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童见自己的新衣服已经做好了。

他马上让念真把自己的一件粗布裤子撕成两寸宽的布条。

这条裤子也是从邸力那里拿来的。

他拿的这些衣裤时,虽然挑的大都是新的。

不过路童的身材比较高大,

这些裤子穿起来,裤腿基本都短了将近半尺之多。

为了晚上的行动时,伤口不会崩开,

路童让念真用做成的绷带,帮他再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这次,路童让吴念真到柜台那里找来了一把剪刀,一个盘子,一壶老酒和一个酒碗。

他让念真把自己的头发剪下一些,

将其放到一个盘子里,烧成灰烬。

“这是干啥?”

吴念真面带露疑惑的问道。

“这叫血余碳,涂到伤口上用来止血。”

吴念真听罢,二话不说用剪刀把自己的长发也剪下来一段。

她刚要放到盘子里也烧成灰。

路童赶忙说道:

“等会儿!

你头发烧成的灰儿放到酒碗里吧。”

吴念真顺从的把自己剪下的头发放在酒碗里点着。

路童用左手把老酒倒到酒碗里,

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酒碗里的“血余碳”。

他用左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等酒劲上头后,

他指导吴念真,用布条沾着老酒,把自己伤口上原来的锅底灰擦掉,

然后再把盘子里的“血余碳”倒到伤口上。

吴念真又给路童重新进行了包扎。

路童疼得上身的肌肉轻轻的抖动着,头上的青筋暴起。

也就是吴念真,

如果现在他身边的人是花蕊,

看到路童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根本就下不去手。

在吴念真给路童包扎的过程中,

路童拿着酒壶不停的往嘴里灌着老酒。

等包扎结束的时候,一壶老酒也见底儿了。

路童让吴念真帮助他把新做好的裤子换上。

晚上他出去救人时,肯定需要翻墙上高。

裤子合身才能蹦得更高。

正好有剪刀,吴念真又把路童身上的这件衣服的右半边剪掉了一片儿。

最起码路童的上身有一大半能穿上衣服。

所有这些都做完。

靠在床上的路童站起身来,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

在那里静心打坐,又开始修炼起来。

路童要把这些天自己身体所集聚的暴戾之气,化为灵力,并凝结到木灵根上。

日落西山,秋日的夕阳格外的美丽。

路童睁开微合着的双眼。

吴念真此时,也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进行打坐修炼。

看到念真专注的样子,路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马上小声说道:

“念真,我们该走了。”

吴念真睁开眼睛,甜甜的笑着说道:

“我去收拾!”

路童和吴念真到柜台那里结完账,

跑堂的赶紧帮忙到马厩,把马车给套上。

又到房间里,将几个包裹和那把古琴拿到了大车上。

汤老板就像得到谁的消息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柜台后面。

他仍然是一种老神在在的表情,对着路童说道:

“公子要在晚上走啊?

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路童苦笑道:

“不敢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性命都会不保了。”

“呵!那只是一条疯狗而已。

阁下真人不露相罢了。”

路童一听,马上明白了。

汤绍成既然为元婴初期的修为,便不会对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只是不想多管闲事,不想把事情说破。

“哈哈……,道友果然是个明白人。

告辞了。”

路童向汤绍成点头致意,然后用左脚尖往地上轻轻一蹬。

立刻从路童的左脚下发出了声脆响。

随后拄着手杖,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大堂门口。

此时马车已经等在大车店的门口。

路童的左脚往地上一蹬的那个动作,被汤绍成看在了眼里。

当路童走出大车店时,汤绍成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

他看到路童刚才站过的那块青石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碎花纹。

汤绍成上前一踩,青石板瞬间变成一堆粉末。

“这么大的力气,我怎么看不出他有半点修为?”

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跑堂的,一看地上的那堆石粉,马上问道:

“将爷,追吗?”

“不!此人虽然非友,但也不是我们龟灵国的敌人。

我们只要替大王盯住穷国的动静就行了。

杀几个山贼,对我们有益而无害。”

“那些山贼抓了不少这里的百姓。

将爷,要不咱们上山跟窦王爷知会一声。”

“没必要!

你看着吧,疯狗抓的这些百姓,他一个也带不走。

在这位路公子面前,他能保住自己的狗命,就算他命大。”

“这小子有这么厉害吗?”

“嗯,你没看到,他连我都不怕吗?

这世上有种法术可以将自己的法力修为完全隐去。”

“将爷的意思,此人比将爷还要高?

那怎么还会挨那只疯狗一刀

搞不懂!”

两个人在那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原来这位汤绍成是龟灵国御林军中的一名副将。

虽然穷国是龟灵国的附属国,两国的边境并不设防。

但这里还是需要一个监视者。

汤绍成就是负责盯着穷国的那个人。

如发现穷国的国君易永明有任何蠢动,

他就得马上向远仪城方面禀报。

再说路童驾着马车缓缓的向着庙山的方向走去。

庙山在龟山的南边,和镇东的那个“郎家大院”根本就不在一个方向。

路童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他不想让同住在一个大车店里的疯狗及其手下,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

自己只能在夜间对那处大院进行偷袭,

一旦被敌人有所防备,等待他的只有失败,没有第二种结果。

路童赶着大车走出了白塔镇。

沿着奔向庙山方向的大道一直走了半夜。

路童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

马上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他扭头对吴念真说道:

“念真,你在道边的树林里等我。

天亮之后我一定回来接你。”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救潇潇。”

“到时弄不好,我就得动手杀人了。

你跟着我干啥?”

“我会赶车!

可以在外面接应你。”

念真两眼含泪咬着嘴唇,无比坚定的说道:

“那你就在外面见机行事吧。

千万不要靠院子太近啊。

否则我没把潇潇救出来,

再把你给搭上,那我可就赔大发了。”

念真听到路童说的话,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点头答应道:

“我一定在远点地方藏好。”

“那就好。”

路童说完,立刻调转马头,用手杖照着马屁股猛抽了一下。

马儿立刻飞奔起来,直奔镇东边的“郎家”大院跑去。

疯狗自从把曲潇潇抓到后,特意把结拜兄弟中的老四和老五安排在了大院里。

主要是防止山贼当中有人会对小姑娘下手。

路童拼命的赶着马车跑。

等他和念真赶到离大院不远的地方时,已经快到黎明时分了。

此时正是整个大地最黑暗的时候。

大院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发出幽暗的光亮。

前院的围墙上插着依然燃烧着的五六只火把。

大院里的每个房间里都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除了两个站岗的山贼,所有人都在蒙头大睡。

而这此时也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个山贼只能站在大门里面的站岗。

二人双手拄着一根木棍,把头支在双手上面,站着睡着了。

路童把大车藏在离大院较远的一家民宅的后面。

并让念真躲在大车下面。

他从怀里又拿出了那块丑泥。

把自己的脸弄成满脸皱纹,鼻孔朝天,长着两只招风耳的丑男人。

路童迅速易容完毕,便手拄着手拐,一瘸一拐的向大院走去。

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哨兵发出的呼噜声。

他继续向前走。

走到离大门较远的一处院墙下。

路童一跺脚,一个空翻便从墙外跳到了墙内。

他没有停下脚步,立即施展玉蟾功,一窜一跳的来到了院子中的三间正房跟前。

路童绕到房间的后面,躲过前院那几根火把发出的光亮。

挨个房间的窗下都停留了片刻。

发现里面的卧房和客厅里睡的都是山贼。

路童又移步到东西厢房外。

他发现里面是同样的情况。

粗布判断了一下,里面应该有三十多名山贼住在里面。

路童心想,镇子里一下子住了这么多的山贼,

龟山上的窦明贤竟然无所谓。

果然是个毫无威望可言的挂名王爷。

难怪连黑氏兄弟这种地方恶霸都想弄他。

庙山、翠峰山和龟山这三山地区简直就是一个化外之地。

路童在灵界待的这几年,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这里仍然是凡间。

路童在前院巡视一圈无果后,

他看到后院还有四间上锁的仓房。

那里应该就是被掳来的奴工关押的地方。

路童贴着墙根不断的跳跃,迅速来到仓房门外。

对于一个瘸子来说,玉蟾功的跳跃之法正好完全避开了行走不便的弱点。

此时远处传来了三声鸡叫。

路童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

他必须加快行动速度。

路童将手杖往腋下一夹,用左手快速的将四个仓门上的锁头全都拧断了。

当路童打开第一个仓房门时,

发现里面塞了将近二十人。

看穿着打扮,他们应该都是一些行乞的叫花子。

狭小的仓房里装这么多人,别说是躺着,就是坐着都会感到十分拥挤。

里面的人都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大多数人都在昏昏沉沉的熟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惊醒了过来。

他们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好像跟往常来的山贼有所不同。

他们正想仔细看的时候,门口的人突然不见了,而且门并没有被关上。

这几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有人来救我们了!

路童已经打开第二个,第三个仓房的门。

里面大部分都是到白塔镇谋生的外地人。

这些人即使失踪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会去注意,去寻找他们。

这些山贼之前还是提前干了不少事儿的。

当然里面也有几个本地人。

三个仓房里关了四十多人。

到了白天就要被拉走了。

路童仍然没有发现里面有女子存在。

当他打开第四间房门的时候,看到一口棺材停在里面。

他知道,棺材里面躺着的一定是郎甫。

难道曲潇潇没在这个院子里。

自己今天算是扑了一个空吗?

那不可能。

路童绝对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

他立即再次返回那三个仓房。

此时仓房里几个已经醒过来的人,

不停的把坐在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一个的给踢醒。

看到路童又转了回来,便赶紧转身示意路童。

让他把背在身后手腕上的绳子给解开。

唰的一下,路童从手杖中抽出宝剑来,

即使在黑暗之中,他都能无比精准的将那些手指般粗细的麻绳挑断,而不会伤到对方的手腕。

路童边给大家挑断绳索边说道:

“大家互相解开绳索。

谁都不许说话,不许出门。

听从我的命令!

要走就得一起走。

谁敢单独行动,我必杀之。”

路童的声音中仿佛暗藏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所有人都十分听话的按照路童说的去做。

待三个仓房里的人身上的绳索和口中的破布全都被去除掉之后。

路童又依次对仓房里人说道:

“马上都出来,从后墙一个踩着一个人的肩膀,翻墙出去。

快!”

大家冲着路童指的那堵后院墙,一起跑了过去。

这些人对这个右手的伤臂挂在胸前,

左手拎着宝剑,走路一瘸一拐的丑男人,

此时就像着魔了一样,内心充满了无比的信任。

对路童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

转眼间便有一半人翻过了墙头。

这时才有人出声对路童说道:

“这位恩公,能不能留下大名。

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路童看见最后一波人马上就要爬上墙头了,

便开口说道:

“你们不用谢我,我是来救我妹妹的。

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女孩?”

“见过!

昨天白天绑进来的。

一开始扔到我们这屋了。

后来有两个男的把她带到前院去了。

她是你妹妹啊!

落到他们手里,估计已经给毁了。”

路童听罢,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直涌到了头上。

这种事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多谢了。

我马上去前面再找找。

你们赶紧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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