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靳轻颜脸上,她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美眸。
“轻轻”哥哥的声音接踵而至。
靳轻颜机械地转动眼球,终于将哥哥纳入眼帘。
她艰难地润了润嘴唇,唤道,“哥”
嗓音沙沙的,有点不像她。
阎晋微微颔首,“乖,醒了就好。”
靳轻颜想笑,唇角刚要上翘,忽然回忆起昏迷之前在寇家地下室发生过的一幕幕。
“哥,纪樵呢”她急忙问道。
阎晋浅笑,“在休息。”
靳轻颜“哦”了一声,接着恍然反应过来,不对,有情况。
“哥,带我去找他。”她状似淡定地提出要求。
阎晋依然面带笑容,“你身子太虚,不宜来回走动。稍后我会告诉纪樵你已经醒了,等他过来看你便是。”
靳轻颜摇头,目光中填满执拗,“不,我等不了,现在就要去找他。”
她在地下室被打昏,醒过来却已经恢复了自由,绝不可能是纪樵打败那群杂碎之后带她离开了十六号别墅。
靳轻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纪樵以命相搏甚至以命换命,总之就是事情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寇恩泰才肯让他们离开。
眼下哥哥推三阻四不肯带她去看纪樵,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哥,纪樵是不是出事了”靳轻颜不敢提那个不吉利的字。
阎晋摇头,“没有。”
回答得如此干脆,令靳轻颜稍微安心一点。
“既然没出事,那就带我去看他”她继续催促。
阎晋深抿嘴唇忖了忖,“轻轻,你答应哥一件事,好不好”
靳轻颜“嗯”了一声,忽然感觉心慌得厉害。
阎晋沉吟片刻,“你答应哥,待会儿看见纪樵不要太过激动。他受了伤,人还没醒。”
“好。”靳轻颜挤出一丝微笑,“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因为被打了头,有些脑震荡后遗症,会眩晕会恶心,没法直立行走,更不能抱着她走路,那样会更晕,所以哥哥用轮椅推着她离开病房。
纪樵的病房就在同一楼层的走廊尽头,最大的那间。
门口的保镖是认得阎晋的,他们之前曾经奉二爷之命把他关在酒店房间,用囚禁的方式来保护他。
“还没醒吗”阎晋询问其中一个保镖。
对方摇头叹息,“还没有。”
阎晋点点头,推着妹妹走进病房外间。
靳轻颜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军定北,然后是站在一旁的江森。
阎晋跟他们点头致意,很显然之前已经打过交道。
“弟妹,你现在感觉如何”军定北温声询问。
靳轻颜莞尔一笑,“我没什么事了,谢谢四哥关心。”
他们之前见过两次,她对这位“四哥”的印象还算可以,同为亲兄弟,他比军老大那位“双障人士”可要靠谱多了。
军定北点点头,“阿樵在里面睡觉,你进去看看吧”
四公子很贴心,怕吓到准弟妹,所以把昏迷说成了睡觉。
靳轻颜没有道谢但已经领情,同时更加确定纪樵的状况相当不好,因为小伤什么的是惊动不了军定北的。
随后,她被哥哥推进了病房里间。
望见纪魔头的一刹那,靳轻颜身体里的空气瞬间被抽走,窒息感令她的心脏痛到发麻。
身材高大的男人没穿衣服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缠着好多绷带,为数不多的露在外面的几片皮肤不是淤青就是带血,而原本只贴了药布的脑袋现在被包住了大半,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
来到病床边,靳轻颜抓起纪樵的手,惊觉他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暖热,体温低得吓人。
阎晋读出了妹妹眼中的惊惧,于是宽慰道,“别怕,他还在。”
靳轻颜仰头看着哥哥,“我想单独跟他待会儿。”
“好,有事随时叫我。”阎晋固定好轮椅,转身离去。
病房内只有制氧机在响,靳轻颜安静地握着纪樵的手,什么都不愿说。
他不喜欢太聒噪的女人,她知道。
时间过了好久,又仿佛只是一霎那而已,阎晋从外面走进来,劝妹妹回房休息。
靳轻颜松开纪樵的手,撑着轮椅两侧,晃晃悠悠起身。
阎晋想扶她一把,但是被拒绝了。
下一秒,靳轻颜徐徐弯腰,俯下身去,把自己的嘴巴印在了纪樵的唇上。
随后,她顺势对他耳语,“樵叔,你要是敢死,我就敢不活”
语毕,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耳唇,跟着坐回到轮椅上,让她哥推她去外间。
有些事情,必须得搞明白。
盯着江森的眼睛,靳轻颜哑声开口,“森哥,说说吧”
江森瞥了军定北一眼,又看了看阎晋,决定据实以告。
原来,纪樵在订婚宴的前一天得知了消息,便直接联系军定南,请求军二哥出面救人。
军家本来计划三月份人代会之后再动魏家,捎带着也就把寇家一块给起了,若是提前实施计划,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纪樵没有多说,他了解军家那盘棋到底有多大,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救,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军定南并未坐视不理,而是委托四弟军定北全权处理此事,并且下了死命令:必须给阿樵把媳妇儿抢回来。
军定北打算连夜从燕都赶往月州,无奈气象条件过于恶劣导致飞机停飞、火车停运,连高速公路和国道都封了,就只能等天亮之后再出发。
但,纪二爷等不到四公子赶过来。
吃过午饭,纪樵吩咐两个保镖把阎晋锁起来看好了,然后便带着江森出了门。
到了十六号别墅,眼看宾客络绎不绝地往里走,纪樵灵机一动,让江森留在外面等候接应军定北,他自己则混进了别墅。
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江森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后来军定北领着月州军方的人闯进别墅,动用了武器,才将尚有一丝意识的纪樵和已经昏迷不醒的靳轻颜给抢了出来。
当时纪樵紧紧搂着靳轻颜,怎么都分不开,直到后来纪樵彻底失去了意识,才把他们给分开。
讲完事情的经过,江森抬手胡噜了一下脸庞,“靳小姐,您在二爷的心目中,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我知道,靳轻颜在心里低语。
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更不是难过的时候。
她转眸望着军定北,用近乎冷漠的语气询问,“四哥,阿樵的伤势究竟如何”
“非常棘手。”军定北吁了口气,“皮肉伤和骨伤都好办,关键在于颅内又一次受到了损害,原本就没好利索,现在无异于雪上加霜。”
顿了顿,他踟蹰开口,“弟妹,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