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河这个时机抓的非常到位,白虎皮一出,一扫刚才楚王给天灵谈亲的尴尬和不快,场面顿时迎来小浪潮。在众人的赞叹和艳羡之中,场面重回热闹,楚王也没再提结亲一事。过不多久,楚王便随便找了个事由提前退席,剩下一众朝臣继续饮酒畅谈。
楚王离席,上官芸隔着大殿中间的走道跟对面的侯府夫人交换过颜色,侧身跟段天河请话道:“夫君,时辰不早,我们是否也就此回府?”
段天河放下酒杯吃了口菜,淡然道:“王上才刚离席,这时候走不合适。”说完,他扫视全场,拱手跟上官侯和众朝臣敬酒。
上官芸不想继续等,侧身撇了一眼云姑姑;云姑姑会意,超对面的上官夫人轻轻点了下头。而后已安排回府的宫辇和轿子为由,先行离开。
天灵在一旁,吃喝随意,除了方才楚王要结亲的话让她有些不喜,这宫宴,倒也吃的舒心。虽然临行前白夜离提醒过自己,但段天河一直将她在身边,更何况霜河剑就戴在自己头上,天灵并不担心遇到危险。
天灵的举动,在大殿另一侧,三皇子眼里完全就是天真、单纯的样子。而他也将上官芸和她身边云姑姑的举动尽数看在眼里,当看到云姑姑起身离开,他借着跟人敬酒之际超自己身侧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
三皇子捏着酒杯地手微微动了一下小指,点向正走出大殿的云姑姑。
入夜渐深,宴席也终于结束。
段天河牵着天灵走出大殿,站在台阶上,问:“灵儿可是困了?”
困么?当然!
这么晚了,照常平日里这个时候天灵早已经呼呼大睡。她抬眼看向段天河,神情有些疲惫,冲他点点头。
段天河一时心疼,干脆大手一揽,让天灵坐在自己肩头,道:“爹爹带你下去,一会儿上了辇轿,便能睡了。”
天灵有些意外,也稍稍被吓到,双手不由自主抓紧段天河,等她坐定,跟着段天河下台阶,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轻轻说了一声:“谢谢爹。”
这一句,可算是甜透了段天河的心,他哈哈大笑着,带着天灵一路走下,径直上了宫辇。他身后,上官芸的脸色黑到了极点,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憋得她心里直叫苦。
好在她也有盼头,天灵的风光,也就限于今夜了!
哼——!好你个小丫头,又是王点亲,又是将军疼爱,今日可谓是出够了风头。也罢!就算是让你临走前风光一回,进了轮回,也能无憾!
刀斩始终跟在上官芸身后,清楚她跟云姑姑做了安排要对天灵不利,但具体是要耍什么坏,是云姑姑出府安排的,具体会遇到何种情况他也不甚清楚。白夜离嘱咐过他跟着上官芸,不要轻举妄动,此时他也只能默默跟着互在天灵左右。
宫宴上没有发生意外,顺利结束;如今看来,上官芸一方要动作,只能是宫宴结束回府的途中。
刀斩一番分析,打起精神跟在天灵身侧,随时准备着出手保护,打算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宫宴结束,朝臣在王宫门口辞别,段天河一家从宫辇换成轿子,一队人朝将军府走去。来时段天河骑的马,没考虑到结束回府时时辰过晚,有些不舍地将天灵安顿在轿中,段天河问:“灵儿,一人坐轿可还行?”
他的本意,是让天灵和上官芸合轿,由上官芸照顾着,好让她能睡一会儿。然而轿子并不宽敞,上官芸面露不满不说,单是让二人合轿,也显得拥挤,天灵未必能坐的舒适。
天灵本就无所谓,好容易度过了今晚的宫宴,她只想早点回去看看白夜离怎样了。坐在轿中,并未有什么不满,对于段天河关切的询问,她回赠一个微微淡笑,道:“爹爹放心,灵儿无碍。”
“好。”
段天河得了天灵的回复,转身跨上马,招手让队伍前进。
此时,上官芸坐在自己的轿中,云姑姑随侍在外,主仆二人均是面无表情,静静等待着。
此时城内宵禁,街上无人,将军府的府灯照在前面引路,马蹄踏地声发出铛铛回响,变成了这一队人行走的节拍。
夜深人静,离了王宫就只剩他将军府一小队人走在街上。天灵坐在轿子里,本就有些疲累,嗅着轿内香薰的味道,在上下摇晃之中不知不觉沉入梦乡。一队人行从大道转入通往王府的小街,路过一个胡同口,排在队伍后面的天灵轿子不动声色地拐了进去,而另一队人穿着将府小厮的衣服,从对面的胡同里钻出来,跟在了队伍最后。
一番偷梁换柱,金蝉脱壳,用的不动声色、炉火纯青。身经百战如段天河,直到回府,竟然都毫无察觉。
将军下马,夫人落轿,再看天灵所在的轿子,出奇地安静,毫无动静。
“灵儿?”段天河掀开帘子,动作一顿,心中震惊无可言表。但他毕竟经验老道,转瞬之间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转身看向自己的夫人上官芸,视线里带着询问和指责。
上官芸只知道天灵会出事,并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这个时候段天河犀利的眼神射过来,她不由地一颤,问:“将军,怎么了!?”
怎么了?!
段天河心中冷哼,你不是应该清楚的很么?他一甩轿帘,要吃人般的眼神扫过抬轿的几个家丁,冷声问:“小姐呢?”
四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小的不知……”
将军回府却不进门,这时青书也带着人出来相迎,正赶上段天河诘问抬轿的家丁,他听到府门动静,便直接吩咐:
“青书,灵儿失踪,先将这几个抬轿的关起来严加拷问。”
——!!
大小姐失踪了?!还是去参加王上宫宴的时候?!
青书来不及震惊,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人,一招手,身后的府兵便上前将几人带了下去。“将军……”,青书上前请命。
段天河看着空空如也的轿子,心中迅速轮转着各种可能。——或许是王上在宴席上被驳了面子,打算教训他一下;也可能是朝中又势力不想看他将军府得势更甚,出手加害;亦或者是另有他人,想抢了王上已经“预定”下的亲?
谁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