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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的暑假,母亲告诉我说,因为预报山体滑坡的关系,这在这一片的居民会被政府安排住到江对岸去。不知道搬家后还能不能和乌鸦住得这么近。

我想带乌鸦去游泳很久了,终于毕业后提出来了。原本是想展示一下我的水上功夫,结果乌鸦他也会游。哎,失算了。

我在家给乌鸦弹吉他。大前年《老男孩》电影上映,里面的同名歌曲我很喜欢,我找老师帮我弄来了他的吉他谱,练了很久,终于能熟练地弹出来了。

“嘿嘿,怎么样?”我嬉笑着问乌鸦。

“厉害,挺好的。”

“看过这个电影吗?”

“没有……”

“下次我在电脑上找了咱们一起看吧。就明天,明天!”

“好。”

“乌鸦你有学过什么乐器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其实我很音痴,非要说想学的……口琴吧,那个应该不会太难。”

“这样……”

口琴,记下了。

第二天我和乌鸦在我家电脑前看完了《老男孩》。

“向坤也在厕所被别人扒过裤子。”

“嗯?有这回事吗?”

“你转学来之前的时候。”

……

“乌鸦,我转学来之前,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嗯……‘朋友’谈不上,有几个人还是能说上话的。我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交际。”

……

“噗哈哈,这肖大宝和王小帅到底是怎么建立起友谊的啊,不是情敌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咱俩的友谊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哎?”

“第一天见你我根本没想和你交朋友,因为我同桌不是说你家里那什么吗?我觉得很麻烦,结果班主任第二天直接把我编到你后面去了。”

……

“感觉长大了很辛苦呢。”

“是。但是,迟早会来的,长大的那一天。”

“晓,我总感觉,你很早熟。”

“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比如你经常会告诉我,不能指着别人说话、筷子不能插在米饭上、有些隐私不能直接开口问……你说这些行为都很不礼貌,叫我不要这么做。”

“我一直都很注意这些。”

“其实,也可能是我家里人从来不教我这些的原因吧。”

意识到话题的方向不对,我立马说:“不不不,其实这些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别人教我的,大部分是我生活中积累到的,别人和我说的感受啊或者我自己的感受啊。就比如我被指着说话,让我感觉很不好,所以我就会记住不能指着别人说话。”

……

电影结尾的话,乌鸦摁下暂停,顺着读了出来。

“梦想这东西和经典一样,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更显珍贵。”

我尝试读下面的英文,可是有几个词不认识,也就没大声念出来。

“晓,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想——我想当明星,我喜欢被大家仰慕的感觉。你呢?”

“我要出去,我不想永远呆在这个小县城,虽然这里风景还算不错,有山有水,但我想去更远的地方。”

“你想去哪?”

“上海。”

可能是因为想到初中不能常在一起玩了,于是这个暑假,我们聊了很多。过去那个在我心里不怎么完整的他,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模样。也不知道这样一起的日子,又还能持续多久呢?

我跟母亲说,我想改个名字,我觉得“陆晓”这个名字很草率,我才不小。而且我以后要当明星,我要一个好听的名字。母亲抱怨了一下,但还是给我改了。她给我加了一个字“远”,她说,“晓”是爸爸给的名字,那么这个“远”便是她给的了。

我转身就告诉乌鸦,我有新名字了,但乌鸦还是叫我“晓”,明明母亲已经改口叫“晓远”了,不过没关系,也没太大影响。

毕业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们搬家了,乌鸦作为同小区的居民,也搬了家。因为是山路,我们一个楼栋有两个出口通向公路,我们家楼层从上面这条公路数就是二楼,从另一面数就是七楼。而乌鸦他们家,在我们楼栋对面,从我们底下这条公路数的五楼。还好,没有太远,稍微大点声音叫还能听见。

我本以为初中因为不在一个班级,我们的关系会变远,但是分班我们俩奇迹般都分到了6班。

我认识你,已经很幸运了。现在这个分班结果,更是在我意料之外。

“哇,乌鸦!”我一进教室,便一把抱过乌鸦,“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在外面看到分班结果看到你,我有多激动!”

“你也不怕是同名的啊。”

“概率很小好吧。”

“那,以后我的英语,还是拜托你了。”

“那,以后我英语外的所有科目,也拜托你咯。”

我们一起笑着,一起畅想着初中三年时光。

感觉上了初中的我们都成长了不少,乌鸦像是蜕变一般越发帅气,而随着他逐渐定格的帅气脸庞,旁人的闲言碎语也在变少。果然,这个时代,还是用脸说话的。

班主任教我们历史,他是一个近视的中年男人。说话时吐字不太清楚,还夹杂着方言,但只要大概意思能听懂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再说他从教也这么多年了,一直讲话学生听不懂,也当不了班主任的吧。

开学第一天并没有讲什么,就让大家认识了一下老师,果然和小学老师说的一样,初中开始男教师就多一些了,高中就基本都是男教师了。可能女生比较喜欢小孩子,又或者学生长大了只有男老师管得住。啊,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刚开学的座位是自选的,和乌鸦同桌的日子还没过几天,班主任就给我们调开了。最开始的座次是按照身高排的,我的同桌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孩儿,她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发色微微偏黄,像一个洋娃娃,要说是我来南方以来看到的最好看的女孩儿也不为过。

“我叫颜晨曦,你呢?”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陆晓……远。春眠不觉晓的晓,远方的远。”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扉页的名字给我看。“颜晨曦”我的天啊,笔画好多,希望我们班主任不是笑话书里那种叫我们罚抄名字的那种。

然后颜晨曦指着两张课桌之间的缝隙说:“这里,三八线。上课不准越线,也不要找我讲话。”

“那下课呢?”

“下课就无所谓了。”

操,难道还是个学霸?啊,上课没人和我讲话,又要无聊了。

我拿出纸写上同桌的名字,写到“曦”觉得太难写,干脆写了个颜晨夕。不管了,记住就行。

然后我到处张望,找乌鸦的位置。他比我矮一点,应该在前面……啊,找到了,他也有个女同桌啊。嘿嘿,没我同桌好看。

放学和乌鸦一起回去,我跟他谈论起同桌。

“乌鸦,我同桌很好看哎,声音也好听,名字也好听。”

“怎么?你喜欢?”

“操,说什么呢,没有,客观评价一下她而已。”

“我就随便调侃嘛。”

“好像还是个学霸来着。”

“我也是学霸。”

“嗯,好。”我故意捏着语气说道。

我看出乌鸦欲言又止,但我没追问。

初中第一次体育课,我们班还没买篮球,体委杨费专门从初二那边借来一个。

“乌鸦,一起打球吗?”

“小学三年你见我什么时候碰过篮球。”

“噗,也是,有空再教你。那我走啦!”

我一边套上球衣,一边跑向球场。

……

快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打累了,很多同学都去卫生间洗脸换衣服去了。我招呼乌鸦过来,让他看我投篮。

结果我装逼失败,篮球装上篮筐弹了回来。我尴尬地吐了下舌头,正准备去捡,篮球却不知被谁拿走,那人用力一投,中了。

啊,风头被抢了。我哀怨地看向投篮的人,不由得发出惊叹:这人,是个女生!

我走近打招呼:“我操厉害啊!你叫什么,几班的?”

“2班高月明。”

“6班陆晓远。”我上下打量着她,她比我还高一点。啊,南方果然是水土好,女生也这么高,乌鸦反倒是比我矮。

这节课剩下的10来分钟,我和这个高月明一直在打球。我很高兴认识她,她让我觉得,篮球并不是一个只有男生才能打好的运动。让我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对女生的看法,果然无论男女,人都是多样化的。

我操,完了,光顾着和新朋友打球,我又把乌鸦晾在一边了。

某个周末我在家开着YY语音打LOL,乌鸦来玩,我叫他等一下我马上打完这一把。

突然母亲叫我帮她做什么,我跟语音那边的大哥说了一声,然后叫乌鸦帮我看着点角色,别被打死就行。

虽然乌鸦跟我玩了很久,但他好像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但只要我非缠着他玩,他还是会和我一起玩。

帮完忙回来我看见乌鸦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捂着脸。哎,是害羞了吗?那个大哥跟他说了什么吗?乌鸦见我来了,摘下耳机,继续捂着脸离开了电脑桌,然后扑到我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赶紧拿起耳机问大哥:“我操大哥,你刚刚跟我朋友说了什么啊,他——”我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乌鸦。这个大哥已经成年了,我很怕他跟乌鸦讲什么不该讲的东西,不过我跟他打游戏打这么久也没跟我讲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归不会和乌鸦讲吧。

“没有,我就问了他点恋爱的事情。”大哥回答我。

呼,那还好。等等,问恋爱的事情乌鸦这么大反应?乌鸦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看来以后找到机会要好好问问他了。

第一次月考,乌鸦考了年级53名,晨曦是32名,年级大概600多人。

“我下次一定考过颜晨曦。”

“那你加油哦。”

“我保证。”

“哎呀,为什么要跟我保证嘛,跟班主任保证啊。”

“我就是要跟你保证。”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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