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书表情一滞,他确实只顾着天灵的事情,忘了还有个白夜离跟着。

白夜离并非真的在意一件衣裳,撇撇嘴,扭身朝屋里走去,道:“罢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你且等着。”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天灵,又折回来从托盘里扯了奶月云纹的款,另一手抓住天灵的手腕,低声跟她说:“走,先换了衣裳再说。”

“啊……”,天灵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拽着往屋子里走,半晌才应了一个字:“哦。”

“喏”,一进屋,白夜离便把衣裳塞进天灵手里,道:“换罢,我不看。”说完,他真就转身面朝房门站定,动也不动。

天灵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抱着衣裳走进里屋,抖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动手解下自己的粗布腰带。

白夜离觉得自己站了好久,屋里也没什么动静,忍不住开口问:“好了没?”

“……”,须臾,才听天灵略带尴尬的声音响起:“还、还没。”

“啧”,白夜离挑眉,道:“我过来了啊!”说完,他等了几息,转身来到里屋,看到一身衣裳穿地乱七八糟的天灵,皱起眉头:

“怎得连身衣裳都不会穿?”

话虽这么说,白夜离却是走上前,解开她的腰带。

“你……”,天灵觉得嗓子发紧,问:“你做什么?”

白夜离从里衣开始替她整理,天灵因为事发突然反而僵在原地忘了动作,听得白夜离懒懒开口道:“做什么……当然是替你整理衣裳!”说完,白夜离便不再言语,低头认真替天灵整理里衣、中衣、外衣,逐一整理得当,再亲自替她将腰带缠好,双手各执一头,轻声道:“转过去。”

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天灵竟然乖乖转过身去。

白夜离双手交叉将腰带换手一拉,郑重在天灵腰后绾了一个飞结,这才舒口气,后退两步站定看着穿上新衣的天灵。

天灵感觉身后没人了,猛然转过身,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飞袂而起,月白色的衣衫衬着墨色的长发在屋子中-央打了个转,仅这一个动作,尽显她明艳动人。

白夜离有些失神,定定站着。

天灵见状,低头左右查看一番,并未发现异样,赞道:“幸亏有你,否则这麻烦的衣裳我要整理到明早去。”

天灵出声,白夜离这才回神,视线从她足下一路向上挪到脸上。——衣裳还算看得过去,是这头面上,总是寡淡了。

白夜离撇撇嘴,眼珠一转,扫到一旁的霜河剑,心中有了主意,暗道:兄弟,虽说要委屈你了,但你能上得五极战神的头面,倒也不亏。

言罢,他手指一点,一道灵力甩向霜河剑,便见霜河剑变成了发簪大小,落在白夜离手中。

“把它戴上”,白夜离走上前,伸手将霜河剑插在天灵的头髻上,说:“日后若是我不在身边,遇到危险,便拔了它丢在地上。”

天灵伸手摸摸戴在头上已经变成发簪的霜河剑,冲白夜离抿唇一笑,点点头。

“去罢,别让你爹等久了。”白夜离退到一旁,靠在床柱上摆摆手,“此地清净,正好无人来打扰小爷修炼。”

“哦。”想来白夜离这一路也不轻松,天灵应下,临走还贴心地替他关上房门,冲等在院子里的青书道:“好了。”

此时的天灵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青书看到她的第一眼,愣在原地一时失神,直到天灵从他身边走过,才恍惚回神,迈步跟上。

“大小姐”,青书跟上天灵,前后脚走出望竹轩,为她引路道:“这边请。”

天灵抬手摸了摸头上变成发簪的霜河剑,点点头。

前院,将府整个院子都被用来招待宾客,段天河高兴,在主位上已经喝得面颊泛红,周围仍有人不断上来给他敬酒。段天河开心,来者不拒,统统应下,一饮而尽。

青书引路,带着天灵穿过花厅,从环廊来到前院,径直朝段天河的主桌走去。天灵跟在他身后,还没转到前院就听到嘈杂的人生,更有乐师演奏着喜庆的曲目。等他转出环廊,前院已经布置一新,黑白的丧帏已经不见,红绸取而代之,前院中间,摆着五六张圆桌,坐满了人。

那些人忙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脸上都带着笑意,桌子之间有女婢来回走着,负责换碟、上菜、退盘、添酒。

“大小姐!”青书见她没有跟上,转身压着气音小声喊她:“您跟上我呀。”

天灵闻声回神,“哦”了一声,迈步走下台阶,跟在青书身后,一路微低着头不敢斜视,来到主桌主位旁。

“将军”,青书跟段天河一礼,道:“大小姐到。”说着,青书起身让到一旁。

段天河放下酒碗,循声抬眼便见天灵一身锦衣,额发挽髻,眉眼边、耳后是几缕碎发刘海,神情一滞。

像,太像她娘了。

只是这眉眼……,神情寡淡些,不似她亲娘那般温柔如水。

“灵儿”,段天河抬手招呼天灵,道:“来爹这里坐。”

青书眼快,立即示意下人在段天河身旁上小侧椅,但侧椅送上来却被段天河抬手拦下,跟着,他便双手一抱,让天灵坐在自己膝上。

这一举动,别说宾客、青书和府中众人,就连天灵自己都是惊地瞪圆了眼睛。

“灵儿,你打小受苦受委屈”,段天河一手扶着天灵,一手向后一伸,便有女婢奉上碗筷,他夹起菜送在天灵嘴边,说:“如今有爹护着你,你记着,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这话对天灵颇有触动,她眼眶有些湿-润,看着段天河,说了三个字:“谢谢爹。”而后,乖巧地把段天河给她夹的菜吃下。

“哈哈哈哈!”段天河难得地温柔又欣慰,大笑几声,视线扫过宾客众人,而此时,他眼神如鹰般犀利。

场面一瞬冰冷,但随即被恭喜和笑声淹没,天灵坐在段天河的腿-上,扫视过整个院子,听着那些人说着夸赞的话,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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