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苒一下子懵住了。
难道,是她太过用力,所以将钟槌敲断了
可这钟槌乃是实木制成,哪就那么容易能够敲断了,得用多大的力气啊
颜苒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祭乐仍在进行,容不得她分神。
虽然钟槌有一对,如今还剩下一个,却仍是不够用的。
颜苒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敲钟。
可那钟乃是青铜所制,颜苒一掌拍上去,白皙的肌肤立时泛起了红痕,再敲击几下,恐怕便会见血。
温容安很快就发现了颜苒的状况。
他的位置在颜苒的前面,便借着转鼓的机会靠近了颜苒,将自己的鼓槌递给了她。
温容安则以拳击鼓,到底是比颜苒用手敲钟要强许多。
随着祭乐渐渐到了尾声,盛帝也完成了祭拜,祭天大典正式结束。
众学子起立行礼,鱼贯而出。
颜苒趁机快走几步,跟在温容安的身后,关心的问道:“表哥,你的手怎么样了”
温容安淡淡道:“无事,倒是你的钟槌怎么会突然断了”
颜苒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厉色,回道:“我方才检查过了,钟槌折断的截面很整齐,应是被人割断的。”
两人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情况,为免引人注意,便拉开了距离。
众人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各自指定的座位。
颜苒刚刚坐定,就听见身旁的颜瑶惊呼了一声:“长姐,你的手怎么了”
颜苒回道:“不小心碰了一下。”
颜老爷马上回头瞪了两人一眼,示意她们安静。
颜瑶连忙坐好,不再说话。
颜苒却微微起了疑心,平时颜瑶可没有这么关心她啊,难道这事与她有关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调查真相的好时机,她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
寿宴开始后,先是由皇后率众妃向盛帝轮番献礼,而后就轮到了两位皇子。
按照长幼排序,由太子先行献礼。
太子献给盛帝的寿礼,是由一块巨大的整石雕刻而成的龙凤呈祥,而二者相互缠绕的形状则十分像盛字。
太子解释道:“父皇,此石挖出时,上面便隐现龙凤图案,儿臣命人按照其脉络纹理雕刻,未曾想这图案中竟还隐藏着我盛国的名字。如此奇景,乃是天降祥瑞,庇护盛国之兆啊儿臣愿父皇千秋万代愿父皇与母后福寿绵长”
太子进献的礼物和言行深得盛帝的心意,哄的他眉开眼笑,心情畅意。
萧遵自然也不甘示弱,轮到他献礼时,他令人抬上来了一个巨大的笼子,上面盖着红绸。
萧遵走上前,将绸布掀开,里面竟是一头白色的马鹿。
“天哪,竟是白鹿”
“此乃神兽,书中虽有记载,可从未现世。而今,竟出现在了我盛国的土地上”
“天降神兽,这才是真正的祥瑞啊”
不只是百官群情激昂,盛帝都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那头白鹿。
萧遵禀道:“父皇,此白鹿乃是郢都境内一名猎户于江河之畔发现的。所以这份礼物不能算是儿臣进献的,而是所有郢都百姓对父皇治水之恩的感激,是父皇的英明令上天对盛国播撒的福泽”
郢都正是萧遵先前治水之地,他巧妙的将白鹿在郢都出现,说成是治水成功,令数十万百姓免于流离失所之故,并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盛帝的英明神武。
盛帝闻听此言,更是龙颜大悦,心潮澎湃。
颜苒却瞧着那白鹿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颜苒的感觉没有错,正当盛帝走下台阶,要近距离的观赏白鹿时,白鹿突然倒地,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止。
“这,这是”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一刻还被所有人认为是祥瑞的白鹿,下一刻就突然倒地不起,这哪里还是吉兆,分明是凶兆啊
眼见盛帝的脸色由晴转阴,萧遵反应很快,大怒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毒害祥瑞白鹿”
众人也反应过来,这白鹿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抽搐了,并且这症状瞧着确实像中毒,难道真的是有人下毒残害
盛帝的脸色依然不好,却缓和了许多,道:“宣太医,全力救治白鹿”
太医就在帝后附近随侍,所以来的很快。一楼.16.
萧遵笃定白鹿是被心怀叵测之人下了毒,并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最大的嫌疑人太子。
可太医检查过后,却一副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道:“回皇上,这白鹿的体内并无中毒的迹象。”
萧遵心头一凛,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质问道:“那它为何晕倒,并形似中毒”
太医紧张的连连擦汗:“这臣医术不精,尚未诊断清楚。”
盛帝登时大怒,摔碎了一个琉璃盏,斥道:“一群酒囊饭袋,朕要你们何用”
盛帝说着,看向了一个方向,沉声道:“苏老。”
一位身着一品官服、白发苍髯的老人站了起来,向盛帝作揖施礼后,便在苏虞的搀扶下走到了白鹿的身边。
这位老人正是苏虞的祖父,大名鼎鼎的苏神医。
萧遵见到盛帝唤他以后,心中的不安又减轻了不少。
在苏老救治白鹿的过程中,他的神色变幻莫测,使得众人的心也跟着百转千回,着实难熬的紧。
不多时,苏老给白鹿施针并喂了药丸,白鹿竟又重新抖擞精神,站了起来。
见此情状,众臣纷纷松了口气。
盛帝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萧遵更是觉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可接下来苏老所说的话,却再次令萧遵陷入了尴尬的险境。
苏老道:“皇上,此马鹿确实并未中毒,而是患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所以偶尔会犯癫痫之症,其毛色发白也是因此病所致。”
苏老一言既毕,现场的氛围再次跌落至冰点以下。
百官纷纷跪地垂首,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如此说来,这白鹿并非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兆,只是因病毛色发白而已。
萧遵竟然将一头病鹿献给盛帝作为寿礼,岂止不吉,更是大不敬之罪过。
萧遵未料到事态竟会急转直下,发展至此。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诚恳的认错道:“父皇,是儿臣愚昧,竟分不清是白鹿还是病鹿,还敢以此晦气之物呈给父皇做寿礼。儿臣实在罪该万死,求父皇责罚”
盛帝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萧遵,心中纵有怒火,也有无奈。
他自来儿女缘薄,后宫嫔妃虽然不少,但承欢膝下的子嗣只有太子、萧遵以及不到一岁的小公主,由是对这几个孩子都很宠爱。
萧遵又比太子更会讨他欢心,认错态度也良好,他总不能为此便治萧遵一个大不敬的杀头之罪吧
况且,今日是他的寿诞,宴请百官作乐,他也不想败兴。
于是,盛帝便板着脸训斥道:“堂堂皇子,竟愚昧至此从明日开始,你便在府中好好读书,静思己过,没有朕的传召,不许出门”
萧遵诚惶诚恐的领旨谢恩:“儿臣遵命,谢父皇恩典”
这件事便就此掀过了,寿宴继续进行。
颜苒微微讶异,没想到苏老竟会实话实说,并没有袒护包庇萧遵。
不过想想也是,此计既是太子所设,必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倘若苏老说谎维护萧遵,一定会被太子揭穿。
届时,不只萧遵讨不了好,连苏老积累多年的好名声都要毁于一旦,实在得不偿失。
不如由他揭开此事,化被动为主动。
待日后盛帝消了气,再向他进言萧遵可能是被人陷害,从而扳回一城。
颜苒正想着,又听见珉阳长公主正向盛帝贺寿。
盛帝见到温承衍,心情好了很多,又忽而想起他先前特意跑来请求赐婚一事,饶有兴致的问道:“衍儿的婚事可定下了”
颜苒顿觉头皮一紧,好端端的,盛帝提起这事做什么
珉阳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听盛帝这意思,如果婚事未定,他还要赐婚
若是御赐之婚,将来想要搅黄婚事,可就更难了。
珉阳思至此,忙笑道:“劳皇上挂心,衍儿的婚事已定下了。苒儿,还不快过来让皇上瞧瞧”
颜苒只得在颜老爷欣慰的目光和温氏母女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走了出去,上前向盛帝行礼。
盛帝看着颜苒,笑道:“朕记得你,你在去岁的秋试中与崔阁老的孙女平分秋色,又与翎国的丹公主比武打成了平手”
不待颜苒回答,珉阳就抢着道:“皇上好记性苒儿在今年的春试中更上一层楼,打败了崔姑娘,独占了鳌头呢”
珉阳笑眯眯的看着颜苒,好像多么为她骄傲似的。
被点到名字的崔静诗,却是羞愤的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她本就以此为耻,被珉阳这般当众说出来,更觉得丢脸尴尬。
哪知,珉阳接下来的话让崔静诗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俗话说的好,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崔姑娘好事将近,本宫在此提前恭喜崔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