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对面山便传来一阵阵响亮狼嗥叫声。

“那我多谢老丈了。”长湘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向东房走去。

“对了！老丈，您还剩些吃食吗？我已经两天未吃过吃食。”

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老丈，眨眼笑得很亲切。

“你倒一点不客气！灶上有一碗菽饭。”

“您吃了吗？”

“不吃就走开！”

“哦，那我还是吃吧！”长湘返回灶台上，端着饭坐到他对面。

老丈只喝着酒偶尔吃片肉。

长湘看了看那老丈的脸色，思考几下决定扔掉自己会认为他请自己吃肉的想法。

三两下的解决完那碗菽饭后，长湘便被那老头赶回房了。

屋内是黑乎乎的，长湘就闭目安静坐在床边。

但没过多久。

屋外的风雨声、马的呼气声、老头饮酒吃肉的细碎声、愈来愈进的脚步声……

来者不善啊！

长湘缓缓睁开眼。

屋外的柴门突然裂散开了。

“师父挑选的这地方极好，有资格成为您的埋骨之地。”

屋外的雨似乎停滞了，一切静悄悄。

有两道身影站在小院中，对着屋门。老丈可以看见他们，他们也可以看见老丈。

“师父，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您的徒孙，赵涣。”高的那道身影微微向前一步，对着老丈笑着恭敬道。

“涣儿，拜见师祖。”话落，他身后抱着剑的矮矮的人儿恭恭敬敬向他行了礼。

老丈大饮了一碗酒，又嚼了一片肉，望也不望他们。

“师父这当是看不见弟子吗？这十几年弟子一直没找见师父，是弟子的错。倒是害得师父同弟子生疏了。”

赵丕不在意他的无视，只恭恭敬敬的向老丈作了一个揖，以示赔礼。

他如同只是在同老丈聊天一般，面上笑意满满。

“祁怀王十分仰慕师父的高德，特派我来接师父回去，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轰！”天空又是一道闪雷，亮出赵丕惨白的脸，遮掩不住地渗着毒的目光都清清楚楚在闪雷下暴露。

闪光也使得屋子一瞬间通堂大亮。

没有掩饰动作，长湘从床边站起来，望着黑沉沉的窗外。窗外黑的有些令人压抑恐惧。

“咦？师妹的女儿也在。师父您竟没有把她送走，那弟子我待会该怎么处理她呀？”赵丕忽然看向东屋，带着浓浓的疑惑看向老丈，嘴上惊诧。

“对了，师父您还没有向小侄女介绍我呢。”

“啊呸！呸呸！”终于喝完最后一滴酒，吞完最后一片肉。“屋外怎么哪来的恶犬在聒噪呢？欠收拾！”

“你……”赵丕脸色没有变化，倒是他身后的赵涣眉头一皱，显然不满老丈话里对自家师父的暗骂。

“涣儿，不得无礼。”赵丕的手轻轻放在赵涣头上，安抚地摸了摸。

老丈站起身，伸了伸腰，又弯下。

“咔……”桌腿被卸下。

他拿着桌腿向屋外走去。

“涣儿，走远点！”赵丕紧紧盯着老丈，忽的出声。

“是，师父。”身后的赵涣小声的应下，包着手上的剑向院外跑去。

“嗬！你教的，几年后又是一头小狼崽子。”老丈瞄了一眼跑快的赵涣，不无讽刺道。

“才不会呢！不许骂师父！”还没跑远的赵涣回头大声喊道。

“这不老师父您费心了，徒弟自会教好他。”赵丕说着，眯着眼盯着老丈。他的双眼挺细的，一眯起来便给人一种锐利之感。

屋内的灶火烧得正旺，将堂内照的通亮。

“嗡”的一声，从其身后飞出一柄青铜长剑从雨幕中劈开，向老丈疾刺去。

“……”老丈手一翻，一股气忽得裹上桌腿，将周边的雨水震开，剑气凛冽。

老丈的速度很快，没有避开而是持着桌腿迎上去。

“……”裹着一圈圈劲气的桌腿与长剑相击，震开了青铜长剑，也震开了周边雨水。

“……”赵丕刷的握住剑柄，黑暗中长剑轻嗡。在赵丕手上，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老丈的心脏。

……

彼时，长湘从房里走出。屋外已经打的火热了。

“咔啦”

桌脚被劈开两截，从老丈手中掉落。

“是弟子的不对！竟忘了师父曾受伤了。您没事吧？”屋外，雨中，赵丕一脸无辜的看着身前的老丈，言语中满是关心。

“啊呸！”这是老丈的回答。

“假惺惺。”这是长湘开的口。

长湘站在堂内，平静望着赵丕。

“哦？”赵丕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便是我那侄女吗？长得可比师妹好看的多了。不如同我回去，大王亦是喜爱侄女这样的美人。”

“……”

听着赵丕的话，长湘面无表情，只抬眼淡淡看他一眼便转向老丈那边。

“你出来干什么”老丈倚靠在门边，嘴角溢出一道血，脚下是碎开两边的桌脚。他回头看着她。

“屋子都快塌了，而且我若不出来您快要被他杀死了。”长湘歪了一下头，一脸奈何地看向老丈。

“啊呸！”老丈吐了一口痰，一脸嫌弃。“我还需要你来救！几十年前辛然子可是给我算过，说我可是命大的人。”

“哦！那现在这样您怎么破局？”长湘一脸好奇地盯着老丈。

“……我怎么知道？”老丈换了一种“你是不是傻啊”的眼神看她。

“那不就是得让我来吗！”长湘嘴上回了回去，看了赵丕一眼，走到老丈前面。

赵丕只是笑着看两人说话。

“侄女要同师伯打吗？”他微微笑着。

“等等！”长湘突然顿住，看了赵丕一眼，又转头看向老丈，很平静地说，“我还没有学剑。”

“咳咳……”一个气急，老丈咳起来，缓下来后气急败坏地斥：“那你出来干嘛？回去！”

“嗬嗬……”身后赵丕意味深长的笑着。

长湘瞄了一眼老丈脚下的桌脚，雨丝飘洒到她的脸上，她摇了摇头，补了一句：“我有剑。”

她抬手将背后长剑□□。

“好剑啊。”赵丕的目光瞬间落在长湘手中的长剑，忍不住嘴里惊叹。

一旁的老丈目光也粘在了剑上。

闻言长湘低头也看了眼手中的剑。白非说它是绝世好剑。

长湘抓着剑柄掂了掂两下。

长湘掂剑的动作莫名让人觉得她在掂石头一样，将长湘动作看在眼里的两人的脸色顿时差了些。

“老丈，我不会使剑，但我刚刚记下了你的招式，不介意我用用吧？”她背对着老丈，笑问道。

“用就用。”老丈脸色凝重，嘴上却是无所谓说着。他盘坐在地，运转着周身内力。

长湘没有再回话，面无表情的同赵丕对视。

“啪……”雨滴落在剑刃上，慢慢滑落。

赵丕神色凝重地盯着她。

老丈也睁开眼盯着她。

“……”便在这时，赵丕先动了。

长剑穿过风雨裹着凌然剑气直刺长湘面门。

长湘面色不变，手一翻，较一股老丈更为浑厚精粹的内力裹上剑身迅疾迎上长剑。

“……”无形的冲击力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轰”的一声屋子倒了。然老丈只睁大眼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又是一个招式来回。长剑与长剑再次相击。

长湘变守为攻，握着长剑向赵丕颈处击去。

“嗡……”长剑发出轻鸣。

然而老丈的脸色愈发凝重。

下一秒，赵丕手上的长剑尖忽地偏移，向长湘手腕挑去。

长湘显然没预料到，手蓦然一缩，下意识一松，她手上的剑就被挑开。

赵丕弯了嘴角。

老丈站起身。

然长湘没有在意长剑的离手。

她朝赵丕弯了弯嘴角，只一个晃影她便出现在赵丕侧边。

“这速度……”赵丕心惊。

长湘手从腰间掠过，短刃在手瞬间向赵丕脖颈划过。

一瞬间心惊胆寒，赵丕将刺向她的长剑收回，横斩向她，与此同时身形疾速后退。

短刃没划到他脖颈，

电光火石间，长湘手腕一扭，刃尖一闪带章森然刃气堪堪划开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随后，长湘腾空一翻避开横劈向她的长剑，长剑只掠过发尾。

下一瞬，长湘忽如鬼魅般闪现至赵丕身后。

“啪……”一切在长湘眼中如慢动作般，未至赵丕反应，左掌“轻”覆上他后背。

“噗！”大雨、狂风，鲜血刚喷出便被雨水冲散。

赵丕一个身形不稳，踉踉跄跄向后乱走几步。

长湘收回手，没有追击。她握着短刃，静静看着赵丕。她没有用内力震开雨水，冰冷的雨水顺着条条拢在一起的黑发向她脸上流过。

“咳、咳……”赵丕缓缓转身盯着长湘，眼神复杂。良久恭敬对她抱拳，“是丕败了，多谢阁下留手，饶丕一命。”

赵丕低头撑着身子，下一瞬身影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