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离全程静静看着，霜河落地，他才咧着嘴笑问：“还想要么？”

这次，大妖看向白夜离的眼神带着震惊。——能操控这种噬人之剑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的反应，正是白夜离想要的，不必等对方回答，他轻哼一声，厉声道：“打哪来回哪去，休要再惹小爷！”

言尽于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是想收了那黑蛇和这小白蛇好涨涨修为，如今倒好：打吧，既怕对方不要命地祭出刚才那个杀招，又怕打过之后得罪到整个天界；走吧，不仅什么好处没落着，还平白无故捱人一下，没个小半年养不好。

这一趟，亏大发了！

大妖盯着霜河看了好一阵，又再看看白夜离，无奈叹口气，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白夜离没说话。

他已经连话都没有力气说了，强打精神，在不停眨眼间看着大妖随着一阵风消失暂退，白夜离眼睛一闭，轰然倒地。

却说墨尘抱着天灵直奔将军府，碍于身份，他只能将天灵放在将府门口，否则，他带着浑身是血的天灵出现，怕是如何解释，都无法被人接受。

天灵被灵力暂时护着，性命无忧，脸上的伤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墨尘记挂着白夜离，放下天灵就折返回去。

回来的途中，他便感受到强烈的灵力，是他熟悉的白夜离的灵力。墨尘心里清楚，白夜离为了拖住对方，怕是调用了全身灵力，用乾坤万剑。也是，那种对手，那样的情形，也只有乾坤万剑可以抵挡一二。

折回去的路上，墨尘心急如焚。

灵力全开，乾坤万剑一出，天界的人找来便是迟早的事；可是此时不用，只怕他再见白夜离，只能是尸骨一具了！

夜离，夜离，我的小主人，你可万万不能有事！

墨尘回到天灵被关的地方，这才留意到一地狼藉和血迹。凡人，死了不下十数人，想来，都是夜离做的？！

直到落地，墨尘才认出院子的空地上脸朝下倒在地上的白夜离。

“夜离！！”墨尘心一跳跳在了嗓子眼，小心翼翼伸手探了他鼻息。

弱、可以说是有进无出。

“夜离！”墨尘只恨自己没用，翻手将自身灵力打入白夜离身体，“你不能死，为了你爹、你娘、为了你师父，你怎么能死！”

灵力一渡，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最后墨尘也是力不从心，这才停下。他抹掉额头的汗，轻轻扶起白夜离，“夜离？！”

白夜离眼睑微动，缓缓睁开，看到是墨尘，眨了下眼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事，问：“天灵……？”

“已经送回府了，暂时无碍。”墨尘答道，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关心一下自己。

白夜离点点头，伸手摸在自己腰间，墨尘看到，会意地替他解下万方枢，递给他。白夜离却没要，将万方枢推给他，冲他眨了下眼睛。

墨尘皱眉，问：“你要给我？”

白夜离没说话，再次眨眨眼，冲他咧嘴笑了笑，整个人便转淡，消成一团烟雾。

“夜离！！”墨尘急红了眼，大声喊着白夜离的名字，仰天长啸，“天帝，这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要的！！从此，六界再无……”

他言及此处，却见那团烟雾并未消散，而是渐渐流入霜河剑中。墨尘顿时破涕为笑、专优为喜，急忙将霜河收入万方枢，起身刚要走，瞟到地上一抹银白之色，仙气逼人。

“原是你又结了元神凝珠。”墨尘将那珠子拾起，低声道：“你且放心修养，主神之事，交与我便好。”

待墨尘收拾了满院子的狼藉，带着万方枢回到将军府，一路上心情沉重、思绪纷乱，待来到将军府门口，他提了口气，强迫自己抖擞了精神，跟门口的小厮打个招呼，以过年节拜礼为由，进了将军府的门。

段天灵浑身是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且一直昏迷不醒，段天河哪里还有心思过年节。然而段天灵失踪受伤一事不易声张，即便是通报，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前脚才参加完楚王宫宴，后脚还没回府就出事，这消息放出来，也不知道会打谁的脸。

这种情势下，如何能轻易通报消息？只能秘而不宣。

故而段天河忍着心中悲痛，端坐前院正堂，年节拜礼，该做的事情一样都没落下。

只不过心不在焉罢了。

也是由此，墨尘才能顺利入府；否则，除了如此大事，照说应该闭门谢客，闲人免进的。

进了府，见了段天河，照着人界的习俗年节拜礼走一遭，墨尘却没有走的意思。段天河本就是做做表面功夫，巴不得赶紧都送走了好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墨尘不动，挑了挑眉，问：

“墨先生还有事？”

白夜离施救、和大妖大打一场的事情，段没办法跟段天河一个凡人讲述，要正大光明地留在天灵身边，墨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由头。

他思路回转，伸手之际，掌心上多了一个护身符来，呈给段天河看，还倾身上前，故作神秘地小声跟他说：

“不瞒将军，在下师承五极天尊，通玄黄周易之术，今日前来，乃是昨日夜观星象，推衍将军府近有血光之灾，特制了一个护身物件送来，可替将军挡避一次命祸。”

如此大不吉利的话，墨尘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段天河不禁没有动怒，反倒有些惊讶地看着墨尘。盏茶功夫，他便将墨尘的话翻了几个个儿。

他如何知道将府出事？

江湖术士，坑蒙拐骗？！

倘若只是骗术，如此大费周章，伤我亲女，只是为了年节时拜礼马后炮一番？如此他能得到什么？本将军的信任？！

段天河看墨尘的眼神忽然就变了，犀利、审视、质疑。墨尘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一动不动，就那样托着护身符，任凭段天河打量自己。

须臾，段天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只是为了博得自己的信任混入将府，墨尘没有这个必要，他老老实实做自己的门客教好天灵四书五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