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姝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两夜,终于在又一个天明时,被一个奇怪的梦唤醒了。

啊!

她猛的坐起,眼珠平行的左右动了动,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梦而已,不然……

她脸色渐渐泛起一丝红晕。

我怎么会做那种梦呢?

就在醒来之前,何姝梦到自己身在火场的情景。

梦境中,邓酌从烈焰中走向自己,那伟岸的身姿,义无反顾的神情,在彼时她的眼里,都充满了英雄的魅力。

这不就是英雄救美吗?

梦里,何姝心里小鹿乱撞,接下来的情形,就像她所看过的各种言情小说里描述的那般,他将衣衫不整的她一把揽入怀中,干柴烈火的进行一场不可描述的事业。

哼哼唧唧~

他可是太监啊,怎么可能做梦里那些事啊?

好难为情啊……

“太后醒了?”

嗯?

何姝的思绪被打断,低头一看,啊!邓酌?

梦里的男主角突然在眼前出现了?

而且,他端着碗药坐在床前,正准备喂她呢。

何姝满脑子里还是刚才梦里的画面,不禁羞的脸红。

你……

她想说点什么化解一下尴尬,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失声了,张开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怎么说不出话了?

何姝惊了,方才因初次春梦而羞涩的感觉立刻被恐惧侵袭。

她一把拉住邓酌的袖子,惊慌的指着自己的嘴巴。

我嗓子怎么回事?

我不想做哑巴。

见太后忽然失声,邓酌心中也甚是惊讶,尽管心中不安,可脸上却异常平静。

“太医说太后吸入浓烟过多,咽喉阻塞,吃几副药就好了。”他向上托了托手中药,“先把药喝了吧。”

何姝看了看药,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邓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委屈。

真的吗?我真到会好吗?

“放心吧太后,一定会好的。”邓酌看懂了她的眼神,安抚一句后,他回头朝门口唤道:“来人。”

李长庆跑了进来,一眼看见坐着的何姝,不禁惊喜,“哎哟,太后醒了?”

没等何姝做出任何反应,邓酌吩咐,“快去请太医过来。”

“呃,是。”李长庆赶紧跑出去去请太医。

“太后,喝药吧。”邓酌捏起勺子,将药喂到何姝口边。

何姝被他的镇定所感染,也觉得嗓子说不出话就只是暂时的而已。

她看了眼他递过来的药,稍显羞涩的张开嘴。

邓酌喂药时很细心,何姝感觉很温暖。有一瞬间,她差点儿就忘记他的身份了。

邓酌喂药,吹药,递药,如此重复着动作,偶然抬眼时,发现何姝看着他的眼神痴痴呆呆的,脸色还微微泛红。

呃……

他手一抖,险险把药洒了。

“太后可是有什么话想问邓酌吗?”

我当然有很多话想问了,可是……

她扭头朝窗外望去,看着此时日头初升的天空。

我睡了很久吗?

邓酌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窗外,淡淡的道:“太后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

嗯?

何姝诧异的看着邓酌,这家伙好像猜的到我在想什么。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床。

我昏迷时,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自冷宫着火那日,邓酌一直在处理宫内刺客之事。太后身边是李长庆照顾的,邓酌直到昨晚后半夜才得空来的。”

原来是这样。

何姝心里有一点失落。

她指指邓酌的脸,你看起来很疲倦。

“为太后操劳是应该的。”

喔,这都能懂?

邓酌见她吃惊,笑了笑,“既然太后醒了,邓酌有事想问。太后可看清当时袭击你的人?”

何姝摇摇头,没有。

“那事发时,发生了什么?”

何姝回忆着那天的事,用手一通比划。

从她们逛园子开始,到红娟去采花,自己看到地上的人影,最后还翻个白眼,表示自己被刺客打晕了。

这一通比划,滑稽又生动,看得邓酌直想笑。

“这么说,太后也没看见过刺客的真容。”

何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扯了扯邓酌的袖子,然后假装捋胡子,带着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会不会是季怀阳干的?

毕竟皇帝刚下旨把阮氏接回,晚上就有人行刺,这显然是说,皇帝有了生母,就不用我这个后妈啦。

邓酌摇摇头,“邓酌也在猜测,但是眼下看,任何人皆有可能,但似乎又不太可能。”

那会是什么人?

何姝不解的看着他。

邓酌沉思,“无论是谁,邓酌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太后这段时日也要多加小心。”

经历了这次,何姝明白了,宫里的凶险远比以前看过的小说来的厉害,该防人的的确要防。

对了,那陛下亲自下旨接阮氏回宫,我怎么办啊?

何姝忽然想到被袭击前,最让她困扰的事情,便又是一通比划。

虽然她比划的很乱,邓酌还是很快就懂了,淡然道:“既然陛下下旨,此事已成定局。不过太后放心,阮氏她即便是陛下生母,也难与太后相比。无论是家世,才学,阮氏皆在太后之下。只要太后端得住架子,一个区区的洗脚丫头,是根本没有资格与太后相争的。他们想让她回宫,那回就是了,若她真有别的什么心思,邓酌也定会帮扶太后的。”

有了邓酌这番话,何姝悬着点这颗心算是落下去了。

不管谁背叛我,只要有他,我就安心了。可是……

何姝伸出食指,面带愧疚的戳了戳邓酌的心口。

被这一指轻触,邓酌胸口像触电般的隐隐一颤。

他不知她在做什么,但看她接下来的比划,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巴豆的事,你不生哀家的气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刚才被戳的那一下,邓酌心里蓦地一软,对她是半点脾气也发不起来,只能苦笑道:“太后是主,邓酌是仆,岂有仆人生主子气的道理?”

你若没有生气,那天为何一整日都没来慈庆宫?

何姝的眼睛里又委屈又愧疚,要不是你不来,我才不会去御花园呢。

邓酌凝视这双眼睛,心里麻酥酥的。

“那还不得说太后下的巴豆,实在太厉害了?邓酌到现在,还双腿无力呢。”

呃……

原来如此,他没有生气。

何姝这回是真的安心了。

彻底放松下来,她眼睛微微垂下,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原本在火场里被烧到不剩什么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崭新的。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呃……

我衣服呢?

谁!换!的?!

何姝心里在呐喊质问,但也只是憋的脸红脖子粗而已。

刚才还像个知错就改的乖宝宝,眨眼间又变成暴躁小怪兽。

邓酌一怔,眼睛在她紧握的领口处扫了一眼,仿佛明白了。他故作茫然,“呃,太后想说什么?可是觉得身子冷?”

冷个屁!

我是说,我的衣服,谁换的?!

她又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怒气冲冲的瞪着邓酌。

邓酌此时朝殿外望了一眼,随即站起,在床前侍立,态度忽然间变得异常恭敬。

“恕邓酌愚钝,太后之意,邓酌不明。”

不明?

刚才我只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的意思,现在你又愚钝了?

分明是做贼心虚!

气死我了!

何姝还想继续追问,这时,李长庆带着太医进来了。

“太后,厂公,王太医来了。”

嗯?

他态度忽然转变,难道是因为知道这个姓王的太医来了?

刚才外面分明安静的很,这家伙耳朵也太好使了吧?

王太医进来给何姝诊脉,然后检查了她的嗓子,随后躬身道:“太后的咽喉并无损伤,只是因为浓烟阻塞,而致暂时失声。只要喝几副清咽利喉的药,很快就可康复。”

还能说话就好,不然,这死太监老这么选择性理解无能,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

她下意识的狠狠瞪了邓酌一眼。

邓酌一瞧,当即对太医道:“太后的意思是,那就请太医速速开药吧。”

何姝一副菜刀眼甩出,哼!这你又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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