了,现在我只想要好好的活着。"
眼眸的神色巨变,唐亦文不敢想这八年的时光里,沈倾耳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曾经那个骄傲,那个光鲜,那个闪着耀眼金光的女孩呢?
现在的沈倾耳看似在活着,可是她的眼神中却找不到一抹的光彩,就好像是……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这个世界上僵硬的行走着。
"小耳!"唐亦文加重语气,"你不能这么想,你是阳光,你是彩虹,你是光明,你不能只是活着,你要活的光彩夺目,你要活的动人心弦!"
右手缓缓抬起。将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指轻轻的抚掉,脸上的表情再也找不到一丝的光芒,乌云密布的脸上只有漠然。
"小文哥,现实点吧。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沈家大小姐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有过案底的劳改犯,能够有地方收留赏口饭吃我就该烧高香了。
阳光?彩虹?多么好的词眼,可是现在我只想活着,只要活着。"
只有活着,总会有机会的。
等到他们有一天折磨她折磨够了,他们就会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任由他们拿捏的蝼蚁,一旦等到他们玩儿腻了,他们就会放了妈妈跟弟弟的。
她根本拼不过他们,她只能等,只能承受,只能任由他们折磨。直到折磨够了,她才能有机会。
活着?
多么简单的一个字,多么单薄的奢求,可是从沈倾耳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字却是那么的刺耳。如同是一把匕首一般深深的钻入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心口。
"小耳,现在我回来了,我来保护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全球最好的神经专家给你治疗,你的手一定会好的,我带你走,我们回美国,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你信我!"
唐亦文说的那么诚恳,沈倾耳真的被他说心动了,也或许害死她承受了逃躲的磨难了,对于有人的救赎,她已经开始深信不疑了。
可是,这些话似乎有人也曾经跟她说过,可是结果呢?
陆言之到现在下落不明,顾言临被强制的关了起来,而……而祁诺却再也没有机会再看一眼这个肮脏的世界!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
就像是秦诺依说的,她就是个不祥之人,谁惹到谁就倒霉!
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如果她死了,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早就在五年前就死了,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死。
爸爸的冤情。沈家的破产,妈妈弟弟的失踪,还有祁诺的仇,以及那个人……
哪怕是苟延残喘,她也不能死。
"小文哥,不要管我了,你救不了我的,让我自生自灭吧。就当没有见到我。"
"不行!"唐亦文直接拒绝,"小耳,今天见到你,就是老天的安排。我不会放你走的,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跟我走好不好?"
那种地方?
猛然响起,她是昏倒被唐亦文送进医院的。还没有请假,而且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就早退了。
窗外,晨曦已然蔓延至整片天空。
沈倾耳看了眼时间。已经6点多了,她已经睡得够久了,她必须得回去,不然不知道那群人又怎么折磨她。
强撑着身子。沈倾耳就要下床,结果她一动就被唐亦文按着肩头用力一推,人就重新跌回到了病床上。
他的脸瞬间靠近,炙热的呼吸顺着两人对峙的角度喷洒在她的脸上。如同是数万只蚂蚁一般的在她的脸上攀爬,然后爬动着布满她的全身。
"小耳,我一定会带你走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那么的真挚,就差一点儿,沈倾耳就要点头答应。
可是,她刚要开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祁诺全身冰冷的躺在棺材里的模样,所有的柔情与温暖瞬间冰冷。
"小文哥,我……"
话没说完,"嘭!"一声巨响,病房门被踹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