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他刚按下按钮准备说话的时候,车里的无线电装置传出了对面的话。
“氢弹已发射,你们赶紧加速撤离”
听到这话的葛温如坠冰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上一抖,摩托撞到了吉普车的侧面弹了开来。
稳定住车身后他抬头上望,
看到天空中的导弹划出长长的轨迹正往身后偏州所的方向飞去。
没时间犹豫了。
按现在这个距离,还不能保证完全安全,
只能奋力加速逃脱
一捏把手,摩托加速,拼命地向前飞奔。
几秒之后,身后闪过一道亮光,
氢弹它还是爆炸了
地震波以极快的速度传导过来,即便坐在摩托上飞驰也依然能够感觉的到。
由于土壤被液化,牵动了一大片范围的地面开始崩裂。身后的土地以极快的速度塌陷,紧追逃离的队伍之后。
突然一道巨大的地裂沟壑追了上来,将葛温与大部队分隔了开来。裂沟的东侧是开足马力奋力往回逃的越江所部队,而裂沟的这一侧,则只剩下了他和陆雪。
他终究没能阻止屠杀。
那枚一千吨tnt当量的氢弹,正中偏州所所在的位置。
不用看也知道,在那死亡地带的中心,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就这样被夺走了。
葛温认为自己需要对这一惨剧负责,至少是部分责任。
虽然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但造就这一切的那枚氢弹出自他手,这是无可辩驳的。
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停下摩托,回头张望,眼前尽是一片地狱景象。
偏州所原址,爆炸的中心,现在已经化成一片赤色的岩浆池。
不断有被爆炸抛洒入空中烧得火红的石块坠落在巨坑之中,像一颗颗陨石卷起硫磺风暴。爆炸的中心区域,绝没有一人可以幸免。
他愤怒、崩溃,
感觉自己的双手,
沾满了鲜血。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去质问那庞域,
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就算偏州所的人反抗,难道真就没有再商讨的余地了吗
身旁的陆雪也看傻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发展成这样。两个避难所之间的资源与领地斗争,居然是以一方被屠戮殆尽的方式结束的。
大地已经停止了撕裂,葛温停下摩托,呆呆地望着偏州所的方向。
他真后悔自己造出了那两枚氢弹,开始怀疑自己。
自己要是早死了或许还更好一些,起码不会有这么多人因自己而死。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感到呼吸困难,
仿佛整个世界,
都要崩塌了。
剧烈的腹痛再次袭来,疼得他几乎站不稳身子,踉跄着爬下摩托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陆雪见他倒下,赶紧下车将他抱起。
当时的葛温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迷迷糊糊中,
发觉自己的头似乎枕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才看清楚,原来他正枕在陆雪的腿,躺在一片草地上。
这不是他们之前停车之处,她一定是驾着摩托将葛温运送到了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
撑着自己还有些虚弱的身体起来。
或许是他的动作有些大,陆雪被我的弄醒了,
“你醒啦”
“嗯,这是哪”
“野外,我们往西边走了一些,刚刚离开越江所常活动的范围。”
葛温一时没明白过来,当下脑中浮现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不是回到越江所去”
陆雪疑惑地一歪头,“是你说别回去的。”
“我说的”努力回想,却一直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在你昏迷之前,你告诉我千万别回越江所去,说是真正的魔鬼在越江所。”
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这一句却真的提醒到了他。
这一切太过巧合,
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是在接受偏州所投降的时候走火。
双方发生枪战,越江所部队撤退,刚撤出爆炸的核心范围,后方就迫不及待地发射氢弹,仿佛早就计划好要这么干。
想到这里,葛温不禁脊背发凉。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江城手里拿的那把走火的枪,正是庞域亲手交给他的
莫非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是他在枪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葛温想不出来,完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他下这样的狠手
“饿么”
葛温沉浸在思索之中,完全没注意到陆雪已经把干粮递到了他面前。
“你已经昏迷了有一天半了,要不是还有心跳和呼吸,我都差点要以为你死了。”
犹豫了一下,接过食物。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现在确实需要补充能量,
但造成惨剧的阴霾还弥漫在心中,他实在吃不下。
“陆雪,你知道吗那两枚氢弹,是我造的,是我杀死了他们。”
陆雪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你知道”
葛温猛地一怔。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被偏州所的人给抓去了吗”
陆雪轻摇摇头。
“我是说,看你那么自责的样子,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松了一口气,已经被阴谋论搞得魔障的葛温,差点以为陆雪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甚至已经在那一瞬间脑补出了,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在背地里制定邪恶计划的画面。
“现在我们怎么办”陆雪轻声问出一句。
葛温没有说话,现在的他,脑子里一片浆糊。
就只这么坐着,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见葛温陷入颓废,陆雪思索片刻,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得活下去。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陆雪说的没错,
这确实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做出的决定。
但此时的葛温还未从震撼之中恢复过来。
虽然跟着陆雪走了,但却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陷入了一个怪圈,在无限地自责中,放逐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