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滔天怨气翻滚,刺耳的嘶吼一浪高过一浪。长得张牙舞爪的鬼差四下游荡,对刚刚进来的三人却视而不见。贾申苍白着脸四下张望,再多的恐惧也克制不住对那个人的想念。可找来找去,记忆里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出现。他有些慌,拽着壁荷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小祖宗,他,他在哪我找不到他他在哪”壁荷皱了皱眉:“别慌急什么”三千阴世各有行道。这片大陆的阴府他们还是第一次来,自然要先淌一下规矩,才能畅通无阻的办事.顺手抓过一名阴差,壁荷食指一弹,击到对方眉心一片涟漪转瞬即逝。就见阴差突然满脸恐慌,急急行礼:“拜见大人”壁荷摆手,止了礼数:“行了说说这里行道。”洪荒分三千大世界,而每一大世界均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阴府,掌管生死轮回,天罚惩处。而这个行道,便是每界阴府的布局规矩。其实大同小异。上行天门,为德才圣人所开。下行地狱,为降罚恶鬼所设。无非地狱所分等级及惩治手段,根据掌权者的喜好略有不同罢了。只是对于鬼道和妖修世界要更特别些。“大人,此地曾为昆仑地府,现改叫三号地狱,掌狱乃昆仑阎罗。”阴差小心翼翼回道。“此狱上下十八层,分别关押不同恶鬼。刑法一百零八种,根据恶鬼等级及犯恶类别,纷散与各个狱室。”“冬至,冬至在哪里”声音还未落,贾申实在听不下去阴差的啰嗦,急急催问道。冬至这名字一出,阴差面色不由变了变。贾申急切追问自是没有察觉,却是逃不过壁荷和文渊的眼。“怎么”壁荷一挑眉,阴恻恻的嘴角扬起。“大大人,冬至于十二年前入我阴府,乃昆仑阎罗亲自下令审判”“又如何”“那那个”“他怎么了他在哪”贾申心脏隐隐揪起,他开始不安,开始慌乱:“到底在哪”“说”见鬼差满面纠结,壁荷厉声。“冬至乃自杀而亡,按常理需入十四层枉死地狱,受刑后便可入轮回。昆仑阎罗念及他阳世坎坷,且并无恶行,便于他免了牢狱之苦,让他自行投胎。但,但”“但什么怎么了”贾申急急追问。阴差偷偷注视壁荷及文渊神色,声音小了几分继续:“但这冬至拒绝轮回,且砸了孟大人的汤,拔了彼岸花,声称,声称草莫见,花莫见,人莫见。”“草莫见,花莫见,人莫见”贾申喃喃。“阎罗大人气急,便应他说,既然不想见,那便永不见自此,轮回十八层狱,日日磨难,时时煎熬,循环往复,也便不会再念”“这冬至也是硬气,就这样应了。”阴差垂着的头抬起,看向三人:“人间致苦,是否不走也罢”壁荷眉头皱了皱,看了眼面前这一脸苦相的小阴差,没有言语。“他现在在哪我想见他”贾申如被抽了魂魄,原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得不到回应,阴差头再次垂下,声音低低道:“算来,应是在十七层,石磨地狱。”听后,三人起步欲走,阴差急急追道:“大人,大人几位突然来访,是要知会昆仑阎罗,否则,小的无法交代”“去吧。”壁荷摆摆手,待的阴差离开,三人便往十七层而去。那是怎样一番场景到达十七层,贾申目眦欲裂。一只硕大石磨盘桓中央,周围一群被扒的精光,浑身脏污的阴灵瑟瑟发抖。他们抱头痛哭,大声喝骂,却无一人敢注视石磨。血水蜿蜒,一群恶狼在四周徘徊几名鬼差肌肉虬结,大力推撵着磨盘缓缓转动冒着细腻的气泡逐渐滑落。一滴一滴,一点一点。现在磨盘上的,那个白的晃眼的影子,正是贾申心心念念的冬至。他的脸生硬,表情淡漠。没有恐慌,看不出痛苦。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处在石磨中间,任由两道巨大压力碾过双腿,撵到手臂,。贾申双目突出,眼泪蜿蜒儿下。他嘴巴大张着,没有嘶吼,没有痛苦呻吟,细听,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他喘不上气,看到冬至的第一眼,他便喘不上气了。那个苍白的柔弱的身影,那个没有恐惧没有痛苦的表情,那个与这地狱格格不入的灵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随着磨盘转动,冬至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一道凄厉的哀嚎冲破重重阻碍破口而出,如利刃刮擦着灵魂,尖锐且痛苦。“冬至”鬼差动作没停,磨盘依旧不及不许的转着。恶狼舔舐的速度也似按下了循环。旁边排队等着受罚的灵魂依旧在嘶吼,在发出恐惧的尖叫。冬至脸上依旧冷漠。“冬至”贾申嘶吼,跌跌撞撞往磨盘方向冲。撞翻了灵魂,撞倒了恶鬼。他动作不停,嘶喊未歇。终于,冬至瞳仁艰难的动了动。“冬至冬至”壁荷扬手,冬至血淋淋的残破身躯从磨盘上飞起,朝着贾申的方向。下落间,灵魂一点点汇聚,从残破,慢慢变的完整。“冬至冬至”贾申依旧唤着冬至的名字,一遍一遍。近到咫尺逐渐清晰的脸,冬至僵硬的面庞开始皲裂。他空洞的眸子蔓上恐慌,苍白的唇开始颤抖,许久不曾出声的嗓子嘶哑着,不安的发出啊啊的声响,支离破碎。“冬至冬至”贾申紧紧拥住这个十二年未见的灵魂,想要揉进血肉里,骨髓里。冬至挣扎,抗拒。他拼命将贾申往外推,嘴里不停嘶喊“走你走”,血珠沿着嘴角滑落,撑大的眼角隐隐也泛出血痕。“冬至,不怕,我在,有我在不怕冬至”贾申依旧低喃,不停安抚。突然,一道低沉的犹如雷霆般的声音在十七层炸响:“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啊”一道漆黑身影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