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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图便宜,在这种硬装软装上都不会下大力气,一般独凳都是塑料制没有把手靠背的。轻是轻了点,不过楚荆棠单手好操作,出手快准狠,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宋钧威把手机塞回了包里,不过依然作壁上观,看戏。
锅盖哥嘴角到下巴的部位被椅子腿的缺口喇出一到血口子,也急眼了:“你敢打我?!”
说完手臂扬起来就想给楚荆棠扇一耳光。
楚荆棠在打架这种时候奉行的是只动手不开口的原则。
在手掌即将碰到他左脸之际,楚荆棠右脚往后挪了一步稍稍将身子后撤,偏过头躲开了这一巴掌。伸出左手抓紧锅盖哥的手腕顺势往自己这边带,锅盖哥重心不稳他整个人都斜了过来,屈腿把膝盖朝上腹部送准了朝前蓄力猛顶,再反肘直击面门。
整个过程一到两秒完成,那人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小锅盖已经跪趴在一滩红油上了,一时半会分不清东南西北没了反抗力。
店里桌子倒的倒,饭菜洒的洒,人们尖叫的尖叫。只有老板娘很认真地在心疼自己的损失的钱,只求他们不要打到后厨来。
只能说脸皮子很有欺骗性,再怎么看楚荆棠也像个太阳花而不是霸王花啊。
这还不算完的,楚荆棠蹲下身子将他身子翻了面,一只手揪住锅盖哥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后扯,另外的空手端起之前被他踹到地上落了一半的牛卤,直接对着他嘴灌,准确地说应该是对脸浇。
碗里剩下的都是滚烫的油泼辣子,红辣椒,红油汤,看一眼都嘴角冒火更别说照这样怕是脸都给烫出泡来。
“好生吃饭不就完事儿了?非要这么招惹别人?很开心对吧?”明明是陈述句却被楚荆棠说得没一点儿起伏。
“那么喜欢吃就给老子吃完。”
其他人被这阵仗吓懵了会,一时间无人上前,宋均威是不太想插手。
锅盖哥被迫张大嘴喝了满口辣椒,脸色憋得通红还不敢反抗,“吚吚呜呜”地就只能听见几个求饶的字眼。楚荆棠管你求不求饶都继续灌,溢出来了还是灌。眼泪鼻涕辣椒油四处横流,场景其实颇具喜感,只不过当下没人敢笑,也没有失笑的念头。
指不定下一个被灌的人就是你呢。
见碗底差不多倒干净了,就着还没松逮头发的手往地面那层白瓷砖上一狠磕,锅盖哥被扔在地上像个烫熟的虾子一样浑身发红,蜷缩身体掐住被涨红的脖子狂咳嗽。
“好好教你们兄弟学会吃饭。”楚荆棠这话挑衅意味十足,虽说他煞到了不少人,但旌职人的脸面也不能被人这么撕,一人搞不定这小子就不信两个人不行!
但别说就两个人,一对三一对四他又不是没干过,你楚霸王当年威风的时候他们还就知道撒尿和泥!
先下手为强是乱斗的要领,楚荆棠故意收了力道,寻思着应该没有到把别人肋骨踢断的程度。
场面混乱不堪,至少方才特地错开高峰期来吃饭的林猎看到的就是一个男生暴打两名职高的,躺地上的兄弟浑身红油,还有一哥们蹲椅子上剥花生看打斗戏,听到另外职高女学生哭喊不要打了的泣音,以及拳拳到肉的闷响。
林猎远远看着对里面的人物看不真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上前去瞧瞧是哪位少侠在大显身手。
不过......怎么有点不对?林猎这缺心眼现在才有点反应。
这打人的主人公咋有点儿熟悉呢。
这身板!
咋有点像楚荆棠?!
妈的不会吧!还真的是他!?
林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掏出机子给他们录了一段激情戏,哎呀那是溢出屏幕的疼,像素再糊也糊不了楚荆棠的生猛。录完还发到讨论群里供大家震惊。
“别打了。”宋钧威开口,音量不大,“单方面碾压他们你也不过瘾。”
楚荆反问:“凭什么你说不打就不打?”
“影响我吃饭不行吗。不然你还想怎样。”他声音懒洋洋的,像是骨子还没睡醒,连说话也显得漫不经心。
太妹突然爆发出来一声惊叫,硬生生把哭腔都冲没了:
“秃瓢狗来了!威哥我们快走啊!”
她眼尖看到有人来了出声提醒。
他们的学生处主任就是职中学生们口中的秃瓢狗,据说是鼻子比狗还灵,八百里开外都能闻着违法乱纪的学生在哪。一时间不少学生落网,纷纷成了苦命鸳鸯,难兄难弟,患难姐妹花。
这纪委组长在职中臭名昭著,因为没来教书的时候当过兵,手腕既铁而且鸡贼得不得了,你要是和他耍横的他先给你脑袋开一瓢。戳破天的刺头儿也得表面上礼让他三分,今天赶着了个巧,碰到了他来轮值。
宋钧威啐了口:“真他娘晦气。”
这几人溜得比兔子都快几分,之前几个要死不活求楚荆棠饶一命的一听是秃瓢狗来也,拔腿就跑,小太妹也不管双上那双鞋有多不适合跑路,全都没了人影。
呼啦啦的来,又呲溜溜去。
留下一片狼藉。
林猎见着还在餐馆里的楚荆棠,啧啧称奇,拱手作揖状:“没想到啊兄弟,你还有这一手!失敬失敬了!”
楚荆棠来学校有一个月了,亏他憋得住,从来没有别人见他如此暴力的时候。明明平时就是一个温温凉凉的小伙子,哪想到其凶骇也是不差一星半点。
好在楚荆棠现在是有良心有道德的人,主动给老板道歉赔钱,这事儿才像是了结了。
没心情吃饭,二人在外不做多留就回学校去了。
不过在学校途中楚荆棠晕了,刚刚挥拳得风生水起一人说倒就倒,吓了林猎好大一跳。
林猎把他抗到了学校医务室,碰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周寥。二人神色紧张,校医看他身上有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左看右看没看出大毛病。
最后言简意赅:“饿晕了。”
“你们给他喂一板巧克力都比送到医务室来的有用。”
“现在的学生就是不好好爱护身体,为了学习饭都不吃了!”
医生开了一瓶跌打损伤红花油,就摇头离去。
楚荆棠有贫血外加低血糖的老毛病,容易眩晕,很少有人知道,这次空着肚子跟人家干架,本来就空腹另外还激烈运动,能打那也是窜上来的火气撑的,如今一放松,就软了下来。
“狗林,你要不先回去,这边有我在。”
林猎外头有课,中午还要补习,就先离开了。
周寥拿起手机把林猎传过来的那段原本渣烂画质的视频看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上瘾似的。时长不多,也就几十秒,不过他愣是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
视频里的楚荆棠威风的不得了,身姿又帅又飒。不过身上难免会被蹭伤,楚荆棠嘴边就破了皮,有血痂附在上面,看上去像是接吻被咬了一口。
真咬下去会怎么样?
疑问存在了一瞬间,立马又消失了,快得他没捕捉到。
周寥小心翼翼地轻抚上楚荆棠的脸,拨弄他的鸦羽般的睫毛。
真好,楚荆棠还活着。神思随着时间回溯到了很久之前,在楚荆棠的葬礼上。他祭过他在半山墓园的墓碑,墓碑立于坟前,照片嵌于碑中,楚荆棠那张照片是笑着的,是微笑,多好看。
却是黑白二色。
这一年,周寥十六岁,楚荆棠十六岁。
那时候周寥几欲发疯,他的心告诉他:周寥是个杀人犯,应该被判死罪。
是周寥抢了楚荆棠的命才能活下来。
是楚荆棠的死才换来周寥的生。
这种令人不安的想法从开始只是一个缺口,在日日的啃噬中把周寥的心脏掏空,他变得暴戾,阴晴不定,任何一个眼神都会导致他的狂躁。周寥那时会用自残来折磨自己,打烂骨瓷杯用碎片割开旧疤,沾血在镜子上写满了“周寥去死”,但最严重的一次是把他哥周烽的左肩刺了个对穿,再来迟点儿估计周烽进的不是急诊室而是太平间。
他却后来就被强制送出国疗养身体,私人飞机上他像待烹的猪牛羊蒙住了嘴,用铁铐被绑在病床上,哑声哭到几乎失明。
疗养院里周寥拒绝交流,他用沉默和暴力武装自己,不给任何人展示他的伤口。
但在某一天他说:“想要我变得正常的话,那就回国。”
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楚荆棠对于他到底算什么。周寥只是想去看楚荆棠,给他买一束白花放一盒奶糖。那朵名为楚荆棠的花在每一次痛苦的折磨中在心里扎根更深一寸。生于沙漠,汲于沙底,根系盘绕在周寥心中的荒漠。
回来祭他的时候,周寥远远碰见了贾慈懿——她看起来很老态。
周寥没凑上前却听清楚了贾慈懿说的话:“楚荆棠,臭小子,现在看还有谁记得到你。”
黑白照片上的楚荆棠只是笑。
倘若今后无人念你,我就会带着你的墓碑,安放在我的命上。
周寥终于死了。
死的一年周寥三十六岁,楚荆棠十六岁。
楚荆棠很快转醒,不过还有点昏沉。
周寥把早就准备好的粥端给他,叫他趁热喝垫垫肚子。
“我们楚霸王厉害是吧?知道自己低血糖还空腹单挑他们几个人。”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恍如隔世。楚荆棠怔愣片刻,很久都没人这么叫他了。没想来再来一辈子这绰号又一次安在了他头上。
“但......是他们先犯贱的,我忍不了就——”
“你要是在中途就晕了怎么办?”
“我人都打了,他们还能怎么办?”楚荆棠很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在人人都怕的旌少面前他反而压不住心里的那点桀骜任性。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寥顿了顿,毕竟他也不是真想要教训他,“他们已经逃了,不过你想不想......”
“把找场子回来?”周廖说完话眼睛弯了弯,楚荆棠怎么看那笑容就怎么恶劣,坏惨了。
另外一头的林猎到处炫耀看到了楚荆棠和宋钧威的二雄对峙,这年纪的男生嘛血气方刚,都对这种打打闹闹的事儿颇感兴趣,加上宋钧威在旌附中也算有几分知名度,如此一来也没人敢叫楚荆棠“棠弟”“小楚”之类的称呼了,“楚霸王”“棠哥”成功篡位成主流。
楚荆棠还想在旌附里当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哪知道三天两头就要暴露了。楚荆棠埋头当鹌鹑,似乎自己与这件事无关。但心头却舒服了,毕竟这名称辈分不能乱,认认清楚谁是哥!
“诶,听说你们要去砸那职中的脸子?兄弟算我一个?”赖闻宇这自来熟串班找人聊天。
寥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寥哥罩着的人就是他要罩的人,寥哥要去干架他就在一旁煽风,林猎就在另一边点火。
“听说?你听谁说的?林猎?”楚荆棠嘴角抽了抽,“别信他的。”
周寥给了楚荆棠肩膀不轻不重的一拳:“怎么说话了你。我们学校的学生别人给欺负了当然要出来维护了不是?”
“哟!谁欺负谁啊,我倒是看你家那楚霸王凶起来可是拉都拉不住。”
周寥心头骤然加快一拍。
我家的......
赖闻宇这东西就喜欢张口乱来。
前面的楚荆棠没回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