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秦敬亭的声音特别深沉,透着那么的好听,以至于,令靳轻颜不忍心瞒他骗他。
“学长,对不起,我没在酒店。”
电话那头微顿,“唔。那,你在哪里我想过去找你。”
靳轻颜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竖耳萌受,答道,“我回焰城了。临时有事,走得急,忘了告诉你一声。”
“是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秦敬亭口吻迫切。
靳轻颜连忙婉拒,“谢谢学长的关心。不过是公事,谁也帮不上忙。”
秦敬亭沉默数秒,“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嗯。”靳轻颜又睨了纪樵一眼,“学长,时间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慢点开车哈”
秦敬亭的声音里弥漫着淡淡的失落,“好,你也早点休息”
没等那边话音落地,纪樵忽然咕哝了一句,“颜宝儿,我想撒尿”
靳轻颜第一时间伸手去捂他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秦敬亭在电话里又沉默了数秒,最后说道,“早点休息,我等你回来。晚安。”
靳轻颜把已经挂线的手机放到枕边,然后翻身跟纪樵面对面,瞪着眼睛问他,“你就不能等我打完电话再出声吗”
萌受万分委屈地扁着嘴巴,好看的唇珠颤了又颤,嗓音也跟着微微发抖。
“你尿那阵儿我就想尿来着,怕你嫌烦,就忍了一会儿。现在真是憋不住了,要尿裤子了”
靳轻颜一听,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计较,立马跳下床去,拿了便盆为他接尿。
原本挺尴尬的一件事,因为时间紧迫,忙忙叨叨竟也不觉得难为情了。
刚接完尿,江森推门走了进来,将两副包着彩色橡胶的手铐呈给他家二爷。
靳轻颜可算是逮到了救星,连忙对纪樵说道,“你先放手,我去卫生间洗个漱顺便再清理一下便盆。可以让森哥看着我,放心,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所以绝对不会试着逃走”
纪樵瞟了眼江森,后者立刻举起三根指头,“二爷,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走靳小姐,打死我也不放”
在双重保证之下,纪樵终于松开了靳轻颜的腕子。
稍后,江森“押”着靳轻颜从卫生间回来,纪樵直接把手铐给她扣上了。
“二爷,医生说您需要充分的休息,不可以剧烈运动哦”江森暗戳戳地提醒。
毕竟,手铐是从情.趣店里买来的,他想不多虑都难。
纪樵扭脸看他,面无表情地诘问,“你怎么还不走杵在这里干什么守夜吗”
江森一边哂笑一边后退,“走,我这就走,二爷晚安。”
说实在的,他很担心他家二爷的身子骨。
以二爷对准小夫人的迷恋程度来看,绝对有可能顶着车祸的余温连夜把她给办了。
江森不敢想象英明神武的纪二爷逃过了车祸的劫难最终却暴毙在温柔乡里,真的,别说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到时候就连悼词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咳咳,真是皇帝不怕太监怕,典型的“想太多”
出门前,江森眯着笑眼拜托靳轻颜,“靳小姐,麻烦您好好照顾我们二爷,千万不要让他太过劳累”
看到靳轻颜点头应诺,他才走出病房。
纪樵搂着靳轻颜躺好,盯着她的后脑勺说道,“颜宝儿,你没有失语,也没有失忆,真好之前你说不记得我了,险些把我疼死。”
靳轻颜顿了顿,“我又撒谎了,你不生气吗”
“你本来就是个小骗子,我若那么较真儿,还不得气死啊”纪樵低头亲了亲她的后脑勺,“只要你平安健康,气我也没有关系。”
靳轻颜失神地望着前方,“头疼得厉害吗”
纪樵用缠了纱布的脑袋拱了拱她的头顶,“嗯,蛮厉害的”
“你要是不愿意上镇痛泵,那就让护士在静滴里面加点止痛药,好不好”靳轻颜低声询问。
“不要。”纪樵又拱了拱,“你比止疼药管用”
靳轻颜拉开了将要探进衣襟的那只大手,“再不老实点,我马上就走。”
纪樵低笑,有点小得意,“两副铐子连在一起,一头铐着我,一头铐着你,能走哪去”
靳轻颜无语,往后拐了拐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撞男人的肋下,反正那里没有受伤,放肆一点也无妨。
萌受十分浮夸地“喔唷”一声,那只没有被铐住的手深深滑入人家的衣襟,嘴里跟着吭吭叽叽,就像小奶狗儿霸食一样。
“纪樵,你能正常点吗”靳轻颜再次去拉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我很正常,就是太正常了”萌受化身为兽,在后面低喃,呼吸逐渐短促。
虽然这种情形阔别已久,但靳轻颜依然不觉得陌生。
有些东西,时间是无法磨灭的,可谓历久弥新。
靳轻颜叹息一声,“纪樵,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纪樵轻轻咬了下她的后颈,“不过,如果能为你而死,我亦无比欢欣。”
闻听此言,靳轻颜的心脏顿时跳乱了节奏。
该死的男人,都被撞傻了还这么会撩
“你现在安安生生地睡觉,其他事情等痊愈了之后再做。”靳轻颜凉声命令。
纪樵好像怔了怔,随即乖乖往后挪了一点,不过那只手怎么都不肯拿开。
“我都已经够听话的了,别再逼我了好不好,否则我会疼死的”他又是哀求又是胁迫,跟个耍赖的孩童似的。
靳轻颜咬牙退让,“行了行了,别说话,闭眼睡觉”
其实纪樵真的很疲倦,之前硬撑着,就是怕靳轻颜会离开,眼下有了手铐做保障,闭眼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靳轻颜也有些累,听着身后匀称的呼吸声,很快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他和她,皆是一夜好梦。
清晨醒来,靳轻颜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脑子还有点发懵。
纪樵垂眸望着,温柔地低喃,“颜宝儿,饿不饿”
靳轻颜把脑袋扎进前方的怀抱里,咕哝道,“别吵,再睡会儿”
“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纪樵揉着靳轻颜的头发,“哪怕只是喝口粥呢,也比饿肚子强”
靳轻颜眼睛都没睁,一抬手,准确无误地堵住纪樵的嘴巴,“别闹,再啰嗦,毒哑你”
纪樵的眼角眉梢瞬间浮现出笑意,便由着她捂嘴,不再说话。
他倒是满心欢喜,可是病床边站着的人简直无所适从到快要尬死。
见惯了各种名场面的江森倒还好点,前来查房的院长主任以及医生护士们真是目光没地方落,手脚没地方放,就连呼吸都不敢太随意。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未持续太久。
纪樵给江森递了个眼色,后者便做手势把一干人等请了出去,查房延后,一切都等病床上那位睡饱了再说。
被请出去的人虽然表面三缄其口,实则纷纷在心里腹诽,啧啧啧,出了车祸都不老实,原来纪二爷也是个骚的。
靳轻颜一觉睡到天光光,睁眼的同时想抻个拦腰,却发现手腕上拴着一只颜色超可爱的铐子。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氤氲而起。
靳轻颜抬头看见纪樵头上的纱布,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润了润嘴唇,她惺忪开口,“头还疼吗”
“嗯。”纪樵往上翻了一眼,“为了处理伤口,他们把我的头发都给剃光了。不过你放心,我头发长得快,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梳你喜欢的undercut了。”
靳轻颜往后退了退,仰脸打量,“有颜值撑着,光头也帅气。”
纪樵的弓唇勾出好看的弧度,“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
靳轻颜颦眉,“谁说你撞傻了这不还是惯会断章取义的吗”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萌受开始得寸进尺。
“喜欢”靳轻颜顿了顿,“你个头”
连在一起是骂人,但细一分析,也没什么毛病,可不就是喜欢他的头么
纪樵还想磨缠,蓦地,靳轻颜的手机响了,是阎晋打来的。
“轻轻,我现在去医院接你。”
不是商榷的口吻,与命令无异,并且说完就挂了电话。
靳轻颜坐了起来,“我得走了。”
她不确定纪樵是否还记得她有个哥哥,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明天你还会来看我吗”萌受的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
靳轻颜忖了忖,“差不多吧”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来了,可是感情上她还是很惦记他的。
纪樵没作声,从枕头下面摸出小巧的钥匙,把手铐打开,动作磨蹭,透着不舍。
靳轻颜下床去洗了把脸,然后到门外把江森叫了进来。
旋即,院长领着原班人马再次进来查房,并为纪樵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他的状态还算不错。
医护人员离开没多久,靳轻颜的手机又响了,阎晋已经抵达楼下。
靳轻颜用温水为纪樵擦了脸和手,让江森伺候他家二爷吃东西,然后她才匆匆下楼。
上了车,阎晋问道,“是去雪庐还是直接返回月州”
兄妹俩都心知肚明,月州局势未定,不宜出来太久。
可是,一想到纪萌受那句“明天你还会来看我吗”,靳轻颜便做了个决定,“哥,再住一晚吧”
反正秦敬亭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一旦出了纰漏,他应该会帮忙周旋。
回到雪庐吃过饭,天上便飘起了雪花。
按照惯例,廊檐下又生起了炭火,哥哥负责煮水,妹妹负责沏茶。
兄妹俩正品着香茗聊着天,只见阿拓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阎总,靳小姐,你们去院门口看看吧,情况不大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