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倒了杯水，待他喝下平静后，没等我问出，马东明自己主动跟我提了出来。

“馆长跟我二十年了，一直在学校工作，最近几年才调任为图书馆馆长，外面有好单位让他去，他都不肯，说是喜欢大学的学术氛围。所以啊，我们俩是志同道合，都不喜欢外面的纷争，在学校里教书育人，都是我们的共同喜好，我和他也算是忘年之交。可惜了，他怎么会遭到这么大的磨难？”

“您也别太难过了，馆长他或许能逢凶化吉。”我礼貌性地再次安慰，转而说道，“听您的话，他已经在学校干了二十年，那您对他应该很了解吧？”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讲道，“了解谈不上，彼此忙着各自的活，我管学校，他管图书馆，闲暇时偶尔聊聊。他是个敬业的人，经常主动加班，有时候我走了，经过图书馆，还能看见他办公室亮着灯。”

“那他的家庭呢？有老婆和孩子吗？”我需要了解他的私人生活。

“当然有，一家三口，家庭和睦。”马东明肯定地回我说，“不过他的确很忙，可能对家庭稍微疏忽了些，都没给我引荐过妻子和孩子。以前我也提醒过他，还是要抽时间去陪陪家里人的，他说不碍事，家人都理解。”

我朝旁边的林岚看了看，她同时也看向了我，眼神中，我们彼此的意思是，的确看不出馆长有什么问题，但却处处都是疑点。

比如，他如果家庭和睦，忙于工作可以理解，但总不能一直加班，而且马院长和他认识二十年，居然都叫不出他家人的名字，这也太不寻常了。

马东明闭上了眼睛，说的话可能太多，又或许是今晚折腾让他累了。我们不便再打扰，于是和他告了别，从办公楼走出了来。

“哎呀，好累呀！”

林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晚上忙的，在图书馆和办公楼爬上爬下，我也觉得很累。

“林岚，你先回去睡觉吧，今天你也辛苦了。”我让她回自己宿舍去。

“那你呢？”林岚伸着胳膊，就反问我说。

“我想去医院看看，馆长的情形让人很不放心，我不想我们才到学校来卧底没两天，里面就又死了一个人，还是个图书馆的管理者。”我如是答道。

林岚狐疑地瞄了我一眼，带着不相信地口吻说道，“不是吧，连老沈都去医院了，你又不懂这些，去了有什么用？再说了，抢救是医生的事，你又不能帮忙。”

她说的倒是一针见血，让我没有反驳的话，我确实是有些私心在里面，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没话说啦？你肯定是想趁机去看林大法医，她昨天做手术，你是不是不放心呀？”林岚继续追问道。

“别胡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随口否认，但确实是口是心非，她讲到了点子上。

“还不承认，你要去就去吧，我才懒得管你，明天你继续上课睡觉好了！”

说完，林岚没好气地扭头走去，都没跟我打招呼。

望着她的背影，我只能苦笑，她确实了解我，知道我想去看林欣悦，不过我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至少会把案子放在私人情感之上。

馆长在医院抢救，我摸他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我确实很不放心，这回去也睡不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何况还是我刚来学校不久就出事的。

从接手这件案子起，我就感到跟以往很多的不同，由于没有第一时间介入，很多第一手资料也不容易获得，其实也并没有很多的线索留下。

光是那具骷髅的身份，就确认了四天之多，要不是死者父母报案失踪，我们依然还会在困惑中徘徊，仅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凶手若是要隐瞒死者的身份，这个目的短期内是达到了的。

那么他为什么杀人后还将人弄成了骷髅？这个问题，可能非常关键。

我仔细思索，除了想让它的身份遮掩外，还有可能是极度的痛恨，另外还有可能是一种特别的杀人手法。

不管怎么说，都是很特殊的，我们过去见过不少残忍的杀人手段，可都没有搞成这样子的。

要知道，杀人或许容易，甚至肢解也不算难，但要是将一个人的皮肉都割完，那得很大的力气和很多的时间，况且所有内脏器官、肌肉，能从骨骼上分解下，也并非易事，平常人是断断做不到的。

这让我联想到一种职业，那便是屠夫，现在的话叫做杀猪宰羊的人，这种专业的人士，对于猪羊的分解有经验，或许才会能将人也搞成类似的模样。

但这些都只是怀疑，很难作为线索推理下去，只能是找到嫌疑人后，往身上比对还差不多。

如今的局面，只能是从丁芬芬和馆长的关联上面入手，他们一前一后遇险，前者惨遭毒手，后者也危在旦夕，他们都是来自图书馆，起码是认识的，内中该有不为人知的玄机才是。

到了现在，丁芬芬已然死去，只能希望于馆长、他能够躲过这一劫，或许能吐露有价值的线索。

或许是这案子的毫无头绪，让奇迹真的出现了，我刚到医院，老沈就告诉我，馆长经过抢救，已经暂时摆脱了生命危险，目前进了重症监护室继续救治。

“总算有件好事发生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吐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依照你的经验，馆长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他还没有其他危险？”

“醒过来？你可能想多了。”老沈才说了好消息，又给我当头一棒，“他的大脑缺氧时间太长，极有可能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你是说植物人？”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语来解释这一切了。

老沈点点头，解释说，“他的情况和林欣悦之前溺水的时候差不多，但要更严重，林欣悦缺氧时间肯定比他短，而且这个人，还吸入了不少有毒的气体，所以情形就更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