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下常豪这个人,很懒,早餐从来都是叫别人带的。很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很不守规矩,要不也不会敢打牌,而且他总是往寝室带违禁品。
说起这个有个挺好笑的事情。常豪往寝室带了吹风机和加热的小锅,煮泡面那种。有天常豪给锅充上电就去洗头,洗完把吹风机也拿出来了。就在这时,宿管大爷闻声过来看,把他的锅和吹风机都缴获了,还说要上报给年级主任。常豪刚开了处分,想着再被通报怕是消不了,就求那个宿管大爷网开一面。宿管大爷也是□□湖了,而且常豪一行人的通报批评连着照片挂在公告栏上呢,他叫常豪给他100块,他就不上报。常豪当时特别大气,从钱包里拿出红钞票就给了宿管大爷。
宿管大爷这个做法肯定是有问题,当时出于同窗情义,我们也没举报。
月底常豪就差钱了,到处找人借。我们班不少人都被夏英杰打了招呼,当然不借了,谁借谁傻逼。
但是老子没想到啊——宋星火做了那个傻逼。
宋星火真的是老实人,常豪稍微装可怜去求他,宋星火就特别忍不住,借了他钱。常豪说是下周就还,结果一直拖。
我以为常豪只是借钱不还而已。
我生日当天,乌鸦偷偷跑到我们班给我送礼物。真的是认识越久就越不知道送什么,今年乌鸦生日我给他送了一支钢笔,他现在送我一个笔记本哈哈。
中午时候我在楼梯口等着乌鸦,今天还好他们班并没有拖堂。
“你怎么来了。”乌鸦看见我有点吃惊,转身对旁边两个同学说,“你们三个去吃吧,我陪我发小。”
“我生日,你陪我吃饭,不应该吗?”我带着调侃意味对他说,“交朋友了?”
“没,不算朋友,他们和我分科前就一个班,又一个寝室,就叫我一起吃。而且我不想一个人吃饭,我就答应了。”
“你也可以交点朋友啊,他们要是对你很好的话。”
“可我不想。”
“……”
“可能我对‘朋友’要求有点高,我觉得他们没有到我的标准。”
“所以标准是什么?我居然能达到。”
“你例外了,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我才决定抬高朋友的标准的。”
“喂喂,过分了啊。”
说着已经走到食堂,打饭的时候乌鸦抢着刷我的饭,但我手快,没让他刷。
“啧,干嘛?你生日,我请你。”乌鸦说着,找了位置放下盘子。
我也放下盘子说:“不劳烦张老板破费了。”
“那我刚刚说的过分话你不要补偿啊。”
“啥……哦,刚刚梯/子上那句啊,就当你青春叛逆不计较了。”
“我青春期过了。”
“那补偿吧,随你了——操,你别又在学校亲我啊,怪尬的。虽说没亲到,但每年都吓我一跳……”
“那不亲了,陪(><)睡好了。”
“我操,你不能换个词,太gay了啊乌鸦。”
“好,晚上我去找你玩。今天不打游戏了,我想想干嘛啊——买点零食看电影算了。”
“可以。”
我们迅速吃完饭离开,路过小卖部乌鸦扯着我挤进去。
他拿起两个面包两盒牛奶塞给我,说:“来,今晚的蛋糕,你买单。”
“给宋星火也带一个。”我又多拿了一个面包。
乌鸦又拿起两罐可乐说:“这个算补偿,我请你。”
“谢了。”
“谢屁啊。”
当晚乌鸦是带着作业来找我的,为了能等会有良好的观看体验,我一边等他一边和宋星火打了几把游戏。
“晓,我可以了。”
“等会,马上推水晶——”
……
“来吧乌鸦,看什么。”
“听你的。”
“哎宋星火,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电影啊。”我敲着床头的护栏问。
“《美人鱼》。”宋星火说。
结果乌鸦秒答:“过年看过了。”
“那我不知道了,今年没看什么。”
“那算了,乌鸦,我们随便选吧。恐怖还是文艺?”
“听你的。”
“哎呀~选不出来我就看动漫了。”
“动漫也行的。”
“不行,说了看电影就是看电影!快选!”
“那——”乌鸦的视线在手机屏上飞速游览着,“这个吧,《X战警》,感觉你会喜欢看。”
“要VIP。”我皱眉又去敲宋星火的护栏,“宋星火,在?嫖一个VIP?”
“我也是嫖的别人的。要不这样,你拿我手机看,你手机借我玩咯。”
宋星火真的很义气,想着自己手机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干脆和他换了。换完才想起来,有几张偷拍的乌鸦的“床照”,但愿他不会那么无聊去翻我相册。
结果看电影吃吃喝喝到一半,宋星火阴阴地一句“哇塞,陆晓远,你这抓拍技术牛的”飘过来,还给乌鸦亮出我的相册。
乌鸦直接一掌按到我的脸上。
宋星火你个傻叉!
我有个女同桌,叫吴菲。
个人感觉她是个很喜欢显摆的人,屁大点事也要说,而且还是那种显摆她家里怎么怎么有钱,她表哥又得了什么奖的那种。别人可能就听了一次,但我坐在这起码听了七八次,她也不是和朋友说,谁过来了她就拉着胳膊说。我特别无语。其次就是她考试喜欢作弊,我高中已经不抄卷子了,她还抄得特别狠。有次我和她在一个考场,她后面坐着一个我们班物理很好的男生,她想抄卷子,伸手敲他桌子,男生不理她,她就把他卷子拽走,男生估计也是怕撕坏卷子没敢反抗。吴菲最牛逼的是什么呢?是她每次考试都是抄的但是每次考后分析题目都头头是道,仿佛她自己做了一样。
有次英语小测,老师发卷子之后给我们做,吴菲示意我给她看几眼。我答应了,因为我觉得,反正抄了害的是她自己,就让她抄好了,高考还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吴菲不但看了我的,还对比她前后的人验证我的答案是否正确。
那次考试下来,我考了118,她考了125。其实我没那么生气的,但是英语课下课时,邹老师点了几个人,叫我们拿着卷子去办公室。叫的人里有高分有低分,我猜想是说一些不该错的题。
到了办公室偷听邹老师和前几个人的谈话,坐实了我的猜想。哪个题不该错……哦,应该是这个填空,hear的过去式我笔误写成了heart……
吴菲就站在我的前面,邹老师说她的时候,说到了这个问题,这让我有点慌……最后邹老师打了吴菲一手板,还很轻。吴菲转身离开时还在憋笑。
到我了。
邹老师把卷子翻过来翻过去,看到了那个heart,然后又翻到正面看了看我的分数。她抬头扫我一眼,说:“你怎么也错这个啊?”
“嗯。”
“吴菲也错的这个呢。”
“我听到了。”
“我记得你们是同桌。”
“是。”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考试作弊这种行为我们是要——”
“我没抄她的。”我打断邹田玲的话。
“那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哦。”她怪腔怪调地说,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嗯。”
“伸手。”
那天,邹田玲打了我八下,都很重。也是从那天起,邹田玲开始针对我。
回到教室,吴菲还在和同学们说她做某个题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其实坐在她周围的人都不瞎,都知道她抄了。但是吴菲,你给我记住,不告发你,因为你是女孩子,但是这个仇我还是会记——我会永远给你抄,上课的提问我也永远给你提示,希望你永远不要辜负我这份“好意”。
那天以后我的英语课都变得很糟糕。邹田玲总是提问我,我很配合地故意不回答,她把我请到讲台旁边蹲着。有次上课老谭进来巡视看见蹲着的我,询问英语老师情况,也不知道邹田玲说了什么,老谭叫我不回答就一直蹲着。
我的英语课从认真听讲变成了到处找邹田玲讲错的地方。
我们三中比较穷,寝室没有空调,很冷。庆幸的是,乌鸦睡的是我的床,我带的被子比他厚。至于我自己……我看看头顶被子同样比较薄的宋星火。
“嘿,宋星火~”我用奇怪的腔调叫他,“冷吗?”
“还好。”
我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既然你也冷,我们一起睡吧。”
“操,你冷就直说呗。你过来我过来?”
“我去你那,你等会……”我轻手轻脚越过栏杆,爬进宋星火的被窝。
刚躺下,我突然一个激灵又爬起来。
“宋星火你等下,我觉得我需要穿一个秋裤。”
“行。”
可能是和乌鸦睡久了,和他我觉得裸睡都没什么,对别人就有种尽量不碰的感觉。啊,要不是冷,要不是不在一个寝室,要不是——啊啊啊阿嚏!
那年的平安夜,给乌鸦送苹果是真的艰难。就在前一天,年级主任专门强调了不要串班,说是我们的传统他都知道。但苹果还是要送,那天其实不少人都还是跨班送了苹果,也有不少人被抓包。
这也正应了那句话:学生时期谈恋爱,跨个班就是异地恋。
我去给乌鸦送苹果,像TM谍战片一样。老师办公室就在他们一班旁边,直接把危险系数拉满。不过年级主任主要是排查谈恋爱现象,我给乌鸦送,我行得正站得直,你敢把我怎么样——但我其实还是挺怂的。到一班后门了,我往办公室那边望去,安全!向后望,安全!这才扒着一班后门门框叫坐在门边的男生。
“同学你好~”我向他打招呼。
“送苹果吗?给谁?”看来坐在后门传了不少苹果。
“张阳旭。”
“谁?”
我觉得我吐字很清楚了,但还是再说了一遍。
“男的啊?”
“不行嘛?”
“没——张阳旭!你的苹果!”男生应声之后立马转头喊乌鸦的名字。
乌鸦呆呆地抬起头看男生,男生抬手把苹果扔了过去,乌鸦接住,同时他看见了扒在门框边的我。我给他一个帅气的打枪姿势,他愣了几秒才挥手回应我。
这是做题做懵了吗?怎么几个动作这么呆,不过很可爱。啊,得快点走了,等会撞上年级主任就麻烦了。
……
晚上我给伊米发“圣诞节快乐,记得吃苹果”,她也回了我一个“圣诞节快乐”,就没了。我越来越觉得和她没有什么能聊的东西了,我们何止是跨班,我们跨年级甚至跨校。按照伊米的成绩,一中或者二中了吧。
这份喜欢的心情,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班上演讲排到我的那天,我提前一周写了一篇文艺风的演讲稿,标题是《狗尾》,主题是珍惜。这种班级演讲其实没几个人当回事,随便准备随便念完就下台了。但是我那天特别装逼,我是全班唯一一个脱稿演讲的人。
「狗尾草还在田野里飘着,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那年的夏天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