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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8日,北京
还没散会,阮铮就被一通电话带出会议室,叫上司机助理,直奔国贸XX派出所。
一路上,阮铮气得半死,见到警察,勉强冷静下来,客客气气招呼,敬烟:他是码农出身,不太会交际,慢慢在外面练出来,见人客气些总没错的。
后者对他的印象略有好转:这年头,小三打原配、原配打小三都不是新鲜事,前几天,还有个原配带人扒光小三衣裳,扔在马路录视频,发到网上;小三被车撞伤,原配也被刑拘了。
警察避开烟,“我们有规定,有规定。阮先生,您女儿阮程程没受伤,林心睿三个亲戚挫伤、关节脱臼,有一个说是心梗,还有一个磕破了头,脑震荡,已经打车去积水潭医院验伤了。林心睿追究阮程程的责任,说入室行凶什么的....”
阮铮先松了口气,又急眼了,挥着胳膊,“验什么验,误会,误会,一家人,家里的事这个这个。”
警察及时补充:“阮程程朋友录了像,我们看了,林心睿这边的人先动手,可您女儿也还击了,只能算互殴。”
阮铮直喘气,堆起笑脸,“没殴,没殴,就是就是,家里的人,把话说开就没事了。”
警察乐得轻松,啪地一声合上档案,:“那您的意思是,双方调解?自行解决?互相赔偿?签谅解书?”
阮铮拼命点头,“调,调!”
片刻之后,他在处理室见到对峙的两拨人,林心睿哭成泪人儿,头发凌乱,左半边脸红了,亲戚们不少带伤,脸色不善;另一边,阮程程正举着手机,给抱着一只漂亮黑猫的李小幸拍短视频,“么一个~”
阮爸爸看看女儿,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过去慰问,“程程,程程?”
阮程程哼着歌儿,忙着用李小幸的账号发小红书,头也不抬。
阮爸爸尴尬地走了,到林心睿面前,口气不耐,“怎么,还没完事?走吧,回家吧,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还有事!”
第一次见到阮程程,林心睿就明白,这个扬着下巴,骄傲得像个小公主的女生在阮铮、整个家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喏,阮铮离婚,不光把一半财产分给前妻,还提前把自己大部分财产留给三个子女,令她憋屈极了:自己生的孩子,也是阮铮亲骨肉,却什么也没得到。
她安慰自己,日子长着呢,互联网创造富豪的机会比其他行业多得多,阮铮的财富只会呈几何级增长。
可林心睿做梦也想不到,当着家人的面,为了阮程程,阮铮会甩出这样一句话。
她像压抑已久的火山,直接爆发了:“阮铮!你女儿上门,我客客气气对她,你看看她干了什么?”
她扯过捂着胸口的母亲,往阮铮面前推:“我妈妈60了,像个保姆似的伺候你,伺候你儿子,你看看你女儿干了什么?”
阮铮觉得丢人。
林心睿有前男友,他是知道的,并没在意,只对她家庭不满意:与林家亲戚一比,阮程程外公外婆就是天使了。
更何况,他根本没想过结婚,也就没那么多要求,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今早从私人邮箱看到女儿发来的资料,阮铮有点难以置信:
谁都想娶/嫁有钱的对象,谁不想提高生活质量和社会阶层呢?
可,为了更有前途/财富的男人,两次踹掉情投意合、谈婚论嫁且有恩于自己的男朋友,就是非常严重的人品问题了。
当年他阮铮一穷二白,办婚礼、买戒指的钱都没有,阮妈妈欢欢喜喜嫁给他,伺候老人操持家务,很快有了女儿。
本质上,阮铮是守旧的老派人,对长久陪伴在身边的人还是很慎重的:互联网千变万化,哪天他穷困潦倒,会不会也成为被踹的对象?
“程程还是个孩子!”阮铮没好脸色,朝一票亲戚挥挥手,“走吧走吧,啊?赶紧的,在这待着干嘛?嫌人这里事不够多?不够捣乱的。”
林心睿像汽笛一样尖叫:“阮铮,你就这么对我?”
阮铮直冒汗,“这,这都解决了,你想怎么着,啊,你还想怎么着?”
“阮铮你混蛋,你混蛋!”林心睿又推又打,带着哭腔,“你太欺负人了!”
隔得很远,阮程程用一只手捂住耳朵,小声对黑猫解释:“阿波罗,抱歉,正常情况下,我爸爸不是这样子的。”
黑猫好奇地注视着,人间烟火,狗血撕逼,对这只陪伴女巫的追随者来说太少见了。
那天之后的事情,阮程程是断断续续听说的:
林心睿一气之下,带着小孩离开北京,回老家去了。
阮铮打几次电话,打不通,平时抽不开身,周末陪两只神兽象棋、英语、跳舞--大女儿已经伤了心,两个小的是他心心念念盼来的,不愿生分,绞尽脑汁培养感情--也就放在一边。
毕竟,林心睿父母俱在,一堆亲戚,若干阿姨月嫂,手头非常富裕。
半个月后,林母打来电话,说林心睿带着孩子失踪了。
阮铮赶过去一看,果然,人没了。再一看,林心睿平时晒幸福晒包包晒豪宅的微博账号留下一条被爱人背叛的信息,发一张大海照片,停更了。底下粉丝把渣男骂了几千条,还上了热搜。
阮铮焦头烂额,报警托朋友,折腾几天,在林心睿一个朋友家里寻到,人和孩子好端端的。
阮铮照顾几天,让她跟自己回北京,被愤怒的林家人拒绝了:要不领结婚证,要不支付青春损失费。
阮铮拂袖而去。
以上步骤重复若干次之后,阮铮倦了,不再联系林心睿。
后来,林心睿在微博揭露阮铮始乱终弃,再次登上热搜,变卖国贸那套落在她名下的豪宅,索要抚养费....
当然,这是阮爸爸的烦心事,和阮程程一点关系也没有。
派出所一游,她载着李小幸和黑猫,兴冲冲围国贸、三里屯、798、南锣鼓巷转一大圈,要开餐厅啦!
李小幸兴致勃勃的,打算投资,她却拒绝了:开一家餐厅,是自己和大焦、赵馨馨等等约定的,不少人离开这个世界,可承诺过的事情,必须兑现。
3月10号,从英国飞到河北、与母亲团聚两天的钟寒山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去接机的阮程程在车上拎出计划书,“就三里屯好了。周青羽的咖啡店就在那里,很火的,已经在上海、广州开了分店....”
悬在头顶的利剑消失,身畔是心爱的女孩子,面前是100年幸福美满的时光,钟寒山整个人容光焕发,剪了头发,刮过胡子,剪裁得体的新衣裳,心不在焉地问,“哪个周青羽啊?”
阮程程滔滔不绝:“郑远山老婆嘛,上次还一起吃饭,就是我爸爸去医院那次。昨晚她请我吃饭,要订甜品在她店里卖,还要介绍设计师给我呢!”
钟寒山“哦”一身,回过身,从行李箱取出一个不太起眼的小盒子,打个手势。
咦?阮程程好奇地放下计划书,捧起来细瞧:不是大牌货,甚至没有LOGO,丝带把一朵珍稀红玫瑰固定在上面。
脑中灵光一闪,她有点忐忑,心脏怦怦跳,小心翼翼打开来:里面铺着一块干干净净的旧手帕,上面躺着一枚玲珑精致的戒指:白金、黄金和玫瑰金做成叶托,中间镶嵌一枚1克拉钻石,成色还行,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别说与她仓库中的珍宝、王冠比,就连细颚龙从拐棍糖剥出的单颗宝石,也比它贵重得多得多的多。
后座黑猫“喵”一声,好奇地伸着脖子。
阮程程却屏住呼吸,“是~你祖父祖母留给你的?”
钟寒山点点头,“他们老一辈,对黄金有感情,结婚必须戴上。金婚那年,老两口特意镶上钻石,重新打造,说,留给我结婚用。”
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阮程程有点紧张,捂住热腾腾的脸,“我还没考虑好呢。”
身畔男人目光灼灼,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拉住她的手,“骗人,不是还要看大象吗?”
当晚,黑猫用珍稀红龙虾刺身和填饱肚子,第一次没能进入卧室,失望地甩甩尾巴,离开别墅,拜访远处的邻居。
至于阮程程,欣赏希腊雕塑似的的男朋友,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感受男朋友的睫毛、嘴唇、呼吸、心跳、掌心的温度,烟草夹杂古龙水的味道....
他是她心目中的钟寒山,和初遇那个涂着油彩、身穿冲锋衣、朝棘龙张弓搭箭的狼爪队长又完全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阮程程也说不出。
只知道,他大踏步进入她的生命旅程,坚定而严肃,带着一种命中注定的果决,令她阵阵颤栗。
月亮慢慢爬上高空,精疲力尽的时候,他用沙哑的声音,提起“灵魂”。当然,安全起见,钟寒山只说起华夏人都知道的故事。
“人死了之后,走过黄泉路,喝一碗孟婆汤,忘了前世的事,就去转世投胎了。”他慢慢说,“当然,也有例外,做了坏事的人下地狱,”
她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伏在钟寒山结实的胸膛,脸颊蹭一蹭,“欧美那边不一样,挂了就是挂了,上天堂,下地狱,其他人就永远安眠了。”
钟寒山望着天花板,“文化差异,中国人足足五千年文化,老外比不了。”
说起老外,阮程程扬起下巴,朝他示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哪来的老外。”
钟寒山从床单抬起头,诧异地问,“没有吧?那么明显?”
阮程程咳嗽一声,学着他带着伦敦腔的口吻,“Ladiesalemen~”
历尽艰辛的男人和女孩哈哈大笑,像两只汗淋淋的树袋熊,拥抱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煎蛋、煎培根、烤香肠、焗豆子、炸小番茄、煎蘑菇、淌着黄油的烤吐司盛在刻着鸢尾花的银盘里,和香喷喷的星期日烤肉、金黄酥脆的炸鱼和鲜香可口的黑胡椒焗龙虾、红宝石葡萄堆满餐桌。
阮程程哼着歌儿把黑发梳成辫子,挑一件玫瑰睡裙,大口大口吃草莓蛋糕,肚子填得半饱才有空问起生态室。
可惜,狼吞虎咽的钟寒山同样一无所获:“我找了整整一下午,连带它们三个,什么都没有。”
这就很尴尬了,空间说打通了,通道在哪里呀?
阮程程愁眉苦脸,“我答应英台BABY,尽快带她去见梁山伯。”
钟寒山扶住额头:相比变异蝴蝶,孵化更早的吸血蝙蝠更难对付,执着地要求,从伦敦飞到北京:不认识路?它可以跟着钟寒山搭乘的飞机;太远了?它有的是力气!被别人发现?被摄像机拍到?它谁也不怕,它会吸坏人的血!
他费了很大力气,拿出父亲的威严才安抚住一心想见蝴蝶的吸血蝙蝠。
“我也答应阿山。”钟寒山一本正经地切割牛肉,“就和英台分开这一次,下不为例。”
听着很像真的。
阮程程托着下巴,茫然眨眨眼“那~万一下月,还没能找到通道呢?”
伦敦和北京确实不近呢!
看起来,钟寒山已经考虑过了,胸有成竹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按两下,推过来,顺手抹去她嘴唇的奶油:屏幕中间是一架私人飞机湾流G550。
行叭!
阮程程开始适应,自己是个大大大富豪的事实了。
钟寒山也在叹息,“本来,我计划,出来之后把公司一关,和你逍遥自在,天涯海角随遇而安....”
她嬉笑,“现在呢?”
“公司还得开。”钟寒山发自内心地说,凭空拎出一袋榛子大的钻石往桌面一抛,伸个懒腰:“要不然,这么多钱没个出处,说不过去。”
阮程程开始觉得,还是有个富翁爸爸好,无论什么都可以说,是我爸爸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