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童从一进大院就发现,关押人的后院竟然没设岗哨。

这群山贼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想,这也许是种侥幸。

事实确实如此。

郎甫被他杀之后,疯狗并不能真正的服众。

他只是靠着几个结拜兄弟在山贼中逞凶斗狠,才能掌控这几十个人。

其地位并不被大家所认可。

这才让路童钻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

路童拄着拐杖不疾不徐的向前院走去。

他放慢脚步的目的,是要让跳墙的这些人跑的再远一点。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现出了鱼肚白。

路童走到正房再回头看时,后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天边虽然出现了一丝亮色,但仍然没有大亮。

院墙上插着的那几根火把,仍然还有些余火在不停的燃烧着。

路童走过去拿起一根火把,走到正房的门前。

里面的山贼仍然在呼呼大睡着。

地上满是酒碗和酒坛子。

路童心说,这些人要是能成事儿那就奇了怪了。

他上去照着房门就是一脚。

路童的力气太大了。

他这一脚便将房门踹飞了进去。

然后将手中的火把,往屋里山贼脱下的衣服堆儿里一扔,大喊道:

“人都跑了,还他娘的睡!

都给我起来。”

当大门被路童踹开的时候,就有人被门板碎裂的声音给弄醒了。

屋里的衣服裤子又着起火来,

路童再大声一喊。

在三间正房里躺着的山贼全都清醒了过来!

一个个都爬起来,寻找自己的衣服裤子。

衣服堆上的火一会儿就被拍打灭了。

只见其中的一个山贼对着路童吼道:

“你他娘的是谁啊?

敢打烂我们门。”

“巫勇大当家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我是谁不重要。

你们马上到后院看看去吧。

抓来的人已经全都跑光了。

三当家的人呢?

是不是又他娘的逛窑子去了?”

路童说的这些话十分唬人,让这些山贼立刻就懵圈了。

院子里住着的是郎甫带来的那三十个人。

都没见过路童。

何况现在的路童已经易容。

除非是疯狗和他的那四个兄弟还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否则谁也不会认出这位右手有伤,左腿残疾的丑男是谁。

路童站在门口,他并没有走进屋去。

那些山贼还没等把衣服穿戴整齐,就拿着刀剑向后院跑去。

跑的快的在仓房面前开始大喊道:

“我去!都他娘的跑了,一个都没剩下。”

站在路童面前的山贼立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自己闯祸了。

此时路童将手杖往地上一杵,手杖剑出鞘了。

而剑鞘却直立的插在门前的青砖中。

这份力量让他身旁站着的一些山贼眼睛都看直了。

“说!郎甫人呢?”

“三当家的被人杀了。”

“什么?”

路童听到后假装暴怒,

他将真气运到左手中的宝剑之上,

向着一丈开外的一棵小树下意识的一挥剑。

一道剑气突然从他的手杖剑中窜出。

那棵只有胳膊粗细的小树,咔嚓一声,在路童一挥之下断成了两截。

小树如伞一样大小的树冠倒在地上。

这是路童第一次发出剑气。

一次无意之举,让路童在数十年之后将剑气练成了。

他的这一举动把围拢过来的山贼都下了一大跳。

此时东西厢房的山贼也全都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了。

天已经大亮。

门口站岗的山贼跑到后院,

看到空空如也的几个仓房后,赶紧跑了回来。

二人知道,他们的责任是最大的。

这一下子跑了好几十人。

回去后,巫勇一气之下就能把他们给宰了。

两个跑到路童身边后,

看到路童手中的宝剑能在一丈开外,隔空把一棵小树给砍倒。

他们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跑到路童面前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大爷饶命啊!”

曾经带领过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的龙德帝君,路童明白,

这帮人如果失去了巫勇、邸力和郎甫的指挥,

他们就都是一群不值一提的蝼蚁和臭虫。

“给大当家抓的那个小女孩呢?”

路童用冰冷的语调问道。

“在,在!

疯狗的两个把兄弟怕咱们伤着她。

昨天特意把她装到麻袋里,放到东厢房的灶间里了。”

其中一个山贼马上答道。

路童听罢,不禁心中一喜。

“去把那个小女孩带来。”

“是!”

跪在地上的两个山贼站起身来,往东厢房跑去。

没过多久这两个山贼,一个扛着麻袋,一个在后面用手扶着麻袋,往路童这里走来。

他们后面还跟着疯狗把兄弟中的老四和老五。

当路童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心想:

“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两个小子给解决了。

绝不能让他们有揭穿自己身份的机会。”

而这两个人看到路童的身形,也觉得十分的眼熟。

只有路童的这张脸让他们感到十分陌生。

他们二人就是疯狗派来看曲潇潇的。

当听说大当家的派人来了,

他们只能让那两个昨晚看门的山贼,把装着曲潇潇的麻袋扛走。

两个人也颠颠的跟着跑了过来。

山贼三两下便把麻袋口的绳索给解开了。

当曲潇潇瞪着惊恐万分的大眼睛,从麻袋里露出头来的时候,

围在四周的山贼都不禁发出了“哦”的一声。

“这小妞长得绝了!”

“大当家的这回对这个妞肯定满意。”

“娘的,疯狗要走狗屎运了!”

路童看到曲潇潇跟那些被抓来的乞丐一样,

手脚都被反绑着,嘴里塞着一团破布。

等到曲潇潇全身完全从麻袋里露出来时,

路童挥剑便将她脚上的绳索给割开了。

曲潇潇发现绑住双脚的绳子突然开了,

她立刻不顾一切的撒腿就要往外跑。

周围全是山贼,根本一点缝隙都没有。

她一头撞到一个山贼的身上,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山贼像观看被关在笼子里四处乱窜的兔子一样,

低头看着地上的曲潇潇,

不怀好意的大声哄笑着。

路童故意向这两名看门的山贼问道:

“三当家的死了,现在这里由谁主事?”

“没人主事。

现在就是三当家的一个亲信,外号叫疯狗的家伙在这里挑头。

这两位兄弟就是疯狗的结拜兄弟。”

老四,老五听到提到他们了,马上冲着路童点头哈腰的说道:

“大爷。我大哥一会儿就带人来这里。

他打算今天就带人回翠峰山。”

“人都跑光了,还想今天回山?

别他娘的做梦了。

他人在哪呢?”

“在白塔铺大车店呢。”

说到这里,老四、老五突然想起了什么。

两个人的眼神互相对视了一下。

果然是结拜兄弟,确实有默契。

二人同时从腰中抽出单刀,对着路童举刀便砍。

从路童的身材、声音、受伤的右臂和瘸了的左腿,

乃至左手拄着的乌木手杖。

通过这些迹象,他们已经认出,

面前的这个丑男人正是那位在大车店里,被大哥疯狗砍伤的路童。

路童身上的特点太明显了。

即便易了容,也被两个人认了出来。

不过这两个山贼可没看到路童用剑气隔空砍倒小树的那一段。

他们现在对路童的印象还停留在,

路童在疯狗面前只有挨刀的份。

他们此时仍然以为,路童并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只要二人一起偷袭路童,就能像疯狗一样将路童砍翻在地。

可是事与愿违。

时刻保持警惕的路童,早就从二人的身上感到了杀机。

当他看到二人突然跃起,一起出刀向他砍来的时候,

路童先将剑鞘当做暗器一样对着老四掷了出去,

同时手杖剑挥向了老五,

老五以为对方的宝剑离自己还有段距离。

路童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马上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了。

剑鞘飞出去后,瞬间便洞穿了老四的胸膛。

老五本人则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凉,一道剑气从他的咽喉划过。

一颗斗大的人头掉落了下来。

路童只用一招就要了两个人的命,

其他山贼立即呆立在了当场。

路童杀完老四、老五之后,站在那里破口大骂道:

“混账的东西,竟然以下犯上,

三当家的是不是也是你们杀的?

真是疯了!

还有谁想试试?

都一起来吧!”

其他山贼一看老四、老五的尸身躺在地上,马上鼓噪道:

“一定是疯狗他们五兄弟害死的三当家的。

大爷杀得好!”

路童手拎着宝剑走到尸身面前,弯腰把剑鞘重新捡回。

他并没有把宝剑还到剑鞘里,

而是将剑鞘斜插到了后腰上。

然后手拿宝剑对着大家说道:

“我马上就去白塔铺大车店找疯狗算账。”

这时曲潇潇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小女孩都有点看傻了。

她眼瞅着到她家里杀了爷爷,

又把自己抓到这里的这两个山贼,眨眼间便被面前的这个瘸腿丑男人一下就结果了性命。

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更加害怕的时候,

只见这个瘸腿男子走到她的身后,

一剑便把绑着她双手的绳子给挑断了。

曲潇潇这时没有再往外跑,她知道即使想跑也跑不了。

她赶紧把塞在自己嘴里的破布拽了出来。

使劲往地上吐了几口吐沫。

“你跟我去大车店。”

路童边把宝剑还回剑鞘,边对曲潇潇说道。

守门的那两个山贼问道:

“大爷,不用绑上了?”

“不用,你们觉得她能活着从我的手里跑出去吗?”

“当然不能。”

“这不得了。

我带她去大车店找疯狗算账。

你们都别闲着。

所有人都出去给我掳人。

能弄到多少算多少。

明天咱们拉着三当家的尸首回翠峰山。”

“是!”

这里人谁也不敢怀疑路童的身份。

即便有疑问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这个丑男人可以瞬间将其秒杀。

路童用手杖向曲潇潇指了指,说道:

“跟我走!”

然后便一瘸一拐的往院门外走去。

曲潇潇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院子。

看到周围的山贼给她和这个丑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她赶紧跟在路童身后向院外走去。

当路童带着曲潇潇大摇大摆的走出院门的时候,从不远处跑来了一辆马车。

一位长相白净俊美的男子赶着在大车,来到了院门口。

来人正是吴念真。

吴念真在远处看到路童带着曲潇潇从大院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后面还簇拥着一大群的山贼。

吴念真笑了。

这事儿也只有路童能做到。

既能把人给救出来,还能让山贼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二里地。

路童让曲潇潇先上车。

曲潇潇一到车上,便看到车上放着的那把古琴。

曲潇潇一把将古琴抱在怀里。

此时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路童转身对身后的山贼说道:

“你们马上开始行动吧。

处理完疯狗,明天我就会回来带你们走!”

“是!”

众山贼目送着路童坐上大车,向着白塔铺大车店的方向奔去。

看着路童远去的背影,一个山贼嘴里嘟囔道:

“我怎么在山上从来就见过这个人呢?”

“山上一千五六百人,你哪能都见过。”

“现在才想起怀疑,你刚才干啥去了?”

“废话,刚才我敢吱声吗?

多说一句脑袋就掉了。”

“你以为现在吱声就没事了?

等他明天回来,我就跟他说你怀疑他。

到时候我看你咋整?”

“别啊,大哥!

你这不是毁我吗?

回头我请你喝一顿还不行吗!”

“两顿吧!”

“两顿就两顿!”

“哎,请他不请我们吗?

你刚才说的,我们可也听到了。”

“哎呦,想坑我是不?

奶奶个腿儿的,我一个都不请了,你们爱咋咋地。

惹急眼了,我就往水缸里面下毒。

把你们都他娘的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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