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对视了一眼,略有犹豫,显然很少在这种场合下说话,都是很老实本分的农人。

我让刘慕也给他们倒水喝,稳定了下他们的情绪,等了会,大爷终于回了话,“同志,我女儿在城里打工,平时经常跟我们打电话,这几天都没打,我们也找不到她人,麻烦您一定给我们找找!”

“您先别急,您说她经常跟你们联系,是多久呢?”我尽量用平缓地语气说话,不想再惊吓他们。

“一般是每天打,偶尔忙起来最多隔天就打,这次可都四天没打了!”大爷回复说。

“那你们只有她的号码,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在城里有其他朋友吗?”我继续问道。

他们俩都摇了摇头,大爷叹息道,“不晓得,她什么事都不说,我们也不问,反正每个月会给我们寄点钱回去,讲就在城里打工。”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张老旧的黑白照片,递给我看,“同志您看,这就是我女儿,麻烦你们赶紧给找找!”

我接过来,礼貌性地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普通,微胖,但这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我们找到的是一具骷髅,根本就无法辨识样貌。

“请问你们女儿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身高多少,血型是什么?”我一连串地提问,这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叫丁芬芬,马上三十岁,身高将近一米六吧,那个血型是啥,俺们就不知道了。”

年龄和身高,倒是吻合,但肯定不能仅凭此就断定,而且躺在太平间的骷髅,也不可能让它的亲人去认领,这不但认不出来,还得把人给吓坏了。

不过幸好在骷髅上面,还有些残余的血肉,可以提取到血液和dna,我便让刘慕带他们去抽血。如果死者和老夫妇是直系亲属的话,dna的遗传因子是可以验明的。

郭晓晓已经搜索关于丁芬芬的资料,几分钟后,她就告诉我说,江林一共有四个叫这个名字的,但符合年龄和身高特点的,就只有一个人。

经过排查,那个人便是来找人的老夫妇的女儿,档案里记录的是无业,没有社保记录,另外也没有违法犯罪记录。

验血很快,几分钟就确定了血型,骷髅的血型是符合那对老夫妇所生的子女的,但依然缺乏唯一性,一切都得靠dna说话。

这就需要等一段时间,我有些耐不住性子,干脆直接给江林医学院院长马东明,去了电话。

“喂,是张队长啊,那个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直接到临床医学系报道就行了。”马东明开门见山地说道,还以为我是为了这件事找他。

“多谢您了,马院长,我已经去报过道了。”我先是表示了感谢,随后问道,“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哦?是谁?”马东明反问道。

“有个叫丁芬芬的人,她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未加掩饰地问了出来。

电话那头稍微愣了愣,像是在思索,几秒后,他便回复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我没见过,应该是图书馆的员工。这样吧张队长,我替你问问图书馆,然后再回你电话。”

“那倒不必了,既然是图书馆的,就不麻烦您了,我会派人去了解的。”

这样安排并非不信任马院长,他若是想刻意隐瞒,就不必说出来,至少可以耽误我们一些时间,而且如果丁芬芬真是图书馆的,作为一个大学的校长,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我有些担心他的询问会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清楚图书馆那边是什么个情况,还是让自己人从正常渠道走,比较稳当。

当然了,现在作为卧底,我是没办法出面的,我便让苏浩和郭晓晓跑一趟,就以警察的身份,去图书馆了解一下丁芬芬的情形。

另外一边,我请刘慕查下这个丁芬芬的社会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抽完血的那对老夫妇,现在就坐在我们办公室里等结果,两人已经比来时安定了许多。听他们私下小声说话,大概是认为,我们会肯定会帮他们找回女儿的。

这一点让我更加难以面对,找是自然能找回的,可是生是死,这可无法保证。他们对于警方的信任,让我更加汗颜,在座位上辗转难以平静,不知道如果结果出来,该如何面对他们。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老沈忙完工作,亲自进来,跟我汇报了比对的结论。

我面无表情地瞅了瞅他,甚至希望自己听到的是错的,但见惯了这些的老沈,不会再推翻自己的准确论断。

他告诉我,经过精确的比对,可以证实,那具骷髅正是老夫妇的女儿,丁芬芬。

办公室里除了老沈,现在就剩下秦勇、谢达仁和我三个男人,这种事平时都让林岚通知的,现在没有她,只好我这个队长,硬着头皮去充当坏人了。

我缓缓地走到老夫妇的身边,蹲了下来,舔了舔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看见我的样子,知晓有了结果,还露出了欣喜之色,“同志,是不是找着我闺女了?”

我的鼻子感到有些发酸,只能轻轻点了点头,他们马上很开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二位,你们的女儿丁芬芬,是找到了。”我不能再等,否则给他们的落差就更大了,“只是可惜,她已经离开了。”

听见我的话,他们瞬间停下了动作,莫名地问道,“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

“就是去世了,永远离开了我们!”身后传来了老沈的声音。

老夫妇震惊不已,用难以置信地眼神望着他,又看着我,脸上的皱纹开始颤抖,却发不出一句话来。

我明白,他们是在等我的确认。我调头看了看老沈,他严肃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我懂他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说的,就别让老人家再受疑惑的折磨了。

所以,我忍住情绪,坚定地告诉他们说,“对不住了,刚刚我们的法医证实,之前发现的一具尸体,就是你们女儿丁芬芬。实在抱歉,请你们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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