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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早上,顾家分家就传遍整个沙坪村。
原有说顾秀才不地道,考上秀才就把兄弟撇开,分明是不顾兄弟先前扶持之恩。
有好事的村民问到顾家大叔公跟前,问他身为长辈为何不为顾家大郎和二郎支持公道,大叔公当场气得翘胡子“他家分家就是老头子我主持的,你在说我不公道”
那村民讪讪,忙说他不是这意思。
大叔公冷哼一声“老头子我虽快入土了,但我耳不聋,眼不瞎,知道你们背地里嘀咕什么,这会怕是还在心底嘀咕我这大叔公偏袒秀才公。”
“没有,没有的事。”四周村民纷纷否认。
大叔公也不理会他们的话,径自道“你们想知道,那老头子我就明着告诉你们,顾伯山一家子分家不过是儿大立业,树大分枝,村里这样的事情可还少”
村民们忙表示不少。
大叔公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嘀咕是觉得顾家四郎中秀才了,眼见要发达了,别说他的亲兄弟了,就你们这些邻居乡亲都恨不得凑上去沾些光。”
一句话说得四周村民面红耳赤,也有表示自己没有这念头。
“有没有的,你们自个心里清楚,不用跟我辩白。咱们继续说分家之事,老头子我活到这个年纪,见过不少分家,也帮着后辈主持过分家,争财产的见过,打出狗脑子的见过,兄弟爷娘间恩断义绝的也见过,见多了不怪,但唯独今早主持的这场分家叫老头子我长了见识,顾奕辰这少年秀才了不得。”
村民一听这话,越发好奇了,忙问这中间有何稀奇事少年秀才公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大叔公也没吊他们的胃口,开口道“在他家我见着一账本,那是秀才公从识字后一笔一笔记下的账目,里面记着他读书所费的银钱,一笔不差,清晰明了。而他依着这账本,给他三位开蒙后却自动放弃读书的兄长写了借据,承诺会尽快还钱。”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大叔公也不理会,继续道“秀才公的原话是,不管兄长们因何没有读下去,而他读下去了,就还给他们这份公平,日后可用在侄儿们的学业上。”
听到大叔公这话,周围的村民纷纷扼腕,自家咋就没个读出秀才来,然后给自己一份“公平”的兄弟呢
有了那笔“公平”钱,就算不送儿子去读书,也够给儿子娶门好亲了
没成亲的,就给自己娶门好亲,还有剩余盖房置办田地,想想就美得很。
兄弟当到这份上,实在了不得
有妇人脑子活泛,当场问大叔公“顾叔,我记得他家三郎还没说亲事吧你看我家春花咋样”
这一起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秀才公不敢肖想,秀才公的三哥还是能攀上的,当下不少人热情推荐自家女娃,一个个恨不得夸出朵花来。
大叔公毕竟年纪大了,消受不住他们的热情,忙摆手“我老了,当不了媒人。你们谁家有意,自去他家说亲去。”
村民一听也是这理,有人当场掉头往顾家去的,有回家与爷娘商议的,也有急着找媒人的,于是大叔公跟前一下子没人了。
大叔公倒也不失落,只摇了摇头“原本还想跟你们说说秀才公把田产转给双生妹妹的事”
“什么,顾家那丫头分到了田产”
一到尖利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大叔公转身瞧见赵老六两口子,风尘仆仆推着一板车,车上那头野猪还是原样摆着,显见他们奔波两日都没能卖出去,好在这时节天气不热,不然就这两日都得臭了。
不过就算不臭,卖相不好,别说他们前两日喊的高价了,就是直接折半,别人都得嘀咕。
这便是大叔公更瞧不上他们两口子的缘故,贪得无厌不知进退,他没搭理他们,背着手往自家院子走。
赵老六却急了,丢下板车追上去拦住,咧嘴谄笑“亲家大叔公,我家婆娘听到你说今儿那我亲家分家,还给了我未过门的儿媳分了田产,这事可是真的”
瞧见赵老六眼底的贪婪,大叔公冷哼一声“你家啥时候跟我那侄孙女定亲了我咋不知道呢”
赵老六一愣,旋即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就前几日,咱村里人都知道,亲家大叔公,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我不糊涂,我也不装糊涂”大叔公撩起眼皮睨着他,“我只问你,两家孩子可交换跟贴你们可给过定礼”
赵老六被问住,大叔公冷笑“这些都没有算什么定亲,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
赵老六还没回应,赵六婆子就按捺不住嚷了起来“当然是你老糊涂我家大牛跟顾家丫头都抱过了,大伙都瞧见了,她不嫁我家大牛,还能嫁给谁去”
大叔公离自己院门不远,几个儿子都上地里干活去了,但家里还有儿媳孙子在,一听动静齐刷刷的冲了出来,当先的大儿媳还举着烧火棒,冲着赵六婆子去了“你冲谁嚷呢我爹要有半点不妥,老娘一帮子敲死你”
泼妇如赵六婆子,瞧见顶端带火星的烧火棒都犯怵,慌忙倒退“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我根本就没碰到你爹,还不能嚷一声呢”
大叔公大儿媳吩咐自家儿女将大叔公搀扶进院,这才握着烧火棒冲赵六婆子冷笑“我跟你这泼妇讲得着理吗我那隔房兄嫂仁善,你们就仗着不要脸上门去闹,这是闹习惯了,还闹到我家门口了”
“谁闹了,我跟你隔房兄嫂是亲家”赵六婆子梗着脖子嚷道。
“我呸”大叔公大儿媳一口啐过去,“亲家是张口嚷出来的我爹说了,没定金,没交换跟帖,什么都不作数你家要是再敢去我隔房兄嫂家闹,我们这几房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她说着,照着赵六婆子挥动烧火棍,吓得赵六婆子惊叫倒退,赵老六赶忙过来劝和“别动手别动手,以后都是亲戚,有话好好说啊”
但赵老六话未说完,大叔公大儿媳一棍子戳在他的肩膀上,火星点着了他的衣服,吓得他跳脚拍衣服,引得对面大叔公的孙子孙女们一阵大笑。
“赶紧滚,不然就不是一点火星了”大叔公大儿媳瞪眼呵斥。
村子不大,消息传得极快。
这边顾陈氏还在为被踏低的门槛摸不着头脑,为何村里七姑八婆都跑来跟她家三郎说亲,他家三郎以前没这么吃香呀
转头,又有消息说赵老六两口子被大叔公儿媳用烧火棍整治了。
顾陈氏怔了一下,转头交代顾奕辰“你去你大叔公家里走一趟。”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把小五也带上。”
家里七姑八婆太多了,就算是给三郎说亲,也时不时打量幺女,那些眼光她这当娘的都瞧着难受,她恨不得把她们赶出去,但为了三郎的亲事不得不忍耐,那就让幺女去她大叔公家转转。
顾蓁蓁也不喜欢被人当猴看,听到顾陈氏这话就点头,提着刚收拾好的竹篮跟上顾奕辰。
不料,另一个不喜欢被人当猴看的顾三郎也凑过来,可怜巴巴地冲顾陈氏道“娘,别留我一个人,我也想去大叔公家”
顾陈氏双眼一瞪“你去什么去,田里的活不干了赶紧跟你爹去田里犁地去”
顾三郎一下子跳起来“我这就去,我去扛犁头”
说完,跟逃一样扛着犁头蹿出了院门,身后一片七姑八婆的笑声,顾三郎跑得更快了。
“哎呦,陈大姐你家这三郎,又勤快又有孝心,跟我家三丫头一个样。我跟你说,他们俩要能成亲,绝对能把日子过好。”
“我家三郎就是憨的,你别把他夸上天。”
“憨好呀,憨才能踏实过日子,我家春花就喜欢憨的,我记得他们小时候还一块玩泥巴来着”农门悍妻将军种地又浇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