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纵然没有别的本事,可各位千里迢迢来到天灵,本郡主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各位过于无聊不是”顿了顿,凤轻舞又勾着唇开口,只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哪怕是之前没闹这么一出的时候,凤轻舞都没有打算起身表演什么才艺,更和何况是现在这个场面,凤轻舞更是不会像个杂技演员似的跑上去,向众人证明自己了。这种事嘛,不急,比是肯定要比的,但不是现在在这里无关痛痒的跳跳舞什么的。明日之后不是还有很多比试嘛是不是。她这句话的意思意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上官宥也不好再继续要求她,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们等着就是。“既是如此,那本王就拭目以待安宁郡主在四国会上大放异彩了。”上官宥心中尽是冷笑。在他看来,凤轻舞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刚刚吹牛吹过头了,现在却下不来台,于是,现在只好如此推脱了。也罢,他就等着看,明日之后,凤轻舞要如何再自圆其说。“陆纤也是无比的期待”陆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与其如此,不如想想,若是输了,该如何是好才是紧要之事”墨连瑾与其极淡的开口。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甚至没有落到任何人都身上。但是他这短短的两句话,愣是把某些人说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们也没法反驳啊,因为人墨连瑾又没有提名道姓的说谁场上的气愤一下子又有些尴尬。“皇上,”苏锦绣起身微微俯身行礼,“舞姿臣女自然是比不上陆纤公主的,但臣女愿意弹奏一区,为皇上和众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助兴,还望皇上应允。”苏锦绣看冷了场,于是开口想要救一下场。“锦绣有心了,来人,去将鹊离古琴取来”皇帝大手一挥,便吩咐跟在他身边的总管太监去取琴去了。鹊离是一把好琴,收藏在宫中多年,是当年先帝与太后的定情信物,自从二十年前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就再也不曾碰过鹊离,这二十年来,鹊离便一直放在宫中没人动过。今日,皇帝却让人去将它取来给苏锦绣弹奏,可想而知,他对苏锦绣此次演奏有多看重。对于现在这种场面,无论是谁站出来缓解气氛,他都肯定是很看重的。“谢皇上,”苏锦绣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一开口就把鹊离拿了出来,鹊离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琴,每一个精通音律的人,对其都是爱慕不已的,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居然可以用此琴演奏。“锦绣还不赶紧谢过皇上,鹊离可是太后最喜爱的一把琴,被皇上收了起来这么多年都不示人的,今日竟给拿出来了”皇后紧接着开口,又拐着弯的夸了苏锦绣一番。苏锦绣方才已经谢过恩了,她现在又再次让她谢恩,无非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她苏锦绣今天争了多大的面子。她强调皇帝把鹊离放起来多年,现在却拿来给苏锦绣弹奏,就是要让众人知道,皇帝有多看着苏锦绣,苏锦绣是她的侄女,苏锦绣得了圣心,那表示她和墨连决也是极得圣心的。苏锦绣脸上有光,便是尚书府脸上有光看过,更是她和墨连决脸上有光。“臣女多谢皇上厚爱”苏锦绣听话的又重新朝皇帝谢了恩。其实皇后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方才皇帝说要拿鹊离来给她弹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除了高兴可以亲自用鹊离弹奏之外,也多少是有那么一丝担忧的。但都不及现在,皇后这么明显的表达了出来,在座的哪怕是反正再慢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说实话,苏锦绣有点讨厌这种感觉,她想,她和皇后本就有那层关系在,如今又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和皇后是同一战线的特别是苏锦绣的眼神下意识的往白修然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又飞快的收回了目光。其实别人误不误会并不重要,她就怕他误会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的出身了,要是她不姓苏该有多好啊。可惜,她也只能那样想一想,她只要一天姓苏,就一天和东宫划不清界限。无论是谁,都会把她,把尚书府,化为太子一党。九王爷难道真的和传闻中那样,想要争夺太子之位吗要是这传闻是假的该有多好那她就不必受此煎熬,那她或许就可以大胆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可惜苏锦绣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心中便止不住的委屈起来。她低着头不再言语。却不知道,再她将目光从白修然身上收回来的那一瞬间,后者刚好抬头看她。前后也就一秒左右的瞬间,二人的目光就刚好这么错开了白修然神色复杂的看了苏锦绣很久,苏锦绣低着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因此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反倒是一旁的墨连决,握着酒杯,却迟迟没有把杯中的酒送到嘴里。以前,他一直想着法的要把苏锦绣娶进东宫,这样一来,他就得了尚书府这个强有力的后盾,可是他现在突然觉得,哪怕是他不娶苏锦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府还是得站在他这边,因为他的母后可是出自苏府啊。苏锦绣的父亲可是他的亲舅舅,莫非他还能倒戈站在墨连瑾那边吗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选择重新娶一个家世背景强大的太子妃。比如祈顺的那位公主陆纤。今日她算是和九王府结下梁子了。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若是可以娶了她,便相当于是娶了整个祈顺,相当于给自己娶了一大助力。那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墨连瑾永无翻身之日,于他来说,坐上皇位便如囊中取物。如今他是这种情况,有些事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他得想个法子,和这个陆纤接触,哪怕是最后娶不成她,也要和她结成同盟。如今他与洛潇虽是合作着的,但是此人深不可测,老奸巨猾,他不会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他身上的。皇帝派去的人很快便把鹊离取了来,一切准备就绪。苏锦绣收敛了思绪,朝皇帝和皇后行了礼,然后便坐到了琴前。她先是抬手一根一根的拨弄着琴弦,试了音。“锦绣献丑了”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朝众人开口,然后入座,她的手轻轻扬起,一阵美妙直入人心的旋律便流泻出来。七根琴弦在纤纤玉手下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愈发灵活。她的琴声中带着一股无尽的忧愁,似乎有很多心事无法与人诉说,只有靠琴声来宣泄。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她的琴音中无法自拔。众人还沉浸在她的琴声中,她却已经一曲毕,起身行了礼,然后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弹琴是需要注入真情实感的,同一首曲子放到十个心境不同之人的手中,弹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苏锦绣的这首曲子并不算什么让人感伤的曲子,可居然被她弹出了一种让人闻之落泪的感觉。旁人皆是如此,就更别说是抚琴的人了。苏锦绣的眼泪差一点就忍不住掉下来了,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人让她死死的忍住了只是,她能忍着眼泪,众人掌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的,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挤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至于这些人说的什么,她是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的。其实无非也就是以皇帝和皇后为首,众人轮番夸了她一番。这些或真或假的赞赏她听得多了,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她又忍不住的看了白修然一眼,却见后者端着酒杯,低着头在喝酒,似乎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表演而产生什么太大的反应。苏锦绣本就不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更加的跌入了谷底。父亲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提起过,说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他们已经在暗中给她物色一个出色的夫君了。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若是哪一日,她的婚事突然就被订下来了,那他会不会呵苏锦绣想到这里,无声的苦笑了一声。她这是在想什么呢,他只怕是连认都不认识她,又怎么会像她想的那样呢。“锦绣,苏锦绣”耳中突然传来有人唤她的声音,她急急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好好的你走什么神呢”刚才叫她的是墨潼,她都叫了好几声了,她居然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苏锦绣刚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现在她完全不知道墨潼叫她是所为何事。“我父皇母后和你说话呢。”墨潼嘟囔着嘴说道,她都快急死了。苏锦绣一向是个稳重的人,今日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走了神呢。“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苏锦绣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这丫头,在想什么呢,”皇后笑着开口不痛不痒的责怪,“皇上说要把鹊离赏赐给你,还不赶紧领旨谢恩”皇后看似责怪的开口,实则她此时可得意了。苏锦绣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丫头是不是都高兴傻了”看苏锦绣没有说话,她又开口说道。“谢皇上隆恩”苏锦绣这下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磕头谢了恩。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突然把鹊离赏赐给她,这琴如今像个烫手山芋一样,她却不得不接。她从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一样,想要抗旨的。在别人眼中,她这是走了大运,得到皇帝亲赏名琴鹊离,多大的殊荣啊。而没有人知道,这把琴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在这里坐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了。于是在众人把注意力放到了接下来上场表演才艺得那些世家贵女身上之后,苏锦绣便悄悄的起身,轻手轻脚的往殿外移动。她要出去透透气凤轻舞是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的。“墨连瑾。”她目光看着苏锦绣背影消失的方向还没有转过来,开口叫他。“嗯。”墨连瑾用一贯和她说话的语气回答她。“你那个朋友白修然”凤轻舞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似乎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了。难道要他问,知不知道白修然有没有心上人吗“怎么”墨连瑾面无表情的问她,她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淡淡的不悦。“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凤轻舞甚至都没有看见他微微垮了下来的脸。小丫头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在他面前打听别的男人真是好样的“丧心病狂的人。”墨连瑾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小五少和这人接触”他眯了眯眼睛,在考虑,这段时间要不要找个由头把白修然送到其他地方去。可怜的白修然此时正和身旁的小斯交待,若是有人发现他不在殿上了,就说他醉了酒出去醒酒去了。然后就起身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转身走了。全然不知,此时的他已经被墨连瑾这个妖孽给恨上了“哦。”凤轻舞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墨连瑾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墨连瑾的回答颇有些苦大仇深的感觉苏锦绣逃也似的出了大殿,一路疾步往前走。哪怕这样子,她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走了不知道有多远,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去不少距离的时候,才堪堪的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凉亭,她便朝那边走去。月凉如水,在大地上铺了一层柔和的银霜。此地离宴会大殿极远,一丁点殿中的丝乐声都听不见,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路过,静得出奇,只偶尔能听见两声虫鸣,以及自己的呼吸声。苏锦绣抬头看着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不知不觉的便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