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末将所言，千真万确，若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段天河抬手打断他，转而看向天灵，语气稍稍软-了些，问：“你是如何被找到的？”
天灵看着他，完全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生父，平静地如实说道：“刀斩将军，放火屠村，找到我姨母家里来。”
“你姨母？”那男子故作不解，继续问：“姓甚名谁？！”
“照我姨母说的说法，家出相府庶女”，说到这里，天灵顿了顿，看着段天河的眼睛眨了眨，反问：“前相府，知道吧？！”
“你继续说。”段天河示意。
“我姨母姓姬，名讳我不清楚，我娘早死了，什么都没有，只留了一张地契一块玉给我。”天灵不紧不慢地说。
白夜离在一旁，不动声色，但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也是第一次听天灵说起自己的身世，说到这里，白夜离不由自主想起了司命星君给她判的天煞孤星命格。天灵生下来，不仅母命早殒，听她这意思，母系这一支想必是已经死绝了。
司命星君，你还真敢啊！——白夜离在心中默默感叹。
“玉？！”段天河眸子一亮，招手道：“快！拿出来让本将军瞧瞧。”
天灵也不含糊，自脖子里摸了一阵，扯出一块碎玉来，连玉带绳一并放在青书手里。段天河发话，青书便上前接玉，转身再呈给他。
段天河只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那根绳子他认得，绳上的坠子都还是当年的那一枚，至于那块碎玉，更是他亲手摔再地上的的东西。
他认得，他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你上前来。”段天河招呼天灵。——她是刀斩确认过的，想来不会有差错。天灵后脑的印记除了他，只有刀斩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可能伪造出来印子的。
天灵乖乖走上前，随便让段天河检查。
段天河稳住心中的紧张，拨开天灵后脑的头发。那个女人的遗言中说地清楚，她在他们的孩子后脑上留下了印记，是他曾为她绘花钿的样式。
段天河亲手给你女子绘花钿，此生就那么一次，他和那个女人都清楚，这封遗言不怕被外人看到，因为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天灵后脑的印记是何纹样。
即便是刀斩，也只是知道有个印记，并不清楚具体纹样如何。
眼前的这个女娃，他看过，是，便是；不是，便……杀！
白夜离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等着段天河的反应。——如果有差错，天灵恐怕难逃一死，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就连一旁的聂云，手中都捏了一把汗，如果刀斩认对了倒还好，如果他认错了或者有其他变故，不仅他自己性命不保，他所有的兄弟便都死的不明不白了！
不论是白夜离还是聂云，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段天河看着天灵后脑的印记眼眶发酸，怔怔呆了半晌，一把将天灵搂在怀里，良久，才闭眼道：
“是我对不起你娘。”
这话一出，白夜离歪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聂云重重松口气，将军府的其他人出了诧异，还有迷茫。
青书反应极快，转身招呼花厅的众人，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大小姐。”说着，随手指了两个侍女，吩咐他们：“去告诉前院，赶紧都撤了，晚上要摆接风宴。”
“是——！”两个侍女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则是迅速聚上前来，整齐站在段天河面前，异口同声道：
“奴婢见过大小姐！”
“奴才见过大小姐！”
天灵站在段天河的怀里，侧转身看着眼前的一众下人，眨了眨眼睛，转回头看向段天河。
“你娘给你起的什么名字？”
“天灵。”
段天河含泪点点头，道：“好名字！”他摆手示意，轻声跟天灵说：“日后，你便是我段家的嫡女，府里一应下人，随你差遣。”说完，他朝天灵轻轻点下巴，提醒她让众人起身。
天灵会意，学着段天河的语气娇声开口道：
“都起来罢。”
“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
聂云在一旁看着天灵和府中众人，心中大石放下。——这一趟，搭上了所有兄弟的性命，总算是不负期望，替大将军寻回了大小姐。他眼神扫过让在一旁的白夜离，发现白夜离只是怔怔看着天灵不出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可这笑意却与之前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聂云心下一惊，正欲定睛细看之时，白夜离突然朝他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白夜离露出一个大方的甜笑。他的神情，好似在说：随意看，小爷不怕你。
“将军！”一个沉着颇具气势的女声从厅外传来，打断了这好一个父女相认的温馨场面，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迈着流云步进得花厅，下人们则迅速分站两侧给她让出位置来。
那女子入得花厅，来到正中0央端端给段天河行过屈膝见面礼，这才起身，视线看向段天河的同时，若有似无地扫过天灵。
段天河看到她，此前的情绪明显都敛了起来，一如白夜离他们刚进来时那般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怎么过来了？”他沉声问，并没放多少情绪。
那女子掩口轻笑，道：“将军，瞧您说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举丧的事，那可怜的孩子虽与我素未谋面，却是咱们将府嫡女，将军思虑伤心，芸儿自然是要上心些，替将军分忧。”
说到这里，好似才看到段天河跟前有一个人似的，她讶异一声，道：“呀，这是哪家的女娃？如何进得府来？”说着，她环视四周，看到了聂云，也看到了白夜离，继而，她故意问聂云：“聂副将，这可是你家千金？”
聂云一怔，吃惊又惶恐地看向段天河。
白夜离看地通透，在一旁静静看戏，双手抱胸默不作声。
这个女人的出现，令天灵始料不及，听她说话的语气和周围下人的态度，已经猜出几分，转头看向段天河，目光中带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