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

鎏金的匾额,字体苍劲有力,尽显一国主将气势。两侧,是楚国国君提笔御赐的一双门对。

上联:南征北战拥山关御敌半生戎马

下联:忠肝义胆护家国太平万世流芳

白夜离扫过门楣门对,不由咋舌:这个将军府,还真是不一般,深得器重。

天灵不识字,抬眼只认得一个“大”字,看到白夜离咋舌,心中不解,问:“上面写了什么?”

白夜离回眼看向她,冲她甜甜一笑,道:“说你爹厉害。”

“哦……”,天灵应着。

这时,聂云已经走上台阶,叩响门环。

不一会儿,诺大的府门开了道小缝,探出一个头来,摆手道:“去去去,将府有事,闲杂人等退避!”

好不容易拖着一条命回来,一路上又捱着白夜离指使,聂云一股怒意窜上来,揪住那小斯的衣襟大声道:“展开眼看看本将是谁!开门!速去通报大将军,大小姐回来了!”

“啊——?!”那人定睛一看认出了聂云,来不及叫人就听到他说“大小姐回来了”,立即惊恐地大喊一声,狐疑地看着聂云问:“大、大、大小姐?!”

“本将领命前去护送大小姐,如今好容易回来复命,你还不快去通报?!”聂云怒视着说,甩手将那小斯丢在地上。

一来二去,大门也开了一半,那小斯趴在地上眼看着聂云接了站在台阶下的天灵走上来,边走还边说着“大小姐小心”的话,脸上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地回到府内。

跟着,就听走了音的嗓子使上吃奶的劲在喊:“鬼啊!鬼啊——!!”

这番场面,可是真真超出了白夜离一行的预料。天灵和聂云刚要跨国门槛,面面相觑,再看站在最后的白夜离,只见白夜离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此时笑的更开了。

有意思——!

白夜离迈步跨过门槛,站在门台上环视院内四下黑白举丧的帏布、扯花,嘿嘿一笑,侧身看向天灵,道:“千山万水走回来,赶上给你办丧呐!”

聂云脸色沉如铁,眼中带火望着院内的一切。

天灵则是惊诧之余带着几分好奇。——自己这死,死的可谓轰轰烈烈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丧事可以有如此大阵仗。

一路走来聂云已经习惯了白夜离的这般姿态,倒也不上前顶撞,只是将天灵迎进府内,跟她说:“大小姐,将军想必在书房,我陪您过去。”

天灵看了一眼白夜离,感受着背上霜河剑的分量,点点头,道:“好。”

白夜离站在一旁看着天灵,聂云带路向里面走去,他便跟在天灵身侧大剌剌地走着。想着前不久在天界,他也是这般随意走动,九天之上,谁人见他不是得点头行礼,为他让道?

此时走在大将军府的环廊上,那种谁都不用怕、谁都敢惹的感觉又回来了。白夜离抬起双手抱住后脑,左右打量着这座将军府,边走边咋舌。

“啧啧,这石头不错!”

“咦,这还有株百年老树,不简单呐!”

“哟,还有荷塘呢,看来也懂些风雅。”

听着白夜离有一句没一句的品头论足,聂云微微皱着眉头,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前面领路。倒是天灵跟着白夜离的话看过去,将这将军府的好景致都看了一遍,点点头,和着白夜离说道:“是比姨母家要好上百倍。”

白夜离听到这句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侧身看到天灵一脸平淡的样子,笑了,继续说:“你倒是看地通透。”

天灵跟在聂云身后,转过回廊,她正好走在他大半个影子里,神情有些模糊不清,片刻,白夜离听到她轻轻答了一声“恩”。

一路上遇到人都是急忙躲开,退避三舍,此时突然有一个人冒头迎上来,拱手礼过:“青书见过聂副将。”他不卑不亢,眼不斜视,扫过聂云身后的天灵和白夜离,继续道:“将军此时在花厅,有请。”

聂云闻言,回身看了看天灵,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拱手还礼,道:“先生多礼了,请罢。”

叫青书的人让开路,与聂云并肩在前面走,偶尔侧身扫过天灵和白夜离,也没流露出审视的目光,只是简单的打量。

白夜离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歪头玩味地看向天灵。

天灵感受到他的目光,并不遮掩,直接开口言道:“跟着便是,旁的不重要。”

“哦——”,白夜离托着尾音应了一句,继续大剌剌地跟在聂云身后,一行人很快便来到花厅。

花厅主位上,坐着一个续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气息沉稳,目光如炬,一看到聂云,便示意他落座。

“见过将军!”聂云单膝跪下,行了军礼,这才起来走到一旁落座。

聂云坐下,花厅中间便剩下了天灵和白夜离两个孩童。天灵一脸平静,眼中平波无澜;白夜离更是毫无惧意,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目若晗星,卧蚕如月。

明明是两个小娃,穿着粗布衣衫如同街边的乞丐,在这将军府中丝毫不露怯,着实令在场的人意外。

那中年男子简单打量过二人,开口却是问聂云:“聂云,桐山驿站传来消息,报夜里走水,驿站上下众人皆遇难,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聂云听到这句话,不禁偏头扫了一眼白夜离。

进城之后,白夜离跟他说过几句话:一队人马没有活口,只有聂云一个人活着回来,可以是他精忠报国,誓死如归拼上性命完成任务;也可以是他谋害他人而后偷梁换柱随意找个人来顶替大小姐身份。

至于天灵,眼前这个男人认,那便是大小姐;不认,就是不知何处来的野孩子。

在街市上,聂云信誓旦旦反驳白夜离,说大将军不会怀疑自己。此时坐在椅子里,他只觉得脸上啪啪生疼。

“禀将军”,聂云起身回报:“驿站所报有误,当日大雨倾盆,根本不可能夜里走水。至于队伍折损一事,乃是遭人偷袭,刀斩将军命末将率人护送大小姐逃命,待雨停我回去查探,不仅当日所有的人都被灭口,更是被人放火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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