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白夜离脑筋一转，就猜透了她避重就轻的意图，眉头挤在一起，说：“我想知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见自己的方法没奏效，五极战神收了闲散打趣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道：“没谁。”

“我不信！”

“这……”，五极战神想着得用个言简意赅的说法，便道：“……纯如意外。”

意外？！六界之中，能有这样的意外？白夜离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但看着天灵的样子，似乎又是真的。毕竟自认识起，除了自己身份的事，天灵要么不说，要说就都是真话。何况，现在似乎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有伤，得治！治才是重点！他又重新来到五极战神身边，这次换成单膝跪着，问：“可有看过？老君的金丹呢？！”

天灵摇摇头，难得地轻声叹了口气，说：“老君金丹在修元神涨灵力，我是因为……”，她隐了冥河，继续说：“如今是灵力溃散，金丹无用。”

白夜离听完，抿嘴琢磨了一阵，抬眼问她：“聚灵可解？”

五极战神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给了他四个字，“孺子可教也，不枉本上神收你为徒。”

她这句话之后，二人陷入了沉默。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五极战神不说话，是她着实累了，尽管一早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却不料这一番折腾，已然过去半日；白夜离不说话，是他陷入了沉思，搜肠刮肚想着能够聚灵的方法。

这让灵力涣散之人重新聚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来想去，白夜离突然自嘲地冷哼一声。——天灵自己就是上神，万万年阅历，天界之人，哪一个不是仙法卓绝法器成堆？自己不过一妖界小蛇，如今半妖半仙，对六界仙法一窍不通，竟然还想琢磨出个聚灵的法子来，回过头来看，用不着别人，白夜离自己都想送自己四个字：

痴心妄想！

五极战神似乎明了他的心境，不想让他进牛角尖，在他背上拍拍，道：“一番折腾，一定乏了也饿了，你且跟墨尘去罢。”？！

“你呢？”白夜离一直低伏在她座旁，此时抬头问。

“师父乏了”，五极战神冲他一笑，道：“毕竟如今灵力浅薄。”

白夜离突然有想哭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这时候哭算什么？他小时候可没怎么哭过，上午已经哭过一回了，此时难道再哭一回惹天灵不顺心不成？他鼻子酸着，作势扶住五极战神，顺着她的话说：“那徒儿扶您去休息。”

她说师父，他就说徒儿；二人总是挂着个师徒关系。如今又得知天灵那高攀不起的真实身份，白夜离多少都有些本能的忌惮，以前那些玩笑打闹、称兄唤友的事，他是没胆子做了。

五极战神在榻上落座，走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白夜离身上的拘谨，心下无奈：一直不告诉他，就是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么躲、要么敬，哪里还能再有简单轻松的寻常往来？

“师父，你……”

“夜离”，五极战神打断他，说：“一开始，我没告诉你仙号，便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你救过我，我是想跟你交朋友的，收你为徒，不过是方便教你仙法，助你早日得道。所以，你一直说我是‘半个师傅’，我从未阻止过。”

白夜离正扶她躺下，闻言动作一滞，但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了，并没有答她的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今天二人说的话，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且说外面，墨尘、左右翎一直在门口等着，寸步不离，眼看着时间流淌，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进也不能，硬冲进去，最后，就变成干瞪眼。终于，大门被人推动，白夜离从里走了出来。

墨尘熟悉他，眼也尖，立即就发现他哭过了。

然而不等墨尘上前跟他说话，白夜离先朝左右翎行了个礼，道：“踢坏了门，得罪了。”

左右翎本就看他不顺眼，觉得他配不上这却邪宫大弟子的头衔，于是对白夜离的道歉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重着鼻息呼了两声，算是应过。

“师父乏了，还请二位进内照顾。”白夜离依旧行着礼，对面没发话，他也没起来的意思，干脆继续说。

二人一听“乏了”，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心里着急着进去，便没多为难白夜离，双双一甩袖子迈步进殿，将白夜离和墨尘晾在了外面。

墨尘不知道五极战神和白夜离都说了什么，只能凭着白夜离的性子和五极战神的态度猜测白夜离都会问什么问题，五极战神又会如何作答；猜测五极战神会说多少、如今的白夜离又知道了多少。

短暂的尴尬之后，墨尘还是开了口：“夜离……”

此时白夜离已经直起身，转身看到墨尘那一脸忧色，抿了抿唇，心中突然就有了计较。他拂袖，故意气恼地说：“亏我喊你一声‘墨哥哥’，你倒好，瞒得我好苦！”他这气恼也不是没来由的，他气自己不知道天灵的事情，而墨尘知道；气他走被强行送走的那天，跟在天灵身边的是墨尘。他这么怄气和自己说的话之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中有真，真中带假，这样才能诓住墨尘，否则，一开口就要被他看透了。

果然，墨尘还真被他给唬住了，懊悔之意全写在脸上。这倒不是墨尘没了心思城府，而是他面对自己的小主人防范全无，哪里能料到这白夜离刚才还跟五极战神跟前哭过，反手就能回来算计自己。

“夜离……”，他像说些道歉的话，但也没头绪要从何说起，“我没想着要瞒你。”

白夜离挑眉，玩世不恭地问：“这么说，要怪我师父咯？”

这句话，吓得墨尘一哆嗦，而这正中白夜离下怀，他继续说：“重明一时半会修为上不来，你倒是对我师父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