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明前脚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坐下歇会儿,就听仆人来报说摄政王来了。
他用杯盖隔着茶叶喝了一口热茶,得意的对段忠道:“看见没有,谢临风给咱送钱来了。”
段忠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父亲的面子大。”
段旭明放下茶杯,夸了儿子一句:“还是忠儿你出的好主意,你放心,等拿到财宝后,我多分你一些让你好好潇洒潇洒。”
段忠道:“父王,一家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于是二人勾肩搭背的朝着门外去了,想着一箱箱的珠宝,父子二人又是一阵兴奋。
“怎么空无一物?”段旭明见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便问仆人谢临风在哪儿。
仆人指了指门外道:“王爷在门外等候呢。”
段忠笑道:“我想他定是惧怕父王您,所以才不敢擅自进来,走咱们看看去。”
想着以前谢临风是何等的威风,恐怕他自己都没料到会有今天吧。段忠越想越激动,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了些。
可大门外除了骑在马背上的谢临风以外,依旧什么也没有。
“谢临风,你耍什么花样?东西呢?”段忠见他没有下马,心中顿时不悦起来。
谢临风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握着剑柄,垂眸傲视着成王父子,俊逸的脸上像是要凝结出冰块儿来。
□□的马儿无法安静的定在原地,不停的踩着碎步左右移动着。
“东西会送来的,不过在这之前,本王有话要问问世子。”
段忠心里忽地不安起来,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问谢临风想问什么。
这日恰是上元佳节,小贩们本来还想着早点收拾东西回家过个团圆节,可听说摄政王气势汹汹的跑到成王府来了,看样子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一个个好奇得不行,摊子也不顾了,陆陆续续的跑到这边来看稀奇来了。
“世子最近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谢临风道。
段忠的恶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碍于他皇家的身份,百姓们不敢得罪,即使是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京都府尹就更不用说了,怕丢了乌纱帽对他所作所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姓们见了他瞅,府尹见了他更愁。
这不一听摄政王是来教训段忠的,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数落起他以前犯下的罪行来。
“王爷这是何意?我向来恪守礼法循规蹈矩,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不知王爷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段忠狡辩道。
“呸!不要脸!”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厚颜无耻!”
围观的百姓听到段忠大言不惭的话,不停的啐着唾沫,恨不能淹死他。
“谢临风,你要是不想给就算了,本王也不强要,可你堂而皇之的跑到我府前来闹事,真当我成王府好欺负么!”段旭明虽然嘴硬,但背地里却悄悄的暗示了手下赶紧去报官。
谢临风冷笑一声,对段忠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认罪悔过了。”
段忠道:“我没又没罪为什么要认?莫非摄政王此来就是想安些莫须有的罪名在我头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段忠本想对着人群吼些谢临风仗势欺人的话,可他做过些什么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围观的人里大部分过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担心会适得其反,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他靠近段旭明,悄声耳语了几句,父子二人不敢和谢临风硬碰硬,想着回府躲着,莫非谢临风还敢闯进去不成。
“站住!”谢临风叫住准备折回府中的父子二人,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卫冲上去拦住了他们。
段旭明被谢临风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吓破了胆子,哆嗦着不敢不敢妄动,倒是段忠跋扈惯了,还没被人大声呵斥过,加上他笃定谢临风也只是逞口舌之威不敢真的对他动手,于是也回声呛道:“够了谢临风,你别得寸进尺了,这里是成王府,我父王是陛下的亲叔叔,你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之前可有向陛下禀告过?”
段忠见谢临风不说话,猜是自己的话喝住了对方,因此也更加不管不顾。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段忠一摇一摆的走到谢临风马下,讥笑道,“堂堂一个摄政王就这么缺女人?”
自负的段忠只以为谢临风心生胆怯了,可他哪里又晓得正因为他的这些话,让原本打算留他一条性命的谢临风顿时起了杀心。
谢临风剑柄微转,粼粼的剑光反射出此言的光芒。
“不过话说回来,姓沈的还真是不错,等小爷我伤好些了,我再去找她叙叙——啊!”
段忠的话终结在一声哀嚎声中。
所有人都惊住了,根本没注意到谢临风出手到底有多快,只是看到了一线弧度,手起刀落之后,段忠已经躺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肩嚎得声嘶力竭。
再仔细一看,他的有肩哪里还有胳膊在,包括段旭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被重物落地的闷响吓得双腿发软。
那是一只手,确切的说是段忠的手。
“啊!”刚到门口的成王妃见着如此景象后,突的向后晕厥了过去。
还存有一丝理智的段旭明跑过去抱着儿子,颤着手指着谢临风道:“你,你竟敢——”
段旭明看到府尹带着官差赶到,忙大声呼救:“林大人,快救救我们吧,摄政王他杀人啦——”
林大人看了眼浑身是血的段忠,又看向谢临风,拜道:“王爷,这是?”
谢临风冷声道:“罪臣段忠欺压百姓祸害妇女,本王是帮那些被他伤害过得百姓讨个公道,尔等羞得阻拦!”
段离曾有言:摄政王居功至伟,百官见摄政王如朕亲临,不得违抗!
因此一众官兵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敬的在旁边候着,至于谢临风是将段忠杀还是剐,他们都无权阻拦。
谢临风一个纵身下了马,执着那柄还沾着段忠的剑慢慢走近他,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传上来的,“段忠,本王不会再给你一丝伤害她的机会的。”
说完,慢慢将剑尖指向段忠的脖子。
段忠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发出呜呜的惊恐声。
“谢临风,不要!”被谢临风下令拦在府里的沈鱼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李信将她放了出来,她跑过去拦着谢临风不让他杀段忠。
“让开!”谢临风虽是命令的口吻,但语气比起刚才缓和了很多。
沈鱼没让,用心劝说道:“他毕竟是皇家的人,你若杀了他陛下怪罪下来怎么办?你都砍了他一条手臂了,也算是给了他教训,如果你还不解气的话就把他交给官府,让陛下去定他的罪,反正你不能杀他。”
谢临风道:“小鱼你都说了他身体里留躺着的是皇家的血,你觉得陛下又会定他多大的罪?无非就是关几天而已,等他出来后照样祸害百姓,还不如我此刻就取了他的狗命,替□□道!”
谢临风说完,慢慢朝着段忠逼近。
“不!”沈鱼扑过去抱住谢临风,“谢临风,你就听我一次劝好吗,算我求你了。”
此时的谢临风心如刀割,沈鱼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他,可第一开口却是为了这个意图伤害她的人,思忖再三,他不想让沈鱼为难,只得忍痛应允。
他丢了剑,在沈鱼背上抚了几下,随即对段忠道:“今日之祸皆是你咎由自取,本王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日后还敢再犯,本王定斩不饶!”
明明是被砍了手臂,段忠却像是被割了舌头似的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点着头。
“本王说了,答应过得绝不食言!”说着吩咐手下从府中去了五十两黄金过来丢在成王父子身上,“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段忠哭着摇头拒绝:“不,不要......”
但也由不得他了,谢临风给了他就必须得收下。
“如果你们还有怨气,要告到陛下面前的话——”
明说,这就是谢临风在威胁他们,当然段旭明也听出来了,跪着保证道:“犬子有错在先,不敢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只要王爷留我儿一命,我和忠儿都当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
段忠在段旭明的怀中猛点着头:“嗯,嗯。”
“很好。”谢临风满意了一点点,“你们最好记住今日说过的话。”
谢临风说罢将沈鱼扶上了马背,自己也跟着翻了上去,正是离开时,府尹问谢临风道:“王爷,既然段忠犯了法,理应带回府衙审问,可臣见他性命岌岌可危,可否等几日他伤好些了再传上堂?”
段旭明一听府尹要抓自己的儿子,忙求道:“王爷,我们都知道错了,求王爷网开一面,免了我儿的牢狱之灾吧,我今后一定对他加强管教,不会让他再做坏事了。”
谢临风扫了一眼段忠父子,对府尹道:“既然是成王报的官,理应由成王决定有没有继续麻烦府尹的必要。”
段旭明立马道:“不,我没有,不好意思让各位官人白跑了一趟,我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还请府尹回去吧。”
府尹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如今听双方达成某种协议后,他也松了那根紧绷在心中的弦,“既然无事,那下官便告退了!”说完他让官差驱散了围观的百姓,然后回府衙去了。
谢临风冷眼看了段忠父子一眼,驭马返回了府中。
虽然没有将段忠绳之以法,但谢临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断了他的手臂,也算是泄了百姓心头之恨,众人少有怨言,倒是津津乐道地将这件奇事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