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四人组终于浪费完最后的体力,回到他们身边了,四个人都气喘吁吁,杨辉抱怨道:“喻思缘你简直就是个男人,太能跑了。”

喻思缘一边努力把起捋顺,一边吐槽:“你再说!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嘴里说着最凶狠的话,实际上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男人婆!”

“娘娘腔!”

而练习长跑的徐暖则很快就把气捋顺了,坐到陆绮身边,跟她一起看喻思缘和杨辉的口水仗,陆绮也学着田径队员互相放松按摩的手法,帮徐暖放松腿部的肌肉。

徐暖从三岁就开始学习跳舞,直到五年级的时候忽然之间放弃了跳舞转而投向了各种课外活动中,她的腿还保留着舞蹈演员一样的纤细的长腿,田径长跑并没有让她的小腿长出一块块的肌肉,这可能是得益于她常年累月不间断的拉伸训练,腿部肌肉紧实而匀称,光滑细腻的皮肤下,是滚烫的,富有活力的肌肉。徐暖带有汗水的腿在陆绮的手掌的按摩下渐渐变得柔软,陆绮能明显感觉到这种变化。

陆绮想起在暑假某个补课时的中午,天气太热不吃午饭的徐暖提前回了宿舍,换上自己的超短裤和吊带背心,半依在床上看课外小说,一腿伸直,一腿弓起给书脊做支撑,沉积在书海里的徐暖宛如静花照水,阳光透过窗户散漫地洒满了宿舍,过于灿烂的光给这副画面披上了轻纱,她仿佛是一副中世纪油画里的女主角,娴静柔和,徐暖专注于书中没发现她回来了,而她也不忍打破这如画般画面。

直到当时忽然回到宿舍的黄玉蓉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地感叹一句:“没想到徐暖你还有这么娴静的一幕啊。”

“绮绮,他们就是田径队里的欢喜冤家。”徐暖突然解释道。

陆绮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手掌中徐暖的肌肉变化,对这句话不是很理解,反问了一句:“那你跟罗佐呢?”

罗佐听到了陆绮这句话,转个头跟她说:“不,我跟她是合作关系。”

陆绮停下了手上的按摩,她想起徐暖的那首歌,问:“歌?”

罗佐歪了歪头,笑了一笑没说话,起身就走了。陆绮就当他默认了,而徐暖则冲她点了点头,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动作,把陆绮拉近,凑到她耳边说:“目前还是秘密哦,我们的秘密!”陆绮不确定这里的我们是指她跟徐暖还是徐暖跟罗佐。

然后她们两个一起帮喻思缘放松肌肉,放松活动才算结束了,而时间也快到陆绮的父母来接她了。三个月走向校门,一路上喻思缘一直叽叽喳喳就没停过对杨辉的吐槽。她跟徐暖也只是附和着同意喻思缘的吐槽观点。

出了校门口,陆绮父亲的车刚好开到,徐暖跟喻思缘跟陆爸爸打了个招呼,陆爸爸表示可以一起送她们回家,可是她们所住的地方刚好一个往南两个往北,完全反方向,她们两个拒绝了陆爸爸的好意,两人结伴坐公交回家。

观察到女儿今天与以往的不同,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与进入了叛逆的青春期突如其来的阴鹜不同了,“你今天很高兴嘛,是老师表扬了?”陆爸爸一边开车一边问。

陆绮没有留意到这些,她心里急着回去誊抄那份歌词,随口就说:“不是。”

陆爸爸有些担心,毕竟女儿进入青春期之后跟他们的交流也少了,奶奶对她的学习施加了很多压力,他明显地感觉到女儿读初中开始变得阴郁,没有之前开朗了,偶尔在家里变得开心也是因为她的两个发小给她打电话或者约她出去玩,突然之间变得开心会不会是早恋了?

于是陆爸爸语重心长地嘱托道:“学习上你尽力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还有别早恋就行,你要买什么或者说跟小暖、思缘一起出去玩都可以,放假嘛,多放松放松。”

“知道了,我不会早恋的,今天去看了她们田径训练,田径队的队员都挺搞笑的。”

“噢,是吗?多参加体育活动是好事啊。我记得你以前也和徐暖去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好像是什么话剧?”

陆爸爸其实并没有很关注陆绮在学校的生活,小学时候的话剧表演,徐暖和喻思缘并没有参加,这是陆绮唯一一项没有跟她们一起参加的课外活动。陆绮摇了摇头说:“不是话剧,话剧只有我自己参加了,我跟徐暖一起参加的是合唱团,跟思缘一起参加的是篮球队。”

“啊,啊,对!你瞧我这记性,不过没关系,你参加一点课外活动也是好的,以前你参加活动,回家总是滴滴嘟嘟的说个不停,不像现在问十句才说一两句。要是奶奶不同意你参加,你就跟我说,爸爸帮你给奶奶做思想工作哈。”陆爸爸为了赢取女儿心目中的地位,开始拿自己老妈开涮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看到女儿突如其来的下定什么决心的语气,陆爸爸有点羊入虎口的不安,可是为了维护形象,也只能认了。

回到家,奶奶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陆绮乖巧地坐在饭桌前吃饭,奶奶如常只关心她的学习成绩,而母亲则坐在一旁不断地给她夹菜,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则挑食地把所有的青菜不经意地挪到远离他的位置,一切都如同平时的周五,只是陆绮心里更加着急了。

陆绮快进式的进食速度让陆妈妈忍不住叮嘱:“绮绮啊,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奶奶也说:“淑女一点,要细嚼慢咽。”

陆绮很想反驳,可能是叛逆期的荷尔蒙作祟,长辈越是让她细嚼慢咽,她越是加快速度,快速吃完之后,迅速离开了餐桌,回到自己的房间。

翻开笔记本,找到那张字迹凌乱的歌词初稿,然后在书架上找到了一叠五颜六色的信纸,陆绮把它们分颜色摊开,打算选择一种最好看的来誊抄这份歌词,粉红色、天蓝色、鹅黄色、抹茶绿、淡紫色、还有纯黑色和白底金边的信纸,面对这么多种颜色的信纸,忽然间她犯了所有天秤座都会犯的选择困难症。

这些信纸都是因为她在文具店里找到最好看的她才买回来的,每一张都很美,可是到底哪一张适合这一份歌词呢?

陆绮拈起粉红色的信纸,粉红色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这种天真浪漫的颜色几乎代表了所有女生,拿起母亲特意从日本带回来的笔准备写下第一句歌词,耳边就回想起徐暖略带有奶音的歌声,手中的笔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写第一个字,因为这是徐暖创作的第一首歌,是徐暖的心血,要不要选择一种暖暖喜欢的颜色来誊抄比较好呢?

陆绮感觉有点慌乱和羞愧,因为她们认识了这么久,可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徐暖喜欢的颜色到底是哪一种。好像每一次在颜色的选择上,自己都有优先的选择权,无论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还是综合糖罐里的糖果,自己总是优先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粉色,喻思缘也是喜欢粉红色的,她每次都会跟自己抢。

但徐暖总是笑看她们对粉红色的争夺战,等她俩抢完了,她再选。而徐暖每次选择几乎都不一样,陆绮从来都不知道徐暖会偏爱什么颜色,要是有人问起自己好朋友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自己答不出来,胸口有一种羞愧感油然而生。

就连送给徐暖的生日礼物也只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包装纸来包装,从来都没想过,徐暖到底会更喜欢哪个颜色,面对这份烫手的歌词,陆绮第一次问自己,徐暖会喜欢什么颜色?

可是现在打电话过去问,会不会有点傻?认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她喜欢的颜色,她一定会生气的吧。打给喻思缘?她那个大嘴巴子就像漏了风的窗户,藏不住半点秘密,问她就等于告诉徐暖自己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纠结和懊恼的情绪萦绕在陆绮的脑海里。

去他妈的颜色!陆绮恨恨地想。

歌曲才是重点吧!于是陆绮打开MP3,细细地在听了几遍那录制粗糙的demo,在安静的房间里,demo里的杂音更加清晰了,有拖鞋走过的声音,有开门的声音,有楼下邻居开门的声音,直到她听到猫的叫声。徐暖家的两只猫。

陆绮想起昨天晚上她半睡不醒时梦见的那只猫,那只浑身雪白,踏着金黄色落叶向她走过来的猫。在这种不真切的回忆中,她拿起那张放在最底下的白底镶金边纸,誊抄下了那份歌词。整个过程似乎都是无意识的,自然的,好像本来就该如此的。

然后她一整晚都在拼命练习那首歌里最难的RAP部分,她迫不及待想要上到那个舞台,就好像小学演舞台剧主角的那时一样,可以大方地接受别人的目光与赞赏,关键是可以跟好朋友一起去完成一件事,这种参与感让她感觉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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