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加思索,回忆了下,便能够回复,“不瞒您说,有三台是到了屠宰场,我的朋友那里去做测试,因为咱们还有安全性的检验问题,我今个还去看了。至于另外一台,是有个人来买走了。”
我来了兴致,这东西如果是作案工具,那么它的去向,就成了关键。
“厂长,最后买你那台机器的,是什么人?”我问道。
“就是一个普通人,男的,不过那天来的时候穿的特别多,头上还戴了帽子、口罩,我还好奇他热不热,不过也没多管闲事。”厂长记得很清楚,接着解释道,“后来他就把机器买走了,本来我是不打算卖的,毕竟还没检验合格,可人家不管,给了钱,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否合法买卖,这不是我关心的内容,我关心的是买家,所以继续提问,希望他能想起更多细节,否则人海茫茫,又没留下联系方式,很难再去找。
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厂长直接表示,买家根本用不着找,他当时就自报了姓名,说是江林医学院图书馆的馆长。
“你等会,你说他是谁?”谢达仁惊讶不已,我也是如此。
“馆长啊!”工厂厂长一脸木讷地回道。
我们都震惊得很,居然是他,这么夸张的事,就这样发生了,是图书馆的馆长来买了机器。现在又查出,丁芬芬极可能是被这台机器所害,那么证据链就已然形成了。
馆长确实拥有了凶器,嫌疑非常大,但他在深度昏迷、人事不省,想抓也无法抓,但是在稍微冷静后,我又觉得这件事显得非常突兀。
试想一下,那个来买东西的人,是蒙面打扮的,该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真实样貌,可怎么会留下自己的身份姓名,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还有,这个工具可是后来被用来杀人的,凶手有这么傻,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给卖家?他应该能想到,警方迟早能够查到这里来的。
所以,以上两个方面,让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定然有蹊跷。
图书馆的馆长,好像不至于这么笨,要去杀人然后自己去买凶器,还告诉别人是自己要买。
“队长,咱们需不需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图书馆馆长?”谢达仁提议道。
“是得监视,不过不是监视他,我问过医生,馆长不太可能苏醒的,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否定了他的想法,如果馆长能活过来,当然是对的,但眼下的情景确实不需要多此一举。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从馆长的身上和周边入手,彻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和联系人,想方设法地查出蛛丝马迹。
但今天这个日子,我没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私事要办。
我麻烦谢达仁,将我的意思带回局里,至于我的行踪,还是不让大家知道为好,所以等他走好,我才又独自叫了出租车。
今天是十五号,是孙林飞告诉我的探监日,也是父亲被审判判刑后,第一个家属开放日,我必须去看看他老人家,这么长日子了,法庭挥别后,我又被困在百子村,实在没能顾及到父亲。
旗云监狱是江林市唯一的集中看管犯人的地方,在江林的最北端,远离市区,没有公交车通行,只能开车或者打的前往。
车从医院开过去,花了大半个钟头,到那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事先跟孙林飞做了联系,他在门口迎接着我。
“阿飞,辛苦了,前天你跳湖救人,听我妹妹说你感冒了,现在身体恢复的如何啦?”我看见他,关心地问了句。
“放心吧哥,我年轻,没问题,一点小感冒而已。”孙林飞回道。
“那就好,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压低了声量。
他带我进了监狱大门,有他陪着,手续很简单,登记下就完成了。待从大门进到院子里,他也低声回我说,“叔叔还是蛮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我有时候碰见给他他招呼,他也不吭声,放风的时间也不和别人交流,我是担心他憋出毛病来。”
我点点头,这一点是我担心的,从他被关进来,是一直存在这样的问题。
父亲本来并非是个内向的人,就算是老成持重,但该说的话还是会说的,绝对不会木讷,他的表现只能说明,自己对于被抓的不服气或者是有难言之隐。可他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别的人就更不会说的,话都憋在肚子里,真的是把人的身体给憋坏的。
这也是我这次一定要来的原因之一,总得有个人,能跟父亲说说话,也能得到他的信任。
“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安排一下。”孙林飞将我带到会客厅,然后离去。
会客厅其实就是一个大房子,分为里外两层,外面是进进出出的人,而里面则是监室范围内了。内外中间,有一大块玻璃隔着,就像银行柜台那个样子,这玻璃看着还挺结实。
在大玻璃前后,分别摆着凳子和通话器,显然是给犯人和家属用的。
看着会客厅,我的脑海里已经能够想象出,父亲被押着,来到我的对面,见到我时候的那种激动和尴尬。而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可能真的面对面了,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许,我是很难过,又或许,父亲会偷偷地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转告给我。
等待总算漫长了,明明只过了十分钟,我却感觉是一个小时,度日如年可能形容的有一点过分,但也确实我此刻的心情,真希望时间能快些过去,让父亲赶紧出来见我。
挂在墙壁的时钟缓慢地走着,一直走了三十多分钟,在里面的门,终于打开了。
我激动地望了过去,想着父亲会以怎么的状态看我,结果谁知道,从内侧出来的,还只是孙林飞,而且就他一个人。
他摆摆手,和我打招呼,朝外面指了指,示意出门去等他。我只好照办,又过了会,他从内部的通道出来,跟我再次见面了。
“阿飞,我爸呢?”我等不及地问道。
“对不住啊,叔叔他,不肯出来见你。”孙林飞为难地回复了我。
“这怎么回事?难道现在他还是不想见我?”我很难理解父亲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