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里,下了好几天的雨,小菊儿的心情,也如这阴雨连绵的天气般,始终有些沉闷和惆怅。
已经过了十天了,有书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如何能不为他感到担心呢?
每日,她除了基本的吃饭、睡觉和打扫屋子,其他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院门口徘徊,或是点了灯,坐在屋子里等他。
这几日,若不是因为下了雨,她想,此时此刻,自己该是还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吧!
她现在住的地方,左邻右舍相距甚远不说,就连院门前唯一一条能够行走的路,都因为这几日的雨水而变得泥泞不堪。
唉!
在心内又叹了一口气,小菊儿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当然,着急,也是急不来的。
看着放在桌上的那本《天工开物》,小菊儿的心,也依然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都说“睹物思人”,她现在,算是能够明白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了。
有书在临走前,将这本他常带在身上的书拿给了她,让她在得空时,能够看看书,以免她“胡思乱想”。她啊,因为心中“思虑”太多,所以,至今,这本书她也只是看了一个开头而已。
唉!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小菊儿忍不住自问:自己,真的能够像这样等上一个月吗?若是,一个月后,有书始终没有出现,那么,她又应该以什么身份,到郑吴村里,去打听关于有书的事情呢?
窗外,雨依然在不停地下着,直到桌上的油灯,因为窗外若有似无的风而变得忽明忽灭时,小菊儿这才起身关上了窗子,吹熄了灯,准备上床歇息了。
或者,今夜,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吧!
七日后。
在屋子里面缝补旧衣的小菊儿,突然听到了从院门外传来的一阵敲门声。
难道……是有书来了?
那敲门声虽然略显急促,但是,听起来,却是十分有规律的,可见门外之人的心情和教养了。
小菊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立马起身,快步向院门的方向走去。
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她“朝思夜想”的有书。
来人见了她,很是惊喜地颤声唤道:
“菊儿!”
小菊儿闻言,也顾不得其他,往前一步,投入了眼前之人的胸怀。
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见到有书的那一刻起,小菊儿的眼泪,就像“积蓄”了许久一般,在这种时候,源源不断地往下滴落。
心上人的眼泪,可把郑有书给“吓”到了。
他的菊儿啊,都是他不好,竟然让她担心了这么多天,还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将怀中的人儿用力抱紧,郑有书在心中告诫自己:将来,绝不再让菊儿因为他而流泪了,一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小菊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她慢慢地离开了郑有书的怀抱,很是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有书的衣襟上,胸前那一大片被打湿的地方,全都是她的“涕泪”。
没想到,她啊,竟然也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看样子,两人之间的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深、更浓啊!
待小菊儿慢慢恢复了平静,两人一起,步入了屋中。
给郑有书倒了杯水后,两人随即在屋内坐了下来,而郑有书也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小菊儿。
小菊儿听完后,心情,有些沉重,同时,对于有书的用情之深,感动不已。
原来,有书的娘和弟弟,全都不同意有书娶她。因为,在有书都不知情的时候,郑伯母的心里,早有了中意的大儿媳人选。
只是,有书对于自己娘亲和弟弟的想法,坚决反对,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几天。
后来,还是有书单独找弟弟商量了解决之策,之后,兄弟二人一起,最终,成功劝说了娘亲。
小菊儿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书对家人开出来的条件,她想,任谁听了,都会心动不已吧!
家里的田地,除了地处最偏僻之处的那半亩薄田,还有一小块贫瘠的菜地,所有其他的田地,还有家里的房屋,有书全都让给了弟弟。
这些年里,有书一直有存钱的习惯。所以,在给了弟弟一笔钱,让弟弟为娶媳妇做准备,并且,给了郑伯母一笔钱,表达了自己的孝心后,有书的娘亲和弟弟,终于十分高兴地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有书告诉她,早在五个月前,村里靠近村尾的那处宅院,屋主就打算将其卖掉了。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书还特地到那里看过,对那处宅院,有书还是很喜欢的。
原本,联系好了屋主,只要办理好一些简单的手续,那处宅院就会归他了。
只是,因为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屋主不便过来,所以,时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等天空放晴后,有书立马就催着屋主,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办理妥当了。
本来,在房屋的事情处理完后,有书立马就能过来找小菊儿。只是,有书的弟弟在几天前不小心受了点儿伤,家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人帮忙来做,所以,有书就在家里多留了几天。
等弟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书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有书对小菊儿说道:
“菊儿,原本,我是想按照约定,在第三天就过来找你。只是……”停顿了片刻后,有书又道,
“只是,我不想将那些不好的消息带给你,而且,如果不‘趁热打铁’,对娘亲和弟弟多‘争取’一下,就那样离开,我实在是办不到。”
对于这次回家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书从来都没有如此惊讶和生气过。
没错,生气。
他不能理解,为何娘亲和弟弟会听信旁人的说辞,而不愿意成全自己的儿子呢?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年里,自己有存上一笔积蓄,那么,即使他身为郑家的长子,估计,也是没有任何“资格”去说服自己娘亲的吧!
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奈感和自责感。
面对眼前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小菊儿,郑有书的心里,真是心疼又难过。
在心里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后,郑有书又对小菊儿说道:
“菊儿,我说过,我会娶你为妻,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食言。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担心了这么久,现在,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我的心里,直到现在,都还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鼓动不已,我想,我们两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看着小菊儿为自己感到心疼和感动的眼神,郑有书的眼里,反而是止不住的欢喜和兴奋。
“菊儿,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觉得,自己啊,也算是十分幸运了。
“村尾那处宅院,最开始的时候,开出来的价钱,对我来说,虽然也在能力范围之内,但是,毕竟还没遇见你,所以,我也从没考虑过那处地方。
“前几天,当我再次去打听时,发现那处宅院,一直都无人问津,而且啊,价钱也降了不少,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本来,就算屋主没有降价,他也是准备买下来的。现在,价格降了下来,他再买,岂不是更好吗?
“菊儿,我希望,我们成亲的时候,能够住在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屋子里。
“在郑吴村的生活,一开始,你可能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但是,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旁,我们一起,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小菊儿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她一个真正的家,有书也不用这样辛苦,更不用做出那样大的牺牲了。
他的心意,她又如何能不清楚,如何能不感动呢?
面对有书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她啊,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融化在他的眼眸中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和开心,小菊儿扬起嘴角笑了笑,对有书说道:
“有书,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
有些害羞的微低下头,小菊儿双颊泛起红晕,而后,她又抬起头来,直视着有书的双眼,对他续道,
“我,能够嫁给你,很满足,很开心。今后,有任何问题,我们都一起去面对,有你在,我就不怕。”
两人四目相对,对彼此的情意,全都在深情而又真挚的眼神之中。此时,倒是真的有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呢!
当晚,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静时分,两人才简单洗漱了一番,各自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小菊儿和郑有书很早就起来了。
他们昨晚约好了,今天去东街买些东西回去,第一次见未来婆婆和小叔子,小菊儿想多备些礼物,好让有书的家人感到他们的真心。
果然,看着两人手上满满的礼物,郑伯母笑得可开心了。
小菊儿一直都是一个有心之人,为了这次回家,她还特地买了一只成色不错的手镯,以此当作见面礼,亲自给婆婆戴上了。
本来,从小菊儿他们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婆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现在,收到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婆婆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对于小叔子,小菊儿也准备了一份见面礼,那就是一块质地坚实的玉佩。
送见面礼,确实要花些心思、投其所好。玉的价值,算是众所周知的,而小菊儿也问过有书,婆婆和小叔子,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玉饰,所以,她就选了这样两个礼物。
看样子,效果,是十分的好啊!
得到了婆婆和小叔子的热情接待,小菊儿的心情,也是十分欢喜的。
后来,小菊儿和有书成亲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宴请了几桌、和郑家有些往来的客人,而两人成亲的地点,就是有书在村尾买的那处宅院了。
小菊儿想着:自己,在这么多年以后,竟然在这北方的郑吴村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的夫君啊,她,真是幸福,真是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