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说点泛酸嫉妒的话,刺激揶揄一下墨尘,并没有往深里想。可是墨尘这边就不一样了,白夜离才是他的小主人,才是他要忠心耿耿的人,如今白夜离嘴里说出这四个字,真真扎在他心口不算,还缓缓转剜着。
墨尘只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逃也似地离开了殿前的广场。
却邪宫大门紧闭,一道一道内门敞着,白夜离站在殿前,一眼望到大门,四方的内门玉雕顶柱叠在一起,和脚下的青白方砖合起来,恰到好处地生成一股威严氛围。
他初来时,还曾觉得一介女仙,为何住在如此硬厉的宫殿里;如今再看,九天玄女的却邪宫,这番气势着实合适。
白夜离回神,想起墨尘脸色黑灰着离开,心下暗道:怕是话说重了,一时半会从他那里怕是套不出话来。
唉,白夜离轻叹一口气,只能慢慢来了。
“咕噜噜……”,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令白夜离浑身一僵,他抬眼朝五极战神的殿门看去,左右翎在殿内照顾在师父左右,墨尘又被自己给揶揄走了。视线落在远处的七彩流云上,白夜离一手捂着腹部,带着几分无奈,身形一晃,溜出了却邪宫。
纵观整个天界,白夜离知道的地方很有限,说起他熟悉的地方,就只有一个——花草苑。
天界始终给人一种永恒不变的感觉,这倒是帮了白夜,他凭着记忆,没费什么功夫就来到花草苑门口。
大门没有封闭,白夜离轻轻一推便开了一道缝隙,他闪身而入,发现里面有几个仙子在,似是在采花,白夜离不想引起主意,便避开他们绕到远处,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先吃了些草果垫过肚子,便开始四处查看各色仙草,暂时没有聚灵的法子,若是能稍稍让天灵恢复些精神,也是好的。
远处几位仙子不知聊到了什么,不经之间咯咯笑声便传了过来,白夜离闻声不由抬眼瞟两眼,发现几位仙子身段婀娜,眉眼长相均是国色天香却又不尽相同,再加上那眼角盈盈笑意,更是添了几分娇可人。
这天界的仙子,大抵应该是这样的罢。
白夜离有那么一瞬愣神,发现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之后,缓缓将视线收回,落在眼前的仙草花株上。如此寻觅了约摸一刻功夫,白夜离突地停下动作,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拇指和食指捻着收集的仙草,心中徒然生出几分叹惋来。——自家却邪宫里的那位,莫说是像方才几位仙子那般谈笑生姿,便是那眼中带笑,也不过只有寥寥三次而已。
唉——。
白夜离无声地叹口气。如今他已经得知天灵真实身份,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蛇,其中曲折,他自然想的明白。
五极战神,司战,位居天界上神,居八重天,更是近乎天地同寿,这样的神仙,又岂会像几个年轻仙子一般如此随意?仔细想想,若是遇到天灵,天界上神在自己心中,不就是自己师父那般的冷酷样子么
其一,厉害,十分的厉害。
其二,严肃,寡言而少语。
其三、淡漠,看透天地间。
如此数来,这五极战神果真一条不差,全都占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白夜离心中总是有那么些过不去。如果是其他随意一位天界上神,白夜离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子,毕竟他只能从远处瞻仰那些六界中最耀眼的存在。然而,这件事落在天灵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平日里要跟她说话、要跟着她修炼,日常里要跟一位严肃又淡漠的人交往,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白夜离想着出神,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一下。他懊恼自己放松了警惕,又气自己修为太低,转头的时候,脸色自然是黑沉着,极其难看。
说是难看,但那张俊颜却是不受影响,毕竟容貌俊俏,连生气都是美的,令人难以厌弃。
待他转过脸来看到身后之人,却是没办法继续黑脸了:一位青衣仙子正站在他身后一丈的位置,手中挎着一个花篮,里面已经铺满了花枝。很显然,她原本半是恶作剧半是开玩笑的过来打招呼,却被白夜离的神情给吓到了,呆站在那处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夜离敛了敛情绪,用眼神询问对方。
那仙子见他神色缓和了许多,便小心翼翼地问:“这位仙友看着眼生,可是初上天界?”
那仙子面容清秀,肤若凝脂,说话的时候细语柔声,目光柔和温润,令白夜离一时间不忍拒绝,他微微颌首,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这位仙子明艳动人,不知是哪宫座下?”
那仙子咯咯笑道:“我与几位姐妹乃是西王母座下采花仙子,专司西王母瑶宫花草布置,日日都要来此采摘新鲜花草。”
白夜离想到这几个仙女很可能来历不俗,却不料竟是西王母座下,六界之内,谁人不知西王母?他当即欠欠身,对那仙女礼道:“原来是大仙女,在下不过是一条刚刚入道的小蛇妖,如今跟着师父才能上得天宫,方才对大仙女失礼了。”
那青衣仙子听到白夜离的话微微一怔,旋即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在白夜离看来很是夸张。
“什么大仙女不大仙女的大仙女是我们的大姐”,那青衣仙子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收了收笑冲白夜离笑道”我在几个姐妹中排行第六叫我小六便好。”说完,她眨眨眼睛,问起白夜离:“敢问仙友可取了道号?”
白夜离是他的名字,若是讲究起来,算不得他的道号。若是真要定一个道号,这件事情……,白夜离忽然就想到因该让天灵来定。如此,他便冲着青衣仙子摇摇头,道:“尚未。”
白夜离这么说,惹得对面仙女有些失落,因为本名真身乃是关乎性命的要事,若非捻熟或者同门,轻易不可告与外人,而她自是不方便再问白夜离的本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