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棠是老庞钦定的学习委员,准备在晚饭时候出校门找书店去预定全班的语复习教辅,叫他到货了送到高二六班。
周寥非跟着要跟他出来,口口声声说他这一去一回耽误时间肯定吃不了晚饭,到时候准低血糖又开始犯。
楚荆棠拗不过他。
书店里对账的时候楚荆棠顺手抄了本收银台上放着的周刊随便翻翻,外头传来阵阵嘈杂,楚荆棠探头一望。
好家伙,这缘分说不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他都不信。
有十人左右挤在一张圆桌上,锅盖和宋钧威一个头大一个体高都比较扎眼很快就辨认得出来,剩下的估计也全是旌职的人。
“我听说你脸上这道口子是被个小兔崽子给搞出来的,丢不丢脸啊。”
“笑笑笑老子我说你笑你妈个屁。”那天的锅盖哥下巴上的伤口现在还没好。
有人问到:“我听惠子说那还挺人厉害的啊。”
“陈惠子就一胸大无脑看见帅哥腿就软了的货色,听她吹屁吧。那是被秃瓢狗给吓得。”
惠子就是中午的黄毛小太妹,她也不乐意了:“人家是旌附中的好不好?你臭嘴不要乱张什么啊叫我这种货色,你先撒泡狗尿照照自己什么个样中午我怎么见你比老娘还怂?”
“你这种货色就是穿个貂就把自己女王,换个裙就把自己当仙女,背个包就以为是魔法袋,喷个香水还以为能招蝴蝶,实际上只吃得起五角钱一碗白饭。”
惠子最讨厌别人拿她打扮说事,回骂:“关你屁事!”
“威哥不是也在场吗?怎么样?”其中一个人赶紧岔开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宋钧威把抽完的烟掸到地上:“怎么样?细胳膊细腿的白脸小垃圾,那副样子的老子一个能打十个。”
“不管怎样,反正从旌附中出来的都是些......算了那些烂货狗杂种。”宋钧威对于所有关于旌附中的人事物都颇有偏见,不,不能说是偏见,他带着仇视,敌意,巨大的攻击性。
他们说话嗓门就从来没压下去过,楚荆棠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烂货吗?”学着宋钧威的语气,他问周寥。
周寥故意也用阮旌话戏谑:“可不是嘛,我们都是狗杂种。”
显然也是听到那番话。
周寥用胳膊肘捅了捅楚荆棠的腰侧:“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缘分到位,一切就位。上回没算清的今天可要把这旧账好好理。”
楚荆棠神色却带些许犹豫:“可......上一次我对他们也下手挺重的了,还要再来吗?”
周寥一把薅乱了的楚荆棠头发:“怎么说话呢?我说能打,你就放开手脚使劲揍,伤了胳膊缺了腿死了人算在我头上!”
楚荆棠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狐假虎威”的待遇,这种狂妄的话听他说起来真是.......
爽。
“那旌少记得把我罩好咯。”
楚荆棠走上前去,直接拿起他们桌上的多余的杯子端起茶壶倒了个满满当当,再一口闷下去,空杯磕到桌面:“你们,还有谁想喝点茶吗?”
楚荆棠眼睛在发亮。像是被茶水润泽过后的晶亮剔透,周寥觉得他那俩眼珠子像茶色的玻璃球似的,真漂亮。
卸下平日里极尽努力的乖巧和礼貌,这才是楚荆棠,拥有镌刻在灵魂中热腾腾的血性。
原本围在那一大桌子的男男女女都愣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猝不及防。问完,他们停止了嬉闹打骂,有的人看向宋钧威,有的人望着楚荆棠,以及那个谁都不能忽视掉的周寥。
“哟,来给老子倒水,动作麻利点儿。”
锅盖率先开口,真把他当端茶递水的使唤上了。
“好,这就来。”
楚荆棠揭开壶盖,整壶茶尽数泼在了锅盖身上,发型都给人压垮了。
“这是你打翻我饭的赔偿。”他下巴一扬,先发制人把他人给踹出两米远,“这是几天来剩下的利息。”
楚荆棠看着其他人,意思是——还有谁要来吗?
宋钧威把烟给熄了,语气不善地说:“你砸场别搁我面前来。”
周寥扯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坐下,正对着宋钧威的位置:“你算谁?自家狗杂种没栓稳放出来吠,是欠教育,对吧?”
宋均威见周寥明嘲暗讽的样子就恨得牙根痒,虚伪!说不定他皮囊下尖刀都对准你身上油水最多的肉开始划拉了!相比之下直接揍人的楚荆棠在宋均威眼里都要顺眼得多。
“这样吧,谁要是打到站不起来了,那就给对方道歉。”楚荆棠提议。
“你别怪我欺负小女生。”
“兄弟,你下面挂空档了。”楚荆棠说他裤子拉链没拉,这是一种战略性开战嘴炮,但没想到他会真的低头往下看。他以为这种老招对宋钧威来说早就没用了,结果他还真吃了这一套。
朋友,在打架斗殴中把脑勺露出来是很危险的。楚荆棠觉得这人没脑子还不怕死。
宋钧威脑袋受到楚荆棠肘尖一击,顿时金星打转,没缓过神来。
我们楚霸王是天生怪力型选手,力量彪悍普通人难以企及。不然你以为从小打架斗殴是怎么来的,没点力气没点招数没点心思能在一群皮猴胖虎面前称霸王?
宋钧威也不是个善茬,见如此被羞辱肯定下不来台。大力扣住楚荆棠右手腕想把遏制住他的行动,楚荆棠这表情不变像是完全没有影响一样,反手一挣,屈腿往对方腹部顶。
其他人蠢蠢欲动想要帮衬宋钧威,周寥脚尖一钩一抬,大圆桌呼啦啦地倒地,横在中间挡住。
他的语调懒懒散散:“怎么?眼睛瞎了没看见我还在这儿吗。”
对面那拨有新高一的人不认得这位爷,当即就跳脚想开骂。被惠子拉住了,她朝新人摇摇头示意不要惹上惹不起的事。
她小声地对后面的人说:“周家人,别碰。除非你想死,那也得想想你爹妈想不想。”
“旌少你想怎样?”陈惠子是个懂大局的。
“也没什么,简单。你们好好吃饭,等他们干。输了给他标准九十度鞠躬道歉,赢了的话......”周寥顿了会儿,“放心,你们不可能会赢。”
楚荆棠这边愈演愈烈。
他们动作其他人看得不太真切,两个人出手又快厮打在一起都要分不清谁是谁。
楚荆棠论招式样样都会点儿又样样没学精,不过他很擅长把不同门的招式糅合成自己的。宋钧威完全路子野,凭借经验来打,但是他学习能力快,看一眼就能把楚荆棠出的找仿个七七八八。
妈的,这个学人精。
烦死了。
“你刚刚做勾拳的动作要记得腰部发力迅速转身,这样力量会大些。”楚荆棠说。
宋均威一个摆拳:“轮不着你来教。”
“我可以给你示范下,但估计你之后也用不到了。”楚荆棠发出最后通牒。
前脚小迈,扭腰送胯,长勾重拳,一记完胜!
看见宋钧威撞到了一辆货车头,佝偻着吐出一口血沫星子,估计是起不来了。
窝囊,太窝囊了。
宋钧威这辈子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么废物的时候就是被押着去少管所,第二次就是现在,都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死犟,绝对不会从口里吐出那对不起三个字。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结果就是宋均威技不如人站都站不起来,楚荆棠又一次坐实楚霸王之名。
周寥当着余下人的面揽过楚荆棠:
“道歉挨着来,不慌。”
这事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他们也耽误了些些时间回校。
届时早已经开始开响下课铃了。
六人间的学生着急回去洗头搓澡,尤其是妹子,此刻同寝的室友就是彼此的杀父仇人,你争我抢也不见得跑八百米的时候这么猛,一分钟之内教室空得差不多了。
楚荆棠今天动作磨蹭了点,拿笔装书还想了很久是要带生物还是化学的教辅回去做,等他收拾完教室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了。
刚跨出教室门就看见一樽门神高高大大杵在面前,嚇他一跳。
“怎么?你不回去吗?”楚荆棠问。
周寥回得倒自然:“我在等你啊。”
这句话是看着楚荆棠眼睛说的,直勾勾地看着搞得他浑身不自在,便赶忙移开了视线:“嗯。走吧。”
周寥走前楚荆棠走后两人间隔相距一米之远。走到小半周寥突然停下脚步站住,后头恍神的楚荆棠差点踩了他的脚。
“?”怎么停了,忘拿东西了?
“我们学校也没规定说同性之间交往必须超过一米啊?”周寥对着前面的空气自言自语,而后转身把楚荆棠揽到前面来,他当时也是当着宋钧威一众人做出这动作的,说:“我们一起走。腿这么长走这么慢你当你小姑娘呢。”
楚荆棠现在跟打架的时候完全是两样子:“你靠着我好热,可以把手放下去吗?”
他想把肩膀上的那只手拂开。
“哈哈小霸王你装什么装呢。我告诉你不可以,还就要搭着你,免得你又跑了。”话毕又把手臂收的更紧。
什么叫又?说得我以前跑过一样。
俩人搭着进了寝,周寥把书包一扔就直接把上衣脱了甩床上,还不忘嘱咐:“我就说吧你又没吃上晚饭,冰箱有今天才从南歧空运过来的骆港蜜桃,挑新鲜的你吃,手机也在我外套的侧兜里,密码没变。我先去洗澡。”
楚荆棠翻出了他的练习册。里头题目针对国家级竞赛有作详细分解剖析,题量不多但质量极高,一本重金难求。
当然了,楚荆棠的目标就是要在高三前拿到至少两科国家级竞赛一等奖及以上的奖项,虽然野心是大了点,但要是进入了131教育计划的话就不成问题了。
周寥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个白背心黑裤衩,少年人特有的年轻和生气就蕴藏在他小臂和腿上肌肉的线条中。他撩起背心擦净脸上多余的水珠使得露出小腹,六块腹肌规规矩矩码好排在他的倒三角腰上,在灯光的照射下肌理的凸起与凹陷的明暗碰撞让他整个人具有无人可阻的爆发力。
楚荆棠论身材不输他,该有的什么也没落下,但此刻也是真心觉得这副身材很完美。
他总算是懂了很多小女生看到美好的身体就嗷嗷叫是个什么感受,因为他现在也觉得脸热。
热个屁啊。
周寥这故意跟我面前卖弄身材炫耀肌肉呢是吧?大家都是男的说的好像我没有一样。
楚荆棠匆匆忙忙进了浴室:“我进去洗了。”
等到水淋下来,他才意识到身上那些细小伤口的存在,细细密密的刺痛开始发作,他不得不快速洗完了澡去处理伤口。
周寥也注意到了楚荆棠身上的伤势,大大小小四五处,这些都还是暴露在外的,不在衣物的遮挡下会更多。
周寥连忙给他翻出来碘伏酒精和各类跌打油:你身上那些伤口碰了水,再不处理会发炎,过来我给你涂药。”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我手还没受伤。”楚荆棠一直都不习惯有人碰他。
“嘶——”当楚荆棠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当弯下身去搽腿上的伤时他立马就感觉到了,他弯不了腰!因为有一处伤口刚好横在后腰那,稍微一牵扯就能疼得骂爹喊娘的。
难道真要叫周寥给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