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白夜离可以说是死过一次，墨尘哪里敢告诉他五极战神施法逆天改命的事，只是一句话掠过。
白夜离失了神，依旧呆呆坐定，低垂着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夜离终于止住了颤抖，可他却变成雕像一般，看着墨尘心里阵阵发毛。
“夜离，你要不要喝点水？”
白夜离定如雕像。
墨尘再不敢轻易开口，默默坐在他一旁静静陪着。
时间像是凝滞，又像是在快速流淌。
“这里不是却邪宫”，白夜离陡然开口，打量过不大的空间，呢喃道：“这里……，我已经不在天界了。”
是啊，犯下弑神的大罪，他白夜离还能有条命已经是天命网开一面，他又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墨尘动作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夜离的问题。
“墨尘”，白夜离用手撑住榻沿，很平静地跟他说：“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墨尘给他取了些水递过来，借这个功夫，他收拾好心情，跟白夜离说：“现下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容后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
白夜离心中低叹一声。——如今说是从长计议，届时只怕再难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更为让他不安的，是不知道五极战神怎样了，是否有生他的气，又是否愿意让他回去。
在一旁安静守着他的墨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夜离，你我能活着出来全是五极战神的安排，她并没有怪罪于你，莫要再惦记这些了。”
白夜离心下感到些许释然，轻轻点头，却是缓缓躺下。想要问的问题已经问过，墨尘也给了一个算不上太坏的答案。白夜离觉得自己很累，连呼吸都能耗尽他不多的气力。
灵力波动传来，空间被打开一道门，九凤转眼出现在二人面前，看到白夜离醒了，轻笑一声，问：“醒了？”
不得不说，白夜离醒地比她预料的要早许多。
墨尘看到她，警惕地挺了挺身子，悄声告诉白夜离：“这是九凤。”
天界几百年，白夜离可不是整日吃喝白混，魔界八将，九凤，他还是知道的。闻言看向面前这个眼神冰冷带着坏笑的女子，白夜离闭上眼，淡淡冷声问墨尘：
“离开天界，你找了她？”
墨尘心下一凛。
“嘻嘻”，九凤掩口轻笑，“这话你就说错了，小仙君”，说着，她来到白夜离榻前，继续道：“是你身中堕魔咒，本殿前去将你二人迎过来的。”
九凤目光转向墨尘，柳眉轻挑，问：“墨尘，本殿所说可有错？”
“……”，墨尘低下头，不做言语。
白夜离的神情明显又冷了一分。九凤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讪笑道：“小仙君，你既已中了堕魔咒，入我魔界是迟早的事，天界不容你，妖界回不去，何不在这魔界与众人作一番大事业呢？”
“哼！”停了一阵，才听白夜离冷叱一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九凤身上，声音低沉：“我白夜离自认根性稳固，断不可能一朝堕魔，你休要胡言乱语。”去冥界时候见到的无耳修罗的样子白夜离依旧历历在目，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前后联系，他冷冷开口：“只怕从头到尾都是你谋划的一场好戏，所谓堕魔咒，也是你做下的罢？呵呵……”，他自嘲地笑了两声，一双眉毛几乎立起来，轻声说：“你一开始便是针对我师父？还是说知道我师父难以得手，才想到了我？还是说，从一开始到妖界除魔，便是你们下的套罢？”
九凤没接话。
这表明白夜离至少猜对了一半。
“让天界神仙堕魔，继而重创战神，还趁机离间天界，呵呵，真是一手好计谋。”
九凤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来。
“只一事，我不明白”，白夜离笑地凄惨，“你是如何让天界神仙中堕魔咒的？”难道说，六界之内，只要魔界愿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其堕魔么？
这个问题，细思极恐！
墨尘暗自倒抽一口冷气，照白夜离的意思，从他们一行前往妖界却魔时，便已经着了魔界的道！
“嘻嘻……”，九凤拍了两下手，称赞道：“一早听说五极战神座下首徒古灵精怪、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白夜离不为所动，“不过一介小仙，不足为道。”
“小仙君不必自谦”，九凤脸上挂着笑，“倘若小仙君有意，不日，本殿带你进御魔殿觐见。”
觐见谁？魔尊么？
九凤对白夜离表现出的厌弃并不在意，反而将他的想法摸地清楚，继续说：“小仙君不是好奇堕魔咒？届时你当面询问，指不定魔尊心情好了，便会告知与你。”
这句话，正正戳中白夜离的心口。——六界异动，皆因堕魔咒而起，就连自己误伤师父五极战神也是因堕魔咒，若是能借此机会了解其中原委，是否有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这是哪里？”白夜离定定问九凤。
“安全的地方”，九凤表情的狠厉似乎是与生俱来，但她唇角勾着笑，上前道：“小仙君放心，天界的人找不到这里，你且好生养伤。”
“……”，白夜离有些迷茫地看着九凤，眼前这个可以柔声讲话的女子，便是魔界八将的九凤？
“夜离刚醒”，墨尘适时插话进来，拦下九凤，道：“魔殿不妨先行离开。”
九凤表情一冷，睨了墨尘一眼，反手握住自己背上的刀柄，闭眼一息，又缓缓松开手，冷哼一声，“也罢，本殿尚有事情要办，小仙君，下次再聊过。”
九凤走了，不大的空间里再次恢复寂静。白夜离施施然躺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越是这样，墨尘看着越是心里难受，凑上前小声说：
“旁的都莫要伤神去想了，五极战神……，你师父定然也是希望你尽快恢复的。”
师父……
白夜离脑海中浮现出五极战神一身血衣的样子来，心里跟着一阵痛苦。或许，便再也见不到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