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和回答，他就被带了进去，头也不回、但走路已经有些踉跄。在里面几个月，身体情况显然有了明显的退步，真是很让人担心。

而让我更加揪心的，是父亲临走时的提醒，所谓工作以后认识的人都不能相信，他指的范围很广。不仅包括一般同事、朋友，甚至包括郭局长、刑侦大队的还有派出所的人，都是如此。

唯一例外的是刘慕，他和我在警校就认识，父亲一直让我信任他，现在再次佐证了这一点。

可是刘慕，也始终不愿意和我详谈父亲的事情，这让我依然摸不着头脑。

父亲的提醒肯定是出于好心和爱护，却让我非常苦恼，搞得谁都不能信任，这样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都会步步维艰，不敢乱做事情或者随便说话，只能谨小慎微。

但是我也明白，父亲的话并不多，出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提醒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没有回队里面，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和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那里才是关键所在。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肛肠医院你的门口，居然又开始挂起了横幅，医闹再度卷土重来。只不过没有在门口看见黄玮玮和他的母亲，自己真的搞不清，这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挤到里面，直接见到了余主任，他的办公室门是锁着的，听是我的声音，才敢打开。

“张队长啊，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又出事的？哦一定是你妹妹通知你的吧？”我还没开口，余主任就激动地说了起来，“本来这点事，我是不想麻烦你的，可是这天天如此，我这医院没办法做的。”

“余主任，我只是来找你有事，碰巧遇到而已。”我实话实说，“不过既然遇见了，我就要管一管，不能任由黄家人胡闹，我们警方还在为黄玲玲的案子努力着。”

“不不，张队长你误会，今天来闹的，不是黄家人。”余主任语出惊人。

“那是谁？”我有些意外地反问道。

他叹了口气，回头又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了，显然是心有余悸，“是另外一个病人家属，你肯定不认识，因为在我们医院没有治好，所以来闹的。”

原来不是黄玮玮他们，怪不得都不认识，若是这样，我还真的管不着，这是医疗纠纷的范畴。

“余主任，这事先不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岔开了话题。

他点点脑袋，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在我大伯隔壁的那个病人，就是昨天因为肠癌晚期放弃治疗的那个老人家，你这里应该有他的资料吧？”我问道。

余主任投来不解的眼神，不过还是表示，“当然了，进医院的都有资料，那人我知道，已经送回家了啊！”

“那好，请你调取出那个病人的资料，包括个人档案和病历记录，反正医院有的全部都要。但是，一定要保密，除了你，医院不能有任何知道我在调取的事情！”我郑重地提醒他说。

余主任显然更加困惑，不过有之前合作的经历，他没有多问，立刻就在内网里面操作了起来。由于不能被外人知晓，纸质病历不方便去查，毕竟会让别人知晓，只能从电脑里面来查。

还好，作为私立医院，这里的服务和记录都是很不错的，对于病人的情况，也留存了许多。

我麻烦他打印出来给我，简单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给林欣悦打了电话，让她按照我给出的地址过去，陪我一块去拜访那位放弃治疗的老人家。

之所以叫林欣悦而不是习惯性的林岚，是因为涉及到医疗问题，她会更懂一些。

临走时，我提醒余主任，如果医闹有过激行动，可以报警处理，但光是拉横幅，还是可以协商的，别太过于激化，毕竟里面才出了命案。

这次回到医院，是非常秘密的，连大伯那里我都没去，生怕被人认出来。

四十分钟后，林欣悦和我如约在那位老人家门口碰头，我大致跟林欣悦交代了情况，然后就走进了他的家里。

老人家的家门敞开着，哀乐四起，门口就能听见，很不幸，老人家看来已经去世了。

虽然我并不是来找此人的，但一条生命昨日还在同个屋子里面、今天就离开，真的让人痛惜。

走进灵堂，里面哭声一片，像是在进行仪式，我们便没有好打扰，只在外面转悠。等了一会，音乐赞同停下，估计是间隙期，我才又走了进去，然后叫出了其中的一位男子。

这个人我昨天在医院见过，肯定是老人的至亲，果然一问之下，是老人家的长子。

他也认出了我们，“你不是昨天在病房里的那位家属吗？我父亲已经走了，麻烦你还来一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的确是我，真的很不幸，请你节哀。不过我们这次来，是想有点事情问问你的。”

“问我？”男子微红的眼睛抬起，不解地看着我们。

“是这样，既然你是老人家的儿子，肯定知道他作为患者，生病、诊治的全过程，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我恳切地说道。

男子更加疑惑，我悄悄拿出了证件，告诉他我的身份。

“警察？难道我父亲的死有问题？”男子惊诧地提高了声量。

他的声音比较大，让旁边的一些家属听见，纷纷投来目光。我赶紧示意他别声张，然后拉他出了门口，都外面来谈。

“现在我不能跟你说，只是请你配合我，很快，你就会有答案的。”我一语双关地提醒道。

“可是，我爸是死于癌症的，他……”男子依然难以相信。

实际上，这种事我也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所以才会来问，而且我并没有怀疑老人家是因为肠癌而逝世的，所以并没有提出尸检的请求。

在我的劝说下，男子终于同意，给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形，包括老人家从开始不舒服、到检查，再到住院治疗，后面好转出院，但又复发再入院手术，最终走向死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