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来了——”店家老头朝头上屋顶望了一眼,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哟!官爷,这是——”
“滚一边儿去!”为首的官差不等老头问完话,便一把推开了他,随即招手示意手下了将客栈搜寻了一遍。
“大人,没找到人!”没一会儿,手下回来禀道。
“人呢?”官差凶狠的盯着老头。
老头战战兢兢的指着旁边的打开的窗户回道:“刚,刚跑了……”
“你为何不早说!莫非是想和本官作对?”
“不,不,官爷,我怎么敢呐!”老头被吓得浑身一抖,“刚刚我就想跟官爷您说来着,是您……”后面的话,老头没敢说了。
“怎么,你在怪本官?”官差怒目而视。
老头连连摆手:“草民不敢。”
官差又问:“从哪边跑了?”
老头道:“我看着像是从右边去了。”
官差听后,双手撑在窗户框上向外张望了一番,“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机灵,王虎,带人全城搜捕,务必于明日天亮前找到她!”
“是!”王虎应声带了人出去,不一会儿又听见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老李头,今日这事儿你办得不妥当啊!”转过头,刘明教训起店家来,“有女人住店,你为何不早些来报我?”
老头慌忙解释道:“官爷明鉴,不是草民不去禀报,实在是那丫头机灵得很,可能是识破了草民的心思,这不上来就给了我一拳,草民一把老骨头哪儿经得住她的拳头啊,爷您瞧,现在都还肿着呢!”
老李头将脸凑过去给刘明看,刘明扫了一眼,确实有淤青伤痕。
“但愿你没生那些歪心思,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刘明哼哼了两声,甩手出了门去。
老李头见人都走远了,才心有余悸的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他抬头看着屋顶的洞,那里露着一双黝黑的眼睛,老李头嘘了一声,向对方挥了挥手。
趴在屋顶的沈鱼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她见官差都离开了之后,才慢慢爬到屋顶边缘,然后纵身跳到了下面。
城里的官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的搜寻沈鱼的踪迹,沈鱼东躲西藏总算等到机会脱身,立马朝着后山跑去。
听那老李头说,后山地势复杂,鲜有人迹,且翻过山便可离开庆城。
沈鱼一刻也不敢停歇,累得哼哧哼哧的也才爬了一半多一点儿,回头看到穿梭在城中的点点星火,想着那些正遭受着苦难的女子,沈鱼更是义愤填膺。
无论如何,也要把她们救出来,将那些作恶的人绳之以法!
不过眼下她寡不敌众,还是要搬个救兵来才是,这一瞬间,沈鱼想到了远在京都的谢临风。
早知道会这样,就先不忙着跟他置气了。
沈鱼撑着膝盖歇了口气,正要继续前行时,忽然听到前方丛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鱼当即躲在一棵树干后静静的瞧着,不一会儿,里面钻出来一个小人,朝着她刚才所在的地方看了好一阵才摸了摸头走了。
沈鱼见他孤身一人便急忙追了过去,反而将那孩子吓得大叫。
“嘘,小声点!”沈鱼捂住孩子的嘴巴,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松开了手,“告诉姐姐,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
小孩子没说话,指了指山上。
沈鱼又问了几遍依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她明白过来,这个孩子可能是个哑巴。
小孩子拉着沈鱼的手朝山上走了一段距离后,沈鱼便看见了一个山洞,洞口隐隐有火的光影。
沈鱼被小孩子牵着带了进去,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惊讶的看着沈鱼。
“石头,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跑出去的么!”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又问道,“她是谁啊?”
石头比划了几下,那男子便转头对其他人解释道:“石头说官差要抓这位姑娘,石头一路跟着她上了山,便把她带过来了。”
可是他的这些话并没有稳住那些人的心,反而让他们忧心起来,“什么?石头怎么能把她带回来?要是让官差知道她藏在我们这里,那我们岂不是都要遭殃了!”
“是啊,赶紧让她走吧!”
“对啊,别连累了我们!”
沈鱼正准备说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马上就走的话,可却被那男子先接道:“乡亲们,咱们之中有的被抢了姐妹,有的被抢了妻女,还有的人就因为质疑了官府几句便被活生生的打死了,咱们可都是被官府迫害过的,这位姑娘也是受害者,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柳青,你说得倒是轻巧,可要如何才能救得她?别到时候没护住她不说,反而搭上咱们得性命!”一男子先跳出来反对道。
“卫谦说得对,咱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不能再被抓回去了。”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柳青还想再劝说,沈鱼却开了口道:“诸位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柳青挽留了沈鱼几句,沈鱼谢了他的好意,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卫谦突然转变了态度,道:“天色这么晚了,姑娘一个人出行实在是不安全,要不等明日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沈鱼也想要休息一会儿,可又担心他们有所顾忌,卫谦又道:“姑娘不要多心,我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姑娘不要计较我刚才的冒犯。”
沈鱼微微一笑:“柳大哥言重了,我理解你们的苦衷。”
卫谦也跟着笑了一声:“那就好。姑娘暂且安心在这里住一晚,等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你放心,短时间内官差寻不到这里的。”
沈鱼松了口气,这才走过去跟大家围坐在了一起。
通过交谈,沈鱼得知这群人可怜的身世,石头的姐姐被官府的人抢走了,父母为了救他的姐姐都被打死了,柳青的妹妹同样遭了那些人的毒手,还有卫谦,在他的新婚之夜,官兵直接闯进了洞房,从他眼前夺走了还未掀起红盖头的妻子。
“我一直没弄明白,所为灵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沈鱼问。
柳青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呢,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能以此接口无端抓人就可以了,至于究竟有没有灵脉这东西,都不重要了。”
沈鱼又问:“那瘟疫呢?当真是那半仙治好的?”
卫谦直接啐了一口,骂道:“他能治个屁的病!我怀疑那几个被他治好的人根本就没病,只是为了忽悠老百姓故意演的一出戏而已。”
卫谦也道:“还有一个猜测,就是最先患上瘟疫的几个人极有可能也是那半仙搞得鬼。”
沈鱼觉得这两种猜测都不是没有可能,眼下还是得尽快将这件事传出去才行。
眼前火苗光焰一闪又一闪,沈鱼喝了卫谦端来的水后,不一会儿脑袋便昏昏沉沉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了。
“姐姐,姐姐快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火边的沈鱼被烤得忍受不住了,加上耳边不停的传来呼唤声,她被人摇醒了。
沈鱼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住了。
思绪慢慢回拢,沈鱼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卫谦的道。
“姐姐,你终于醒了!”石头松了口气。
沈鱼扯了扯嘴角正对着石头准备笑,忽然反应过来,石头怎么会说话了?而且听石头的声音,软细软细的像极了女孩子的声音。
“姐姐,没有时间解释了,卫大哥要抓你去见官,柳大哥正拦着他呢,我来救你出去。”说着,石头便从火堆上取了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柴去烧绑住沈鱼手脚的绳子。
沈鱼配合着石头的解救,耳朵则竖了起来,仔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我不管!”卫谦吼道,“只要能救出莲儿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何况你们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奸细?要是我们就这样把她放走了,官府追究起来,你们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柳青百般劝解卫谦也不听,反而让他一句话说服了更多的人站在他那一边,柳青恨恨的说道:“你们,你们这样做,和那些丧尽天良的官差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人低着头不说话,可也不让柳青放沈鱼走。
“现在就算放她走也来不及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刘明了,想必他已经带人赶过来了,若是此时放走了她,刘明来了却没见到人,我们都活不了。柳青,放她走或者让我们大家都死,你自己选吧。”
柳青如何选得出来?一边是仁一边是义,哪一方他也放弃不得。
洞里的沈鱼听到外面的人惊呼有人上来了,沈鱼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心一横,抢了石头手中的木柴丢回了火堆上,她一字一句的嘱咐着石头:“石头,你听姐姐说,从这座山翻过去就会离开庆城,然后你直奔京都,到摄政王府找一个叫谢临风的人,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他,他便会来救大家的,记住了吗,京都,摄政王,谢临风!”
石头不停的点着头,重复着沈鱼说的话:“姐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他来救你的。”
石头的话刚说完不久,刘明就带着人冲了进来,沈鱼见状连忙用头将石头顶了出去,石头惊魂未定,跑到柳青身后躲着去了。
“小丫头,终于让我抓着你了。来人——带走!”刘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刘大人——”卫谦忽地扑过去跪在刘明面前,“我把她交给你了,那莲儿呢,您会放了她吧?”
刘明嫌弃的看了卫谦一眼,然后一脚将他踢开,冷冷的道:“说什么胡话呢!加上你的莲儿刚好凑够四十九个女子,我怎么会放了她?不过看在你这次功劳不小的份上,我便不抓你们回去问罪了,只要你们以后安分守己,以前犯下的罪也都一笔勾销了。”
卫谦没想到刘明会言而无信,又爬过去抱着他的腿央求道:“不!不!大人,我求求您,您就放了莲儿吧,您不是答应过我吗?只要我找到女人带给您,您就放了她的。”
刘明厌恶的看了卫谦一眼,再次将他踹开,在卫谦又要扑过去的时候,被刘明的手下按住,“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本官,本官一刀宰了你们所有人!”
沈鱼对刘明的行为并不奇怪,司空见惯了这等事,也就卫谦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一个恶魔所说的话。
沈鱼在被带走之前,紧紧的盯着石头的眼睛,想来她也是同样的傻,竟然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时辰的小孩子身上。
谢临风,但愿我还能活着见你一面。
如果真有那一刻,我想对你说:其实我也不讨厌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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