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脸色几乎能拧出墨汁。

她就是不明白,十皇子在这宫里不受待见不说,和三殿下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三殿下就这么护着这位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什么兄弟情义,她们三殿下深受君宠,巴结的人自然如过江之鲫。

本想趁此机会,顺势让皇上绝了十皇子以后来麟趾宫的路,可这事要是一过三殿下的眼,指定又是笔糊涂账。

画妘兮心思活络,立马跟着说:“你也说了,这事是你麟趾宫人先挑的,咱们现在就去请示三殿下”

她伸手抓住叶逸风,转身便走。

那积极劲,倒像是去领赏,而不是挨罚。

“糊涂东西”紫菀狠剜了两位宫女一眼,“从今后,你们就去外院当值,省得扰了殿下清净”

进主殿时,夜敏煜正立在桌前挥墨,一副翩然君子的气派。“来了”

叶逸风低着脑袋,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画妘兮坦白,突然听见夜敏煜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他面色罕见地红润,精神也很好,顿时惊喜,“三哥,你能下床了”

夜敏煜爽朗一笑:“你过来找完东西后,我总觉得躺不住,下来写几个字倒舒服。十弟你看,这字如何”

画妘兮全然没有搞了事的自觉,也凑上来围观。

虽然她不懂字画,但凑凑热闹,说不定以后还能说出去糊糊别人。

“宸王妃,我真得感谢你。”夜敏煜瞧着画妘兮道,“从前我还对你的医术有所怀疑,真是惭愧啊”

被美人夸就是舒爽

就是这称呼不咋地

画妘兮呵呵笑着,自觉伸手握住夜敏煜的手晃:“举手之劳,叫我画姑娘、或者妘兮都行,宸王妃说着多拗口啊是吧”

夜敏煜快速地扫了叶逸风一眼,不动声色抽回双手:“身份在此,随意称呼反倒引小人猜疑,宸王妃还是小心为是。”

这话说得分明,画妘兮心底膈应,刚要开口,紫菀便领着两个宫女,面色不虞地走了进来。

行过礼,那两个宫女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这地板砖也不嫌疼。

画妘兮听着声音寒颤,都觉得自己膝盖隐隐作痛。

紫菀也跪在地上,请罪道:“殿下,紫菀管教不严,这二人在偏殿附花园擅自议论十殿下,造了许多谣言,画梅护主,向她二人动了手。三人皆触犯宫规,按圣旨应当移交处理,特地来向您回禀。”

夜敏煜神色有些复杂,眼神瞥向叶逸风,却瞧见叶逸风神色慌张,正向画妘兮看去。

方才,紫菀用了十殿下。

他这十弟,真是

夜敏煜心里微叹,目光又转向画妘兮,却发现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波澜。

“这二人造了什么谣”夜敏煜不再管叶逸风身份是否暴露的事,开口询问。

紫菀有些尴尬:“这二人说,十殿下与画梅是一对断袖,其中还和殿下有所牵扯”

夜敏煜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这二人怀疑他十弟和画妘兮有私情,他都觉得二人之间气氛不对。

所幸说得不是叶逸风母妃的宫中传闻。

夜敏煜心情复杂,说道:“宫人议论主人乃是大忌,你二人既然敢说,想必也有胆量受罚。至于画梅,老十,他是你的人,就交你处置。

此事并不光彩,鸡毛蒜退,就不必叨扰父皇了。”

紫菀满腹不平,也无可奈何。

“若无他事,就退下吧。”夜敏煜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态。

紫菀愤愤撇了画妘兮一眼,并那两个宫女退了出去。

“十弟,闲言碎语,你莫要放在心上。”夜敏煜好心安慰道。

但他的安慰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叶逸风双目在几副字和画妘兮之间来回扫过,忧思深重。

夜敏煜在心里深叹了口气,一拍他肩:“十弟啊,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去吧,不必留在这儿陪我。”

“那三哥,我先去了。”叶逸风这才回身,焦急地拉住一旁的画妘兮,三步并作两步走。

一路无话,两人回到偏殿,转手便合上了门。

画妘兮背着叶逸风走向桌边,脸上神情要多激动有多激动,待转过来时,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倒了杯茶水,她兀自喝起来,一眼也不瞧叶逸风。

“妘兮。”叶逸风想解释,可酝酿半天,却只叫出这么一声。

然后半天,没有下文。

卧槽,快哄我啊

再不哄我手都要端僵了

画妘兮悄咪咪用余光瞄了过去,却瞧见叶逸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副模样,倒像是犯了错不知如何向大人开口的孩子。

心底便是一软。

“咳咳。”画妘兮搁下茶盅,清了清嗓子,眼神飞过去揶揄着:“十殿下”

“妘兮我知道我不该瞒你”

叶逸风垂着眼,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对着画妘兮就是一拜。

还好还好,没把人给弄自闭。

画妘兮一扭身子,摆出娇小姐受屈的情态来,假模假样抹着眼泪:“这一路出生入死,咱们之间也是过命的交情,想不到、想不到你对我竟然如此不信任嘤嘤嘤”

玛德,这破声音真难嘤,画皖希是怎么装个十多年的

“妘兮你别哭啊”叶逸风慌了神,赶忙过来绕着她作揖赔罪,“你听我细说不,要怎么才能让你原谅,逸风都答应,只求你别就此断了咱们的情谊”

放心,她怎么舍得抛弃二老婆嘛

画妘兮哀哀戚戚地从袖后抬眼,万分悲痛地看了叶逸风一眼,一头扎到了桌上,更加疯狂地呜呜呜了起来。

叶逸风大惊失色,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慌张无措过。

“妘兮,都是我错了。”叶逸风俯下身,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最终还是轻轻搭在了她肩上,“你别难过,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只管冲着我来,千万别哭坏了身子”

画妘兮肩膀耸动,貌似哭泣,其实藏在胳膊中的间已经笑开了花。

她见好就收,闷着声音说:“这桌子哭得不舒服,我要趴你身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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