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们连环炮似的地“教育”,黄玮玮每次争辩的声音,都渐渐变小,最后干脆低下了脑袋,不再吱声,估计也再无话可说。
面对医闹,我们是没有处理的经验,但面对受害者的家属,我跟刘慕可是见的多了。
正常来讲,一旦有家人出事,至亲都会从震惊继而悲痛,在他们伤心过后,就会急于去追究责任,比如找到凶手要将其绳之以法,也或者去找另一方赔偿,无论是从物质上面还是精神上面。
现在的黄玮玮和他妈妈,显然是到了第三步,对于黄玲玲的死,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又被人怂恿,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内心是否有想拿钱走人的想法,但不论怎么说,黄玲玲被害在前,他们毕竟是受害者,所以我们警方最好能够配合医院,主动劝说他们配合才是上策。
终于,母亲为难地靠在了儿子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话,然后黄玮玮连连点头,最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望着我们说道,“警察同志,既然你们出面,我也感谢你们今天帮了我们家,所以我们就先撤了。”
“这就对了嘛!”刘慕松了口气、轻松地回道。
“不过,这事肯定还没完,麻烦你们尽快找出真相,不然我父母养老都没人管。”黄玮玮留下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扶着大妈,走出了办公室。
“他是啥意思?”刘慕不解地在身后问我,“他父母的养老跟我们查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没啥关系,但是不管黄玲玲的死对他们家造成什么打击,这对母子已经觉得,现在是他们改变生活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刘慕疑惑地瞧着我,似乎依然没有明白,我也懒得再解释。黄玮玮显然是在暗示,他仅仅是给我们面子,又迫于这些压力,才暂时退步,但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不过,反正事情暂时平息,起码给我们一点时间,继续调查案情,也算是没有辜负余主任的嘱托。
“算啦,他们走了就好。”刘慕虽然没整清楚,也算是舒了口气出来,“阎旭,下面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还得继续从医院入手?”
“嗯,这是肯定的,不过……”我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话,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不能太武断。
于是,我给秦进打去电话,想就接下来的安排,跟他交流一番,同时也担心他依然和以前一样,跟我的想法不同。
可让我意外的事,这次秦进的态度大为不同,在我说出一些想法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同意我去做,而且告诉我,以后关于案情的调查,直接去办就好,用不着提前请示。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不过能够通情达理、从善如流,也算是个好事,我当场谢过了他。
去除了阻力,我马上通知了下去,让林岚和林欣悦用不着来医院了,让他们调头赶往城关镇黄玲玲的家中,等黄家人回去,就去找寻黄玲玲的遗物,尤其是电子产品和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另外,我还叫郭晓晓到医院来,查询黄玲玲的值班记录和护理记录,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的。由于工作量比较大,这件事还是让郭晓晓来办好些,我们的记忆力都不如她。
大致做了安排,此时余主任又回来了,他看见家属和医闹都撤走,心情立马好了不少,春分满面地回来,笑着对我们表示了感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继续问道,“余主任,上次我拜托你在医院内部进行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
余主任听见这个问题,脸色立马黯淡了下来,“实在不好意思张队长,我们院办都努力了,但是没有什么进展,对黄玲玲的护士长和搭班医生的询问,也没发现太多的不对劲的地方。”
“搭班医生?”这个词我好像感觉很陌生。
“对啊,是搭班医生。”余主任回道,马上反应过来,解释给我们说,“咱们医院是每个医生都有专职的护士来配的,护士轮班,黄玲玲的搭班医生是徐医生。”
“就是我大伯的主治医生?”我的脑海中浮出了那个医生的模糊样貌。
“没错,就是他!”余主任肯定地答道。
“那行,我知道了,你让护士长那边安排下,一会我有同事过来查记录,麻烦他们配合下。”我叮嘱了一句。
余主任立刻点头,郑重地讲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您放心,我都说好了,尤其出了今天这事,我们医院也肯定是想尽快查出真相来,所以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他的态度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被黄玲玲家属这么闹下去,医院受的影响就更大了,本来黄玲玲的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但也让我有点失望,余主任的内部调查,没有丝毫进展,看来还得警方介入,全方位的侦查。
前一段时间,被汪洪伟炮制出的假的绑架案耽误了时间和精力,让我们的方向出现了偏差,尤其是没有围绕死者来工作,仅仅盯住了感情线,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我不想把责任推在专案组的组长身上,自己肯定也存在疏忽,现在还是得尽快接手调查。
趁着等郭晓晓来的空隙,我去到大伯所在的病房,去探望他。
本来到这里是帮大伯看病的,结果出现凶杀案后,都两天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
在大伯的病房里面,我见到了张云溪,她在照顾大伯。
“哥,你怎么来了?案子破了吗?”她看见我,惊喜地问道。
“没有,破了一半,还有一半。”我轻描淡写地回道,然后走近了床边,见大伯在睡觉,就压低了声音,转头问她,“云溪,你爸爸怎么样了?”
“哎!还可以吧,就是没什么力气。”张云溪叹息着说道,“前天是化疗、昨天去放疗,爸爸都很坚强,但我真的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