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白夜离盘腿坐在百草园的一处偏僻地方，闭眼入定潜心修炼五极战神教给他的道法；在他一侧，五极战神悬在空中打坐修炼，她已经入定很久了，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白夜离此时不过一个刚刚入门的小蛇仙，玩心颇重，不过多时便坐不住了，两只眼睛挤了挤，偷偷睁开一只，朝五极战神方向瞄过去。

见五极战神如石像一般打坐，纹丝不动，白夜离抿了抿嘴，悄悄伸直腿，表情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挤眉咧嘴，悄悄站起身。至此，五极战神依旧纹丝不动，眼皮上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白夜离心中暗自嘿嘿一笑，缓缓后退几步，和五极战神拉开距离，刚转过身欲跑去采摘那些少见的仙草，就听一个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夜离，哪里去？”

白夜离整个人身子一僵，提起的脚后跟又缓缓落下，转身的功夫已经想好了说辞，冲五极战神笑着说道：“师父……，我……这不是怕您口渴，去取些水来。”

五极战神闻言，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一双明眸看向白夜离，停了几息，说不上她是在考虑自己是否真的口渴想要喝水，还是在思量究竟奥不要戳穿白夜离的话。

白夜离被她看的心里上下打鼓，吃不准五极战神会不会让自己多修两个时辰小以惩戒，不由地就本能向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五极战神的目光立即锋利起来。

白夜离心里喊着“完了”、“完了”，脚下却是向前一扑，没脸没皮地抱住五极战神的胳膊往她身上一粘，开口就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师父！师父别罚我，夜离知道错了！夜离再也不敢了！”

这般撒泼打诨的功夫，白夜离如今驾驭的炉火纯青。尽管五极战神已经是见怪不怪，但还是轻轻皱了皱眉头。轻轻拂袖将白夜离拨开，五极战神轻声道：“为师不过是看你要走，问问你要去何处，莫要走远了，再闯出祸端来。”

白夜离还以为五极战神要罚他修行不专，谁料指示叮嘱两句，心中大石落下，冲她嘿嘿嬉笑两声，道：“师父请放心，夜离不过是去附近采些仙草。”

五极战神闻言，淡淡眨了下眼，嘱咐道：“夜离，你既拜入我门下，随我修习天地乾坤大法，自要勤加修炼，持之以恒，不可贪玩懈怠。”

这种一板一眼的正统说教，自从拜入却邪宫白夜离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本以为上得天界，入了仙门，便可以享无限寿元、闲散随心、潇洒天地间；谁成想这天界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美好，不仅从上到下要守的规矩一大堆，就连修行都要听人安排。

细细回想，似乎反倒是在妖界灵山的时候更自在随心一些。

这会儿又被五极战神嘱咐一遭，白夜离心下有所怨言，无视了自己师父的眼神警告，再次扑上前将五极战神的袖摆搂紧，摇着耍赖说：“师父，我虽跟您学了上乘仙法，可日日只是轮转仙法，并未觉得修为有所提升。师父，你教徒儿剑法呗？”白夜离突然话锋一转，舔着脸朝五极战神求起来：

“师父，这仙法徒儿修习了少说也有百年，这乾坤剑法您还一次都没教我练过呐。”

五极战神闻言无奈地轻轻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手腕一转，召出自己的炎煌剑来，侧身朝白夜离低声说：“你且让在一旁。”

白夜离见到五极战神召出炎煌剑，心下又紧张又兴奋，此时听到五极战神吩咐他闪到一旁，脸上笑意更是难掩，小心地往边上挪了两步。

五极战神看穿他的小心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道一声“看仔细”，提剑便一口气舞了一套剑法。转眼剑法结束，五极战神将炎煌斜在身侧，挑眉问白夜离：

“可有看清？”

白夜离是看傻了，哪里还记得剑法的招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五极战神，半晌，只呆呆回复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嗯”。但立即，他又回神摇摇头，惭愧道：“师……师父，夜离……方……方才没看清。”

五极战神没有说话，似乎是料到了白夜离的反应，手腕一抖收了炎煌剑，指着地上一跟树枝让白夜离捡起来。

“你就先用它练。”

白夜离这次乖乖听话，捡起地上的树枝，攥在手里；然而，脸上却是写着不满。

“怎么”，五极战神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撅着嘴，挑眉冷声问：“可是不满意？”

白夜离是不满意。——只给自己一根树枝，算怎么回事？可是不满意归不满意，面对自己的师父五极战神，他有不满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不、不”，白夜离扯着笑，跟五极战神说：“师父愿意传授剑法，夜离开心还来不及，岂会不满意。”

五极战神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让在一旁，给白夜离空出地方来，跟他说：“刚才看过了，你照着练一遍。”

闻言白夜离皱起眉头，心说：刚才一晃而过，自己更是只顾着看自己师父的英姿，哪里能记下一招半式。无奈这机会是自己抱师父袖摆陪笑求来的，而此时五极战神就站在一旁，退是万万不可能退的。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夜离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傻很白痴，一手攥着一根树枝，另一手无处安放，在五极战神面前摆出奇怪的姿势来。

这不是在练剑，这是在公开处刑。

一套剑法下来，白夜离觉得自己站在烈焰之上，被煎烤地不成样子。他不好意思地将树枝掩在自己身后，偷偷瞟向五极战神，好奇她是否有看着自己，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刚才甩动小树枝的样子。

“师、师父……”，五极战神半晌没说话，白夜离只好自己主动。

五极战神摇摇头，上前来到白夜离身旁，伸手道：“给我。”

白夜离想都没想，手就随着五极战神的话将那根树枝放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