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事情当前,青书也没往深处想,颇为正式地上前给天灵行了一礼,道:“大小姐,将军命大小姐前往前院花厅,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天灵也打打手,将方才沾的芝麻渣拍掉,跳下椅子,伸手扶了一下自己头髻上的霜河剑,扭身看向白夜离,眉眼间有些不舍,道:“我走了。”

白夜离跟在五极战神身边五百年,五极战神平日几乎无话,他便将她的神情摸地清楚,刻在自己脑子里。五极战神微微挑的眉头、眼眸的流转、唇角的牵扯,甚至是手指间的微动,旁人看不出什么,但他对这些细微的动作的含义都一清二楚。

视线落在天灵身上,却穿透她的凡胎肉身看到了五极战神,白夜离眨了下眼,眼前的天灵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她不太想去,可是又不能不去,此时,是问他要一句安心的话。

白夜离上前,倾身间距离极近,近到二人几乎贴面。

“我等你。”

白夜离轻声说,在青书和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抽回身子,咧嘴朝天灵道:“宫宴机会难得,天灵姐好好赏玩便是。”

天灵对上白夜离一脸泰然的笑,深邃的眸子在她看来却尽显清澈,这一刻,白夜离目若晗星、卧蚕如月,令她彻底安心下来。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交代给小洛一句“照顾好夜离”,便抬步朝外走去。青书和小厮跟在她身后。

天灵穿过院子,走出望竹轩的院门,侧身间余光不经意又扫了一遍院子,立即就捕捉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整靠在自己门框上望着自己。

“小姐!”小洛追出来,手里抱着一团醉红色,“回来时凉,小公子让您披上这外袍。”说着,她将那一团醉红色抖开给天灵披戴好。

顿时暖意笼罩全身,天灵伸手摸了摸,发现这并非自己的袍子,抬眼看向白夜离。远远地,白夜离依旧冲着自己咧嘴淡笑。

这又是他的什么宝贝罢,天灵想着,裹紧外袍,有些愠怒地开口:“快回去!”说完,她转身继续朝前院走去。

天灵一走,院子里立即清净下来,小洛回复打扫收拾,刀斩此时也按照他的吩咐跟着一起进宫赴宴,这多让让白夜离更加安心。白夜离走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透过棕黑的枝杈仰望一阵,叹息间收回目光,转身回到自己住的东厢。

刚走两步,他便感受到空气中的异动,猛一转身望过去,却见墨尘一手扶着自己肩膀,朝自己踉跄走来。

“墨哥哥!”白夜离踏地一步飞过去,震惊之余急切地低呼一声。

墨尘一言不发,冲他摇摇头,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后用力揉着自己的肩头。见状,白夜离也补耽搁,将他扶进屋,从万方枢中翻出来些丹药凝露拿给墨尘,问:“对方是何人?竟能伤你至此。”

墨尘由他扶着进屋在榻上躺下,服了颗丹药,泛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这才缓缓开口,告诉白夜离:“之前王城内的气息,不知是敌是友,我连日来一直在王城暗中巡查,不料今日被人撞上了。”

从看到墨尘受伤的那一刻起,白夜离就意识到事态不妙,满心担忧天界派人前来捉拿自己。此时听到墨尘这么说,白夜离本能地心头一紧,问墨尘:“对方……可是天界之人……?”

墨尘觉得舒服了不少,撑起身体靠坐在床柱上,神色有些凝重,开口道:“并非天界之人。”

听到不是天界来人,白夜离重重松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不是天界来人,怎样都好办;然而墨尘的神色并未缓和,反而伸手抓住白夜离的手腕,继续说道:

“是……是位大妖。”

“妖?!”白夜离不解,皱起眉头问。但跟着,他就意识到此事有问题,墨尘在天界也有身份,又有深厚修为,岂是一般大妖能伤到的?

更何况,人界之中,大妖鲜少涉足;即便涉足,灵力也会受到限制,没道理会出现在王城,还将墨尘打伤至此。

“妖界广博,又多散修,此妖实力不俗,又仗着我伤势未愈不能弄出大动静,对我下了死手。”墨尘一边说一边摇头,论实力,他本不至于狼狈至此,最不济也能做到全身而退;可偏偏对方就跟见着世仇似的,还一副不怕闹事的态度。

这一番话,让白夜离更加一头雾水,这好端端地,天界的人还没来,倒是先遇到了妖界的对头?可细想起来,他在妖界哪里有什么对头,满打满算,大毛狼勉强算是一个。

“对方是何来头?”白夜离思索着墨尘的话,低声自言自语道:“为何要为难于你。”念及此,他突然抬头问墨尘:“会不会,是专程来找你的?!”

“我?!”墨尘一脸惊讶,不知道白夜离这不着边际的想法从何而来。

白夜离看着墨尘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戏谑,他悠悠在床边坐下,挑眉问:“你大我那么多,谁知道你之前的罪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傻事。“

“我?!”墨尘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头再次反问白夜离,继而他摇着头道:“没得罪过人的话我是不敢说,不过这次真的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说完,他跟着白夜离也放松下来,干脆又趟回榻上。

——?!

事情愈加显得不可思议了。白夜离皱着眉头,朝窗外看去,片刻之后,他猛然起身一掌拍在床柱上,道:“坏了!”

“怎么?”在墨尘看来,对方既然不是天界来人问罪,打不过就躲,也不算太大的事儿,听白夜离突然喊这么一句,他不解地问。

“天灵如今在人界是肉身凡胎,虽无灵力,但上神元神尚在,却是那些散修涨修为的好机会。”白夜离看着王宫方向,神色冷峻,缓缓讲道。

“这……”,一直以来二人都在戒备着天庭问罪,倒是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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