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之鞭》
与刘向龙通完电话,李牧遥并没能松口气,昨天从现场取证回来的石头,到底有没有送去提取指纹,他还真不确定,一旦被送走取证,还得设法修改检验结果,这个恐怕得费点工夫,现在需要的确定是,石头到底在证物室还是已经被送走检查。想想自己也快有一年没进过证物室了,反正刘佐也已归案,周末留在局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正好去证物室巡视一下,理由也算合理。在去证物室之前,他先给肖书记去了个电话,汇报了刘佐自首的情况,肖书记甚感欣慰,看来李牧遥这个得力干将不但能力强,运气也算不坏,犯罪嫌疑人居然来自首了,自己也能给市委交差了。
给肖书记汇报完毕,李牧遥接着就拨打了证物室的电话,值班的小张一听局长要来巡视,忙不迭地到门口迎接,李牧遥去之前,从抽屉里拿了一副白手套和一张白纸装在裤兜里,同时把手机留在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到证物室走过去也就三四分钟,看到小张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小张立刻回以灿烂的微笑,引领着局长进了证物室,李牧遥不时问起一些证物的情况,随后貌似随口问起网约车奸杀案证物,小张很快就把局长引到那块石头前,可小张看局长似乎也没对这块石头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局长看了两眼就继续看别的证物去了,看了一会儿,李牧遥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好像把手机落在办公室了,别有什么急事。”
“局长,我帮您去取吧。”
“这好像不符合规定,证物室必须有人值守,我自己去取吧。”
“没事,局长,您在就是有人值守了,还是我帮您去取吧。”小张玩笑话中透着卖乖,李牧遥当然就坡下驴,把办公室钥匙递给了小张。
小张一走,李牧遥马上回到了那块石头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白手套和白纸,把那块石头放在白纸上,小心翼翼地把石头反复擦拭了很多遍,当然带有血迹的那个地方他没动,石头上的泥土纷纷落在了白纸上,估计基本上不可能留痕了,李牧遥才把石头放回原位,收起了白纸和手套。
等小张回来时,李牧遥早已不在那块石头前,而是在别的证物前检查着。
“小张,有件事问你一下,网约车案件中的那块石头送去提取指纹了吗?”
“还没哪。”
“这么重要的证物怎么不及时处理。”
“今天不是周末嘛,值班的检验员不巧家里有点事,想着本来也是周末,领导也就没催他过来。”
“哪有这么干工作的,这么重要的证物不及时处理,叫检验室的负责人立马安排其他检验员过来,提取石头上的指纹,检验结果出来立马向我汇报。”
李牧遥的口气不容置疑,小张当然得赶紧去落实局长的指示了。回到办公室,把那张白纸和那双白手套都用碎纸机碎了之后,李牧遥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被送到医院的刘佐很快就被处理了伤口,腿上也打上了石膏,待到这些工作完成,两名一直陪同或者说看管他的警察,就开始履行他们最重要的职责了。在病床前,两人开始审讯刘佐,有了老爹在山洞里的话托底,刘佐很是配合,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当然,是经过加工后的过程。
那天晚上跟老爹吵完架,刘佐就开车出去溜达了,本想找几个朋友出来喝酒,可除了一两个人有空,其他人都有事,一看人少,他也就懒得组饭局了。把车停在道边发会儿呆的工夫,就随手打开了网约车软件,好几天没干活了,刘佐都快当没这回事了,今天反正也没事,就看看能不能挣点小钱,当然,有美女乘客是最好的。翻了一圈,一张身材欣长的年轻女孩照片就吸引了刘佐,居然还是回边城市的,预约的今晚九点,刘佐一看时间,现在都八点半了,马上也到出发时间了,估计是刚发布的单子,不然这么有气质的女孩,早都被抢单了,刘佐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去边城怎么也得将近两个小时,可以好好与美女共处一车了,想想心里都美,当然得赶紧抢单,运气很好,真得抢到了。刘佐给对方打了个电话,那女孩很爽快,告诉他现在就可以出发,刘佐就按导航过去接她。她的定位是一个小区,女孩一点都不矫情,没要求刘佐进小区来接,就在小区大门口等着,在略显昏暗的路灯下,刘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身高至少在一米七左右,长相与照片几乎无差,不但五官极为精致漂亮,气质也是完全没得说,一点都没现在烂大街的所谓美女的那种脂粉俗气,仅是略施粉黛,挎着一个小包,穿着短裤,双手抱在胸前,旁边还有一个女孩,略矮一些,陪她一同等着,刘佐把车停在她俩身旁。
“是你们约车去边城市吗?”刘佐摇下车窗问道。
“不是我们,只有我一个人。”高个儿女孩语速有点快,可能生活中是个性子偏急的人吧。
女孩儿自己打开了后车门,一看后座堆满了杂物,就说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东西。”
刘佐一看,连忙说:“不好意思,我收拾一下哈。”
“不用了。”女孩儿很好说话,示意他不用收拾了,主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这正合刘佐心意,他正想近距离瞅瞅这女孩哪。
“晓旭,回去吧,我走了。”女孩儿跟前来送行的同伴道别。
“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微信。”同伴叮嘱道。
待两人告别结束,刘佐就启动了车子,往高速口方向驶去,按照女孩的要求需要走高速。刘佐路上故意不时地跟她搭讪,女孩应该是见惯了这种事情,几乎不怎么接话茬,刘佐意兴阑珊,看来这也是个高冷的主儿,只好老老实实开车。上了高速,女孩似乎就有些犯困,不一会儿就眯上了眼,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女孩的头就垂下了,应该是睡着了,刘佐这才敢仔细打量她。五官绝对不是现在的网红脸,也没有化妆的痕迹,不过里外透着清秀的气质,看得出是个家教良好的人,虽说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却同样散发出别样的诱人气息。手里领着个小包,上面有HERMERS的标识,刘佐也知道现在很多人带的品牌都是所谓A货甚至假冒,不过看这女孩这么自信的神情,觉得应该不会是假货,而且打眼一看这款爱马仕的包做工就很精致,想起来这女孩在网约车平台标注的车好像是奥迪A6,这样的主儿应该不会带假货吧。看完包,刘佐的眼睛再次转移到女孩的衣服上,因为穿着短裤,女孩一双修长的白腿完全暴露在外面,上身是一件白色V型领的T恤,随着车辆的晃动,T恤衫下的隐私部位若隐若现,甚是雪白柔嫩,勾得刘佐心思完全不在开车上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女朋友了,身体早处于饥渴状态,怎么经得起这种诱惑,只觉得已是欲yu火焚身。在这种诱惑的煎熬中,刘佐坚持了快一个小时,一路上想起这两年追过的富家女,基本都不爱搭理自己,那种屈辱感一直侵袭着他的内心,此刻居然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他对这女孩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原始欲望,更有一种要想要复仇似的冲动,似乎此刻这女孩就是那些早先自己不曾得手的富家女,他要在她身上完成此前没有完成的任务。在边城市高速口下道后,刘佐看见旁边是一片杨树林,加之已是深夜,路上车辆已是不多,随着女孩胸前上下跳动的诱惑,他真得是到了饥渴难耐的地步,看女孩还在沉睡,就悄悄把车拐到树林深处。查看四下无人,刘佐蹑手蹑脚下了车,转到车的那边,又轻轻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女孩居然还是没醒,看来是真得累了。等刘佐脱她衣服时,她才终于醒来,开始厮打刘佐,可毕竟是女孩,气力终究敌不过刘佐这种年轻男性,女孩只好大喊“救命”,可这是树林深处,她的救命声除了惊走树上栖息的鸟儿,什么也没换来,她的衣服实在太少,很快就被刘佐扒光,在她的反复挣扎中,刘佐最终还是在她身上肆意释放了憋闷已久的欲yu火,也释放此前屡屡被富家女无视的那种屈辱感。
发泄完毕的刘佐,终于恢复了点人性,把衣服递给女孩,让她穿上,告诉她继续把送回家,可女孩穿上衣服,好像怕刘佐再次伤害自己,转身就跑,刘佐赶忙去追,怕她去报案似的,女孩一看他追来,跑得更快了,可忽地一下,刘佐在黑暗中看到女孩跌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赶紧过去看了看,打开手机里的电灯功能,发现这是块小洼地,女孩一脚踏空,摔倒在这儿,恰巧这儿有块尖锐的石头,女孩的头就撞在了石头尖上,刘佐拍了拍她,怎么也没动静,一下子就彻底慌了神了,也不去开车逃跑,好像到了公路就能有警察出现似的,吓得抛下车子就往山里跑。哪想到慌不择路,加上山路黑暗,在逃跑的路上,手机不知道掉在哪儿,自己也在一个小斜坡上跌了下去,摔断了腿,挣扎着爬行,爬了很久听到了小溪流水的声音,因为几年前来过这一带,他记得这山里就一条小溪,而独秀峰的那个山洞就在小溪旁边,就拖着摔断的腿顺着小溪往上爬,居然很幸运地找到了那个山洞,钻进了山洞,好像就钻进了保险箱似的,幻想再也没人能找到他,呆呆地在里面呆了一天,直到父亲刘向龙找他,并劝他自首,这才终于走出了山洞。
听完刘佐的供述,两名警察有些半信半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所隐瞒似的,就再三强调既然自首了就要如实交代,刘佐举起手来发誓,自己没有一个字不是真的,两名警察想想,犯案后不开车逃跑居然还仗着两条腿往山里跑,就这智商和心理素质确实也是够堪忧的,这样的人估计也不敢撒谎吧,就让刘佐签字画押。
审讯完毕,就去问医生刘佐的伤情,医生说打完石膏就是静养了,后续不会有什么大碍,两名警察一商量,觉得还是待在医院不太安全,请示上级如何处理,上级一听这种情况就命令两人把刘佐带回拘留所,就这样,刘佐当天就被转到了第一拘留所。
而跟李牧遥通完电话的刘向龙则给司律师打了一个电话,请他承接这个案子,司律师很爽快,说愿意免费承接这个案子,他可不想让这样露脸的机会便宜了别人,听到他愿意免费辩护,刘向龙自然很是乐意,虽然他并不真正明白个中内因,但毕竟给自己省了一大笔律师费,两人在电话里约定今晚就在历阳市见面,签订委托协议书。
临走前,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刘向龙决定去看看那个女孩,从网上的报道,只知道女孩姓柳,却隐去了全名,以“柳某某”代替,不过好在边城市只是个地级市,稍微好点的医院也就那几家。以他的医学常识判断,女孩应该进了脑外科,刚才他在一家拉面馆吃午饭时特意跟老板打听了,脑外科比较好的医院有哪些家,他准备用笨方法去找,就是一家家地去跑这些医院。他没敢去中心医院,毕竟刘佐住在那儿,一旦碰上警察,警察怀疑他心有不轨的话,很容易节外生枝。到了每家医院的脑外科,他都不去护士站问,毕竟说不出女孩的全名,这样乱打听极易引起护士的怀疑,人家也不能告诉他实话。他知道医院有很多护工,尤其是女护工,她们闲着就爱聊这些家长里短,就装作是陪护病人的家属,遇到那些出来病房散散心的女护工,做出貌似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个姓柳的女孩住在咱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啊?”在几家医院试探了一番,终于在人民医院遇到了一个好事的女护工,胖胖的,五十来岁的模样,一看就是那种嘴闲不住的人,好不容易出来放会风,看刘向龙长得也不赖,也愿意跟他闲扯。
“可不,就网约车遇害女孩,这两天医院里的很多人都特意跑过来偷偷看,叫柳什么来着,哦,柳心欣,就住在重症监护室的2号病房,你怎么才知道,消息也太落后了,不过那个女孩真是漂亮,比网上的照片还好看,怪不得那个司机憋不住,我要是个男人啊,估计也会冲动。”中年女护工坏笑起来。
这是刘向龙第一次知道受害女孩的名字,听着那个女护工轻浮的笑声,顿时对她心生憎恶,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懒得搭理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径直往重症监护室走去,中年女护士聊兴未尽,见刘向龙不理她就走了,在他背后骂了一句:“男人就没好玩意儿,见了年轻漂亮小姑娘就迈不动腿。”
刘向龙没搭理她,他现在心里装满了忐忑与愧疚,真得不知道如何面对柳心欣,自己虽然不是凶手,可难辞其咎啊,毕竟刘佐是自己的儿子。重症监护室的走廊里人并不多,应该都是陪护的家属,2号病房门前的座椅前,却独独没有人。他透过病房的透明玻璃望向里面,病房里有两张床,靠近门的是个老头儿,里面的那个头上虽然裹着层层纱布,但从清秀的脸庞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年轻女孩儿,身上插满了各种检测仪器,床头挂着吊瓶,一名护士陪护在身旁。他看了好一会儿,想要离开,可双脚就被一样,始终没挪得动,他不忍心看,可又忍不住看,不忍心是因为愧疚,忍不住是因为女孩的状况牵挂着儿子的生死,最终他还是迈开了步,决定离开,返回历阳。
从边城到历阳坐大巴也就两个多小时,傍晚时分他就回到了历阳,与司律师在律所见了面,向司律师介绍了案子的整体情况,同时双方又签订了委托协议书,两人约定明天一同赶往边城市,安排司律师与刘佐见面。而后刘向龙就回家收拾一下衣物,他决定此后这段时间留守在边城,随时了解刘佐与柳心欣两边的进展。当回到家时,他注意到,那辆中华车和那两个监视他的人都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