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骁的话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沉闷如古钟,沙哑低沉,见到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这世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保持理智,他现在恨不得马抓到那些该死的绑匪,将他们千刀万剐,恨不得把他们抓去人道毁灭,让他们痛不欲生,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任凭他再愤怒,也清楚现在绝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的小女人,经历了这种事,经受了这样的折磨和侮辱,身心肯定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现在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时候,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显露一分一毫的坏情绪,加重她心里的伤。
没关系,不管那些绑匪对她做了什么,都不是她自愿的,她只是一个最无辜的受害者,他不能怪她,要安抚她。
可是,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要怎么做,才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平生第一次,莫天骁为一件事而感到为难和不知所措,也是平生第一次,莫天骁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无力感。
第一次觉得,他不是万能的,任凭他在a市呼风唤雨那又能如何?他的女人还不是照样被别人绑架,而后又大咧咧地,挑衅式地被人丢弃回来?
该死的!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抓住那些绑匪,叫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甄晴在李静说出事情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而后又听了莫天骁的那一番话,更是让她心里的不安和痛苦一下子放大。
连莫天骁也是这样吗?仅听信自己母亲的一面之词,仅仅只是看到了她身的这些痕迹,认定她不是清白的,认定她被那些绑匪玷污了?
可是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根本没有被绑匪玷污,她的清白还在,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但是莫天骁不可以误会她。
甄晴艰难地撑起身子,用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莫天骁的手,脸带着几分期盼和迫切。
“不是的,莫天骁,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被绑匪玷污,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没有,真的没有。”
甄晴红着眼眶,拼命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非得把罪名安到她的头?
李静讥笑一声,没等莫天骁做出反应,率先截了甄晴的话。
“是啊,没有被绑匪玷污,你还是自己逃回来的,在那帮凶神恶煞的绑匪手里都能够保全自己,儿子,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多有本事啊,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
李静这一番满是讥讽,却又说得句句在理的话算是绷断了莫天骁脑子里的那最后的一根弦,方才因听了甄晴的话而产生动摇的心,瞬间又稳定下来。
是啊,虽然母亲是在刻意针对甄晴,可不可否认,她说的话是对的。
甄晴一介弱女子,是怎么在那些凶神恶煞的绑匪保全自己的?她被绑架了整整一个晚,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绑匪都对她做了什么?她又是怎么自己逃出来的?
无数的问题在莫天骁脑子里不断盘旋,都让他遐想无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尚且不安全,更何况她是被好几个绑匪带走,跟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共处一室,这其到底会发生什么,算他不想,也一清二楚。
莫天骁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那一丝尚存的侥幸和疑虑都烟消云散。
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甄晴一定是担心自己被绑匪玷污了之后,他会像母亲说的那样将她丢弃,她才编出这种谎话来哄他的。
这么拙劣的谎话,真的是一眼能识破。
正因为如此,莫天骁才会觉得更加地心疼甄晴,不管这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都是她无法承受或者是不愿意去回想的,所以她才会那么本能地选择逃避,选择自欺欺人。
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怎么忍心去责怪她?
他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眼底写满痛楚和难受。
“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过去了,我要你,我依然要你!这辈子我只会要你一个女人!”
莫天骁的话语坚定,动作温柔,明明是温暖的举动,可甄晴却是打从心里觉得发寒,那写满心疼的眸子更是让她觉得越发难堪,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信她,算她这么拼了命地跟他解释,他还是不相信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相信她是清白的?为什么要这样地怀疑她,用这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知道这种宽容已然是莫天骁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何等一个高高在的男人,却愿意接受一个不知被多少男人玷污过的女人,这是何等的宠溺和放纵。
可甄晴是觉得不甘心,是觉得难受。
对她而言,莫天骁表现得越大方和越宠溺,说明他心里对她的怀疑越重,说明他认定了她被绑匪玷污这个莫须有的事!
想着,甄晴脸色一白,突然别过脸,避开莫天骁温柔的抚摸和安慰,她垂下眉眼,一片死灰的寂然。
“莫天骁,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不信我?!”
说到最后,甄晴的话语都变得有些激动和压抑,由一开始的死寂到最后的歇斯底里,尽管全身乏力,疼痛交加,可也抵不心痛的凌迟。
莫天骁不信她,已经是给她所有的努力判了死刑了。
她是那么地努力,想要靠近他,想要维持他们之间那如履薄冰的幸福,她心甘情愿地接受李静的折磨和羞辱,是为了护住那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是不想让莫天骁再次觉得痛苦和难受。
可莫天骁的举动却让她彻底寒了心,让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他对她的信任连她对他的信任度的二分之一都够不。
如果换个角度,是莫天骁发生了这种事,只要他说没有,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她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可现在莫天骁这明显不信任的举动像在她心不断划刀,生生地凌迟着她的心。
何苦卑微,何苦小心翼翼,他不信她,已经是给他们之间的感情判了死刑了。
莫天骁愣了一下,这辈子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拼了命地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的歇斯底里,用尽全身力气,让他觉得无的心痛。
若不是被人逼到无路可退,她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悲哀到了极点的绝望表情,难道说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真的没有被绑匪玷污,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真的会放过到嘴的肉吗?这可能吗?
莫天骁半眯起眸子,双眸深邃,瞬间沉了几分,薄唇微抿,刚想要问清楚事情的真相,被母亲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断。
“是吗?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你敢验身吗?是不是清白的,验身知道了。”
验身?甄晴怔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验身确实是最快速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可一想到居然要通过那冰冷的器械伸进自己体内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甄晴莫名觉得悲哀。
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也真是可怜又可悲了。
“怎么?你不敢了?”
李静讥笑着,她知道她不敢,本不是什么清白之躯,还想要强词夺理证明自己的清白,呵,等到结果一出来,那可不是自打嘴巴吗?
甄晴浑身狠狠地一震,沉下脸,一双原来澄澈的眸子瞬间变得有些晦涩不明。
她不是不敢,她是怕,怕那种躺在手术台,任由陌生的人打开她的双腿,将那冷冰冰的器械伸进自己体内肆意作乱的感觉,她想,她一定会无法忍受直到彻底崩溃的。
可如果不验身,根本没有会相信她的清白,连莫天骁也不信她,她还能指望谁相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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