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畏是你亲弟弟。”他又重复了一遍,陈掩愣住,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合格。所以她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了许多年的冷落跟无奈。听着战眉简述的大概故事。

她深有感慨。

命运弄人啊。

“成嗔。”他不顾危险,将手放在她手上,成嗔怕自己传染到他,即刻挣开他,却又被仅仅握住,对方一脸坚定,“我不怕,成嗔。有难我们一起扛。”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两个人异口同声。

她说她想见见他,她一直亏欠,早已忘记的弟弟。——

“我想见见他。”战眉自然知道“他”是谁,他思考良久,而后郑重地点点头,“好。”

说着牵她的手,快速穿到了仓库,他果然把这里当家了。虽然与蜘蛛网为伴,可看得出来,他收拾的很干净。

他很喜欢这。

大概是因为只有这里,他们两个才会随时来吧。战眉有些触动。

眼睛居然会想难过。

想流眼泪。

男孩看到了他们,视线渐渐从欣喜转为平淡,成嗔看在眼里,率先说道,“心心……我、我是陈掩。我是姐姐。”

然后看着男孩一直直视着他们的眼神,她只感到心虚。

这么多年她没有照顾好他,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成嗔想想,突然觉得很愧疚。这是跟陈掩一般心智的孩子啊,一样单纯,他甚至比她们都要小好几岁。

她怎么能不宽容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对这个孩子狭隘呢?

到辛畏对她的抗拒和冲突,讨厌。——

这样想着,她上前几步,想要拥抱他,“心心……”

男孩一脸戒备,甚至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的示好。

成嗔心里一阵钝痛,却只能忍着道,“姐姐对不起你,那你是喜欢叫辛畏,还是心心?”

“成嗔,你别假惺惺了,你自己叫什么,你还记得吗?”男孩一脸冷酷,绝情。

他嘴角勾起,语气嘲讽,带着尖利的刺。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瘦帅气的男孩,成嗔只觉得自愧,“是姐姐错了,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忘了你太久太久,才让你变成这样……”

“我变成这样?”他笑了,打断她,“我怎么了,姐姐,你看我这不是挺好吗?”说着转了个圈,笑容挂在嘴角。

眼神确是一脸阴沉,分明写着拒绝。

到她十分自责。——

明明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失职,亏欠自己的弟弟啊!

看着弟弟在自己眼前闯祸。——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在我姐姐眼里,你只是一个,妹妹而已。”他轻笑着,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妹妹”二字咬得尤其种,讽刺之心路人皆知。

姚远心下一横,瞬间移动到他面前,一脚踹倒他,辛畏故意没躲,然而他下盘很稳,故意顺势倒在地上,也不算太狼狈,他头微扬,看向成嗔,“看见了吧姐姐,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十足地利用成嗔对他的歉疚亏欠和母性之心,却忘了,他的姐姐不是傻子,不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母同胞出来的优秀姐弟,两人的双商,不会差到哪去。

“收手吧,辛畏。”

女生逆着风,散落的头发被风吹起,却并未减弱她的气场,反而语气更加坚定,“你不喜欢我叫你心心我可以称你辛畏;你不喜欢姐姐可以报复我;可是你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不能够算计我的朋友。”一句话,稳定军心,揭开了陈掩的所有疑惑。

到眼睁睁地无奈,划线拒绝。——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亏欠你,就算你再怎么痛恨报复,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的责任。”

“对你,我只有永远的亏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下罪恶的深渊而因为心软不去拉你。”

“可我,不会再纵容你了。”她转过去,拉着陈掩离开。

再到那天他是怎么再对陈掩出手的。——

“亲弟弟亲弟弟不做人事,把她害成这样。”陈掩义愤填膺。对于成嗔的伤痛,她一直耿耿于怀。

成嗔看着,起初还能笑着打圆场,如今却根本插不上话。

陈掩转过去,点着蜡烛灯,“亲弟弟也没用,挑拨离间也没用,我和成嗔分不开的。”

没说几句,辛畏便恼了。

“臭丫头!你找死!”说着一掌打过去,成嗔想都没想就替她挡了过去。

陈掩从不明所以到一脸震惊,“成嗔!”她接住她,一起倒下来。

战眉和姚远听到响动也都赶过来,辛畏却早已离开。

“都怪我。”陈掩落下眼泪,“对不起,成嗔,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成嗔自己接过肩膀上方的伤口,余光处仍能看到其已变色。

“掌上有毒!”战眉大惊不已。

“是的。”她转过头去,“这一掌带了毒,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把毒粉涂在手上了,不是贸然出手,陈掩不会武功,明显是要治陈掩于死地。”

她这才知道,她亏欠这个孩子的,太多。——

陈掩没说话,倒是姚远疑惑开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这么痛恨陈掩?”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陪伴了他不能陪伴的人吧,换句话说,他觉得陈掩的存在替代了他,这本来是他的地位和宠爱,我们却全都给了陈掩。”战眉淡淡道,其实心里痛心不已。

“嫉妒。”成嗔开口,心里皆惊,表现在外的却只有三分平静,三分悲痛和无奈,以及亏欠。

以及心中无限的苍凉。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插在成嗔心上的一把刀。

都化成良心的谴责,无时无刻不再告诉她,辛畏很疼。

她笑了,回忆至此竟流下泪来,“陈掩,你知道吗?你们看着他有多坏,有多讨厌,我就能感觉到他有多痛苦。”

……

其实辛畏也不坏。

本来他是要绑架哥哥,想要试探姐姐的。——

辛畏从楼上看着成嗔,心里的声音在说,看看她为外人焦急,手足无措的样子,哪里还像那个曾经骄傲到光明万丈的成嗔?

他只是个外人。

拳头紧紧握着。

而你却不要我。

就连那个“外人”,也不要我。

成嗔心绪不宁,却还是故作声势道,“我知道——你们背靠老板!”

又耍花招。

姐弟连心,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招数,嘴角苦涩泛起一丝微笑,成嗔,不,姐姐啊姐姐,看看你退步成什么样了,她一向低调,向来不喜欢什么“组织里第一人”的虚名。

在她的认知里,那只不过是老板为了稳定军心,在众人面前赞她——“我组织第一人”的权宜之策罢了。

最多是用来制衡其他成员。

因为老狐狸,都在阶层之上,躲在背后蓄机行事。

况且,出了事总得有人挡枪。

颁奖礼上,她站在讲台,负手低头,一身黑色t恤显出净瘦身躯,当时辛畏特意跟医生一起来到现场,看到她低着头,又消瘦许多。

不过精神很多。

她很白,平时只涂暗红色的口红,今天什么都没装扮,是她的性子,一向懒得应付。

想到体检报告上她一米七加的身高,虽然每天运动训练,却还是只有八十多斤的体重。

她的骨骼细,骨质却很好,不会有轻易骨折的危险。

她的黑色素也很少。头发看起来总是棕色。

他跟了老板五年,自然知道老板此举是为了稳定成嗔的心,好让其更好效劳。

可却也知道此话更多是真心,这五年里除了那几个老狐狸,他甚少夸赞谁。

看来也是有拉她“入伙”的心。

不过他完全不担心,姐姐同他都是淡泊名利的人,根本不会把这些蝇营狗苟放在眼里。

虽是在风口浪尖上打拼,心里却仍不服,总有一股子心气儿不愿折服。

他不知道,这股心气儿只有自己的心上人才能捋顺了,于姐姐是,于他,更是。

因为成嗔真的成绩优异——入门短短几个月就拿下不少任务,为组织赚回不少利益。

更多的,是她天资过人的灵气,虽是杀人,可没人知道她会在之后偷偷塞给对方的家人一笔抚慰金。

虽然不多,可若被杀的都是好人,她会这么做。

姐姐是好人,所以我不能是坏人。

她的天赋还体现在药水上。同样的药液,别人注射就要许久才会摸索出自己的能力和人体极限,可于她而言却是轻轻松松,轻轻松松就有了“听声辨位”和“瞬间移动”的能力。

组织里只有前者的大有人在,可后者除了她,一直没有人到达。

更何况是二者兼具。

可现如今,她“听声辨位”的能力,听起来像是个笑话。想想她刚才的话,是她刚才故意地装腔作势——

“我知道——你们背靠老板!”

这偌大的房间,就只有他,她和战眉三个人。战眉的呼吸她不会听不出来,而他们两个之间,她却能听出“们”?

又或是……她已经退步到连地上躺着的伙伴的声音,都分辨不出了?

他给哥哥打的是麻药,剂量仔细计算过,为避免出事故,他自己还亲自试验过。

所以哥哥只会好好睡一觉。

躲在他身后。

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看看姐姐对他,还……还记不记得他。——

他歪着头,看着楼下的女生面色痛苦确仍强撑的样子,突然有些恼怒,这么执着!还不走!

倘若当时她对他执着一点。

他们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想着,他拿起麦克风,声音冷冷道,“上来说。楼梯在这一层中心。”

知道她体力不支,就是故意耗着她。

骄傲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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