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对情敌一见钟情了》
“会处理吗?”林摇雁问小助理。
拍摄间不方便讲电话,林摇雁率先站起来,顾飘的助理只能随着他快步出去,临走一连回首给顾飘使了好几个眼色。可惜顾飘在专注拍摄,没看到。
助理只好打开免提模式接通电话。电话一通,俞风信的嗓音顿时流泻出来:“喂?是小顾在还是王小姐在?”
林摇雁抱起双手。
“是我。”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摇雁,尽量情绪稳定地回应。
她纵是再紧张也紧张不到音线颤抖那么夸张,俞风信不疑有他,依旧静静地说:“辛苦你了。林总今天可能要过去,我记得你们还在市里拍广告吧?”
“对,对。可是还没看到林总呀。”助理说。余光见到不妙,林摇雁的表情越来越危险了。
“算时间快到了。”俞风信接着说,“我不方便太关心他,你们好好督促他吃午饭,别忘了。人才出院,昨晚睡得好像也不好。”
警报解除,林摇雁眼光一闪,满面的冷淡变得柔和起来。助理长长释出一口气,忙不迭答道:“那肯定那肯定,您放心,林总一到这我们就拉着他去吃饭。”
谁知这声长气叫俞风信听真了,林摇雁正想要接过手机和俞风信聊两句,俞风信猛地陷入沉默,若有所悟,然后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大概是落荒而逃。
林摇雁握着手机,心情舒展,哈哈大笑,思索几秒,没有回拨,只是摸出自己的手机,向俞风信发消息道:“这就动身去饭店,一会给你拍午餐。但是要交换。”
几分钟后,俞风信姗姗地不情不愿地发了两张图片过来。是食堂餐,虽说放眼一望全是素菜,倒也还像样。林摇雁勉强满意。
他又毫不心虚地发了一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要求:“别偷偷抽烟,伤胃。”
俞风信回复他:“好的。”看上去很乖。
搞不懂是怎么了,连这样普通的两个字都令林摇雁心情越发奇佳。
随即想到今日预定顺势挑挑赫尔墨斯的戒指,他索性在附近口碑较好的海鲜饭店要了一桌团队餐。
是吃螃蟹的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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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镜头,顾飘得知林摇雁要宴请全体工作人员,着实吃了一惊。
林摇雁站在他视野不远处,已经跟负责人闲谈起来,偶尔朗笑,举手投足间的洒脱气概相当吸引人。往日这个时候,他常常和谈话对象分享两根烟,两人身边一齐云雾缭绕,林摇雁说,有时候那代表着不想让旁人走近。
其实顾飘甚至没想象到林摇雁会来看他。
望着那张熟悉的冷静自若的脸,顾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两个多月前他们见最后一面的景象。
那天在他的央求下,林摇雁专门飞到影视城去陪他完成了一场重要片子的杀青,过后的杀青宴上,顾飘喝醉了,林摇雁也喝了不少酒。午夜里,顾飘鼓足勇气去敲他房间的门,门一开,林摇雁双眼惺忪,领口松松垮垮,浑身散发出酒精与海洋香水混合的味道,勾得他情迷意乱,刹那决心如铁,便果断地深呼吸,迎向林摇雁,想要吻他一下。
意料之中地,林摇雁躲开了,注视他的表情转为深怒,冷冰冰地问:“喝多了?”
那晚的表白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他谈及外人对他们关系的误解,谈及假戏真做,谈及初遇情义,谈及十几年的苦苦暗恋,林摇雁不仅没有垂怜他的心意,反而准备连夜离开,抛下话来:“顾飘,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照样会帮助你,但是不会再和你见面了。”他想追上去,不料进一步激怒了林摇雁。
起初林摇雁尚还是闷不吭声地收拾行李,在他的坚持挽留之下猝然发作了真肝火,猛地把他掀到墙角去,喝问:“你把俞风信放在眼里了吗?他和我结了婚,你难道不知道?!”
当时顾飘说:“你又不爱他!”
类似的话不是没有人说过,不是没有传进林摇雁耳朵里过。顾飘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一次,林摇雁听完过后,转身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竟然放声大哭,哭声堪称绝望。
他吓了一大跳。他跟在林摇雁旁边这段日子,也远远见证过不少事,被家人背叛林摇雁是不会哭的,生意不利不会哭,覆水难收不会哭,身体受伤不会哭……实则命悬一线也不会哭。林摇雁根本是没有眼泪的那种男人。
短促地哭过了,林摇雁无比平静地对他重复:“你我不会见面了,除非你参加我的葬礼。”
没几天,林摇雁真的出了车祸,看清新闻时,顾飘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今天,不确定是因为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趟、回心转意,还是因为别的缘故,林摇雁终究来了。
才回忆到这里,顾飘伫立原地,恍惚看见林摇雁结束了交谈,侧首瞧瞧他,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情感,大步走来,嘴唇间空衔着一根烟,没有点燃。
“摇雁。”顾飘忐忑地叫他。
“饿了?”林摇雁头也不抬,一边开口问着,一边仔细盯住了他手指上还未摘落的蓝宝石戒指,招手询问一名工作人员道,“这套戒指漂亮,我订一对,什么时候能取货?”
工作人员连忙解答:“这款戒指戒托比较复杂,最快也要一两个月。”
林摇雁说:“我老公十二月上旬过生日,赶得及吗?”随之报上了自己和俞风信无名指的尺码——昨天半夜量的。话音落去,再抬头,就见跟前的顾飘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林摇雁皱眉。
原来顾飘真对他有点意思,那此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这瓜田李下的事,随时容易洗不清楚。
至于顾飘到底和自己、和俞风信渊源如何,现在林摇雁觉得问其他人更快。顾飘做事似乎吞吞吐吐的,真话假话也不能保证。
于是林摇雁拍拍顾飘的肩膀作为拍摄勉励,转瞬走开了。
到了海鲜饭店,林摇雁连拍数盘菜的照片,张牙舞爪的通红螃蟹发送过去,清幽简洁的关怀传递回来:“医生有许可你吃海鲜吗?”林摇雁回俞风信:“反正是我更听话,吃得更多。”附加一个土得掉渣的叼烟笑脸表情,俞风信被他搅得无语了。
俞风信:“吃主食。”
林摇雁:“都吃。天上地下再没有比我更听宝贝话的人了。”
俞风信:“?”
林摇雁:“叫你呢。”
席上其他人得知他新近出院,不敢敬他的酒,不少想和他攀谈几句,无奈他断断续续摆弄手机,说不进去。直至林摇雁开始拆螃蟹,不得不放下手机,负责人立即朝他问:“林总需要购买戒指?”
就钻戒相关话题聊了几回合后,林摇雁吃饱喝足,直接买单离席。其他人或多或少有吃顿交际饭的意图,他可没有,也谢绝了任何人送他。惟独顾飘追出来,说道:“林总,再联络。”
林摇雁坦白地答:“再说吧。你加油,有资源在手,好好出人头地。”
顾飘不语。
不语没能让林摇雁稍加留恋。林摇雁背影如流星地走了。
下午很忙碌。俞风信的衣物不少,正装更是不能折叠,这点麻烦。好不容易把该搬的统统搬走,顾虑晚上俞风信亲自收拾太劳累,林摇雁提前分门别类,请佣人归位了不大隐私的东西。衣服挂进二楼的步入式衣帽间,书籍放回二楼的书房,也带回来一套枕头被褥,当然是铺在一楼的主卧室里。结了婚同床共枕天经地义。
林摇雁悠悠然督工,尘埃落定,歇上一歇,看表已经接近五点钟,便又起身去找俞风信。李敬送他出门,纳闷地说:“二少爷,您是不是要和俞总谈恋爱了?”
林摇雁指指自己:“我以前从来没这个预兆吗?”
李敬认真想想,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
“是吗?”林摇雁一听步伐逗留,“什么样的预兆?”
李敬说:“车祸前几天,有个晚上您心情不好,看着电影多喝了几杯酒。您戒酒有一阵了。俞总回家看到,管了一句,您没生气。”
“然后呢?”林摇雁问。
李敬:“没了啊。”
这是哪门子的预兆。
林摇雁清楚在李敬眼里,昔日他和俞风信的感情当真很恶劣了。
这次抵达俞风信的公司,他又遇见了丁小缘。丁小缘麻利地“打小报告”揶揄道:“林总好。俞总今天一杯咖啡也没喝,整个下午困得不行,这会又睡着了。”
林摇雁笑着推门走进办公室,见室内多了一把老板椅,俞风信果真手撑着头,端坐闭眼。这样的姿势睡不深,他接近,俞风信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残愁浮动,似幻似真,下一秒彻底化成幻觉。但林摇雁不免动作一滞。
“怎么了?”林摇雁玩笑道,“在担心公司要垮?”
“做了个恶梦。”俞风信盯着他说。
林摇雁倾身给他递上一份路上好奇买来的糖稀,坐下,直言挑破:“你不会在我的车祸现场吧?”
俞风信不接茬,徒说道:“左右效率不高了,今天我要去给飞羽送节日礼物。昨晚他没来取;过节我又不陪着他。”
“过节去哪?”林摇雁说。
“在家等你。”俞风信回。只是回得有点犹豫。
林摇雁指出:“管家说你以前都陪我出席家宴。”
俞风信笑笑:“这次情况不同,你不是收到老林董拆穿我的短信了吗?我们的感情应该瓦解才对。而且我听说,你父亲已经在替你物色新的联姻对象了。”
林摇雁一时不知道是该诧异自己居然有父亲好,还是该诧异联姻对象好。
沉吟半晌,林摇雁把糖稀凑到俞风信唇边晃了晃,邀请:“你照例陪我去,别的我来搞定。”
他这么讲,态度明确,俞风信就不反驳他,低了低头,接过糖稀,算是表达同意。这个话题暂时揭过,林摇雁思量思量,转而问:“你跟顾飘,什么关系?”
俞风信说:“小时候的邻居。你见到他了,怎么想?”
林摇雁斩钉截铁地撇除嫌疑:“我不喜欢他。”复揪住关键词追问:“你小时候什么模样?”
俞风信微笑,告诉他:“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