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着催动灵力，结果不出所料，身体里空空如也，“……”，白夜离抿唇，呆呆盯着一处。

惨不惨？天界上神，天帝亲封的灵海仙尊，一夕之间落得修为尽毁，苟活在魔界一隅，白夜离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玩笑。——而他，就是那个玩笑本身。

“呵呵……”，白夜离发出阵惨笑，听上去凄凉又无助。

墨尘心里泛起酸楚，却只是静静守护在一旁，没有半分动作。——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用，只会徒增白夜离的悲伤。与其说一些不痛不痒安慰人的话，倒不如默默守护在一旁来的实在。

其实，墨尘心底一直存有感激，白夜离这一次算是死而复生，可以是说是天命之中偷回来的命数，即便如今修为被废灵力全无，也应该是偷着乐的。——天命之下能保住性命，已是逆天改命，又岂能再奢求其他。

看着眼前还能说话、能哭能笑的白夜离，墨尘心中宽慰，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夜离笑够了，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呆滞着，脑海里五极战神最后一身血衣的样子挥之不去。

师父，师父你伤的重不重？老君是不是又舍不得金丹供你疗伤？天帝和东华帝君是否有为难？哦，对了，还有那个二郎真君，是不是又趁机找上门来落井下石？

好多的问题，白夜离想知道答案。

他想回天界、回却邪宫、回到那殿前，看着莲池中小鱼悠闲地游弋。然而，现在这样，定然是回不去的。想要天界消了对自己的惩罚，只有一个法子——

证明他并没有堕魔，抢炎煌剑和伤五极战神都是九凤和魔界用计做下的。

堕魔咒。

一切问题的根源，又回到了这里。

白夜离觉得自己疲惫不堪，闭上双眼睡去时，他想着：是否要去见一次魔尊，好问清楚堕魔咒的事情。

同白夜离几乎同时转醒的，还有身处天界的五极战神。

却邪宫正殿后面，五极战神居住的小殿被一道屏障笼罩的，乃是东华帝君亲自所设，名曰规诫五极战神，让她好好闭门思过。面上是这么说，实则是担心五极战神醒来，又想着要去妖界找她的小徒弟。

其实东华帝君实属多虑。

五极战神本就尚未恢复完全，如今受了炎煌两次刺伤，又行逆天改命之法，虽说众人合力救了回来，但也不过是奄奄一息，虚弱之际。她连站起来走路都无法做到，又能去哪里找她的小徒弟？

然而这并还不是最严重的，五极战神转醒后，性子更加冰冷，一日也不说一句话。期间重明恪守在身边，生怕出什么乱子，左右翎尽忠职守地照顾着五极战神的起居和却邪宫一切事务。

得知五极战神救了回来，紫阳真人来过、老君和太白都来过，那些平日里不想熟又胆子小的大小神仙即便想来看望报个到，碍于战神威名，一是半分皆是鼓不起勇气。

夜离重明照顾完五极战神，替她简单清洗过，正要离开，五极战神突然开口了：

“帝君可有说要将我幽闭多久？”

重明险些把手里的东西甩出去，转身间心说：您这该不是想着要出去罢？夜离已经被墨尘带走了，您这是要动身去找？

“主神……”，重明一脸无奈和为难，缄口不提东华帝君，反而宽慰她道：“……这连日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想来夜离有墨尘护着，不会出什么意外。”

五极战神听罢，没有作声。

强行逆天改命，按道理要有天罚过天劫，如今一切平静无事发生，反倒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去请，本上神要见帝君。”五极战神声音清淡，吩咐重明道。

重明不敢怠慢，犹豫几番，还是出得殿来，前去奏请帝君。

房间里只剩五极战神一人，看到停在剑架上的炎煌剑，她微微抬手，催动灵力。炎煌剑只微微晃动几下，并没有像惯常的那样出现在她手中。

“呵”，五极战神唇色惨白，自嘲笑道，“连你也避我？你不过是把剑，伤我又如何，我不怪你，来。”说着，她再次催动灵力，炎煌剑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这一次，闪现在她手中。

五极战神唇角笑意微露，然而不过一息，炎煌便“咣当”一声脱手落在地上，尚未抹开的淡笑骤然凝固，继而她唇角缓缓落下，神情冷若冰霜。

强大如五极战神，威名震慑六界，如今却握不住剑。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笑话！

“玄女”，一道声音想起，自是天帝传声给他，真身并未过来：“你既已醒，可有知罪？”

五极战神扶着榻沿艰难起身，单膝跪在地上，发丝垂散，低头道：“玄女知罪。”说完，她顿了顿，继续道：“夜离一事另有隐情，他自不可能背叛天界做出诛杀上神之事，玄女如此不过只是不愿错杀，保他一命。事已至此，玄女甘愿渡劫受罚，以化解逆天之罪。”

五极战神如今这副样子想也撑不住雷霆天罚，而她因重明和白夜离本就已是戴罪，日日在静池反思己过，天帝自是不愿看到五极战神就此陨落，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玄女”，天帝心中有所计较，威仪满满，缓缓开口道：“如今你所做之事有违天命，不罚不可。想你乃是天地六界孕育，自诞生便是神位，万万年也算是恪尽职守，护得六界平和；却从未历过人劫，尝遍七苦，今日，便罚你下界历人劫，待你元神归位之时，既化解了此处逆天之罪，也算你一个修为圆满，何如？”

天帝最后一个反问，看似与五极战神商量，实则并没有给人留存余地。五极战神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待天帝的话说完，她只是淡淡应道：

“玄女，谢天帝恩典。”

天帝的幻影点点头，道：“如此，便让司掌人界的几位着手准备，待你修养几日，前去轮回转领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