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日子仿佛是粘贴复制,一天一天,也并无什么差别,上课,写论文,兼职,上课,写论文,兼职。日程倒是排的很满,刚上大一那会,言子清还同室友们调笑,从小学听到高三的那句,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一定是无数学哥学姐诓骗学弟学妹们的谎言。
言子清的生活也如往常一样,日子里没什么太多的波澜。翻看温医生像段子手一样的朋友圈成了言子清无聊日子里的乐趣,偶尔翻到苏仓岑,心里便快乐得冒泡。
因为之前帮温医生送狗,温医生极度客气,一直叨叨着要请言子清吃饭。温医生性格热络,又自来熟,言子清社恐,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事也就一直拖着。恰巧这周言子清照例去看牙,赶上温医生请自己科室的实习生们聚餐,温医生直接拍板定了领着她同去。
稀里糊涂的,也没找到什么靠谱的理由拒绝,就跟着去了。索性都是些年轻人,看牙的日子也久了,大部分都混了个脸熟。实习生们个个都是人精,说话知分寸,懂礼节,又博闻强识,加上温医生又是个潜在的段子手,饭桌上笑声不断,吃得格外放松。
吃饭完毕,言子清本以为要散了,没想到他们还要接着玩,言子清犹豫再三,想着要不要开口拒绝,又碍于大家要一醉方休的态度,只得沉默。
遂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进了某家KTV。
包厢里灯光昏暗,年轻人团坐一团,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嘻嘻哈哈地闹着。言子清和另一个圆脸小姑娘躲在沙发角落,默默观察着包厢。许是两人同病相怜,倒意外打开了话匣子。圆脸小姑娘是z城医科大学生,妥妥的理科生一名,知道言子清是汉语言的,遂抓着言子清问东问西。
“你们学啥啊?就类似语文呗?”
“差不多”
“语文啊……那你们上些啥课啊?”
“就现代汉语,古代汉语,中国文学啥的……”
“那你们以后都是作家啊?”圆脸小姑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言子清,眼镜里猛然射出一股子钦佩。
“啊,不是不是,也不是中文系都培养作家。我们和你们差不多……”言子清哭笑不得,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赶忙解释。
两人说得正乐,人群里挤出个颇斯文的男孩,堪堪朝着她俩走来。言子清以为他来找圆脸小姑娘,刚准备挪挪地,没想到那个男孩子举着啤酒直接朝言子清打招呼。
“你好啊,我叫徐风,你是言子清对吧?”
对方眯着眼睛,嘴角含笑,挺和气一男孩。
“是,你好。”言子清不喝酒,顺手拾起桌上的可乐和他碰了碰杯。
“哈哈哈,不喝酒吗?”徐风瞟了瞟言子清手里的可乐,问。
“对,我不喜欢啤酒的味道。”
“你一点都不喝?果酒喝吗?我会调酒,试试?顺便可以给陆洋这个酒鬼尝一下。”说罢,徐风转脸看言子清边上的圆脸小姑娘。
不知道是光的原因,还是怎么,言子清看到陆洋脸上浮出一点几不可见的红晕。陆洋喜欢徐风?虽然言子清不喜欢喝酒,但人徐风都说了给陆洋这个酒鬼尝一下,她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
KTV桌子上的酒琳琅满目,饮料也不少,整整齐齐的码着。徐风不知道从那变出来的调酒工具,行动迅速的开始调起酒来。徐风是那种典型的韩系男孩,容貌说不上多出众,但胜在清新干净的气质,调起酒来又平添了一股痞气,看着赏心悦目。
徐风调好酒,沿着桌边递给言子清和陆阳。
“美人醉。”徐风笑眯眯地看着言子清。
言子清心里一抖,莫名其妙……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入口清甜,后劲才是一股略刺激的酒味。
“好喝。”
作为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言子清喝完只能干巴巴地,甚至是有点敷衍地夸赞一句。
徐风的嘴角几乎不可察的笑了一下,道:“用词比我想象的还要匮乏一点。”
言子清无奈,只得尬笑。暗想我总不能喝完给你吟诗一首吧?多奇怪啊……
KTV里不知谁在唱歌,音色慵懒,听起来颇为舒适。陆洋有些胆怯地趴在桌子上问徐风怎么调酒,徐风面色带笑,挨个解释。
言子清坐得实在无聊,又碍于情面,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只能反复看时间,祈祷这群人早点结束。未想没几分钟,徐风突然站起来说他学校还有事,要早点回去。徐风这一站如同救言子清于水火之中,言子清想也没想便跟着附和。
用时不到五分钟,俩人便出了店门
言子清回味着刚才的事,心中不免不太畅快,自己总是犹犹豫豫,干什么都瞻前顾后,思虑太多,徒添烦恼。正想着,旁边的徐风突然出声询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搭车去学校就可以了。你不是说自己有事?你快忙你自己的吧”
“哈哈哈哈”言子清话音未落,就听到徐风爽朗的笑声。
“才不是有事,太无聊了所以随便找个借口溜出来。“说毕,他颇为调皮的朝言子清挤了挤眼睛,又道“你懂的。”
店外夜色温柔,五月的风徐徐吹着,徐和在这样的夜色下陡然生出许多分俏皮。徐风这搬的说辞,倒惹得言子清意外放松下来。
言子清应他:“社交累死人啊……”
四月的风也温柔,月也明亮。言子清和徐风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生疏褪去,化为几缕似是久识的自在和松缓。
徐风刚同言子清分开,群里的消息便炸锅似地跳出来。
同事A:啧,美人醉啊,徐哥,下次给我也尝尝呗?
同事B:你懂个屁嘞,这是专供,只能给你喝八卦醉
同事C:我们的掩护还是相当在行的,徐哥,啥情况啊?成不成?
徐风:要到了微信号,还算可以。
同事A:这温医生有啊。你这进度不太行啊
温医生:不要紧,我们还有机会,下次好好把握哟
徐风:多谢温医生
群里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徐和看着Z大的牌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复而转身,颇为愉悦地关掉手机,往夜色更浓处走去。
“啊,咋写啊,我连繁体字都没认全,要我找问题写论文,这是要我死啊。”
“对啊,题目都不给,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嘛!我怎么就选了这个专业,呜呜呜,太难了”
“古代文学地论文是不下周一交??卧槽,我还没动”
言子清刚上完课,一进宿舍门就听见一片哀嚎声,颇为迷茫地疑惑了一下大家的哭天抢地,打开班群之后彻底傻眼。
下周五前交古代汉语论文,2000字以上,题目自拟,范围不限,要求逻辑清晰,语言流畅,格式准确
下周一前交古代文学论文。
下周前三阅读完沙汀、茅盾等重要作品,上课抽查。
接连一阵头痛,明明上周才送走两篇3000字的论文,怎么又来了……这迎来送往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言子清略微计算了一下,两篇论文,一系列作品,还有读书会的简报……周末还有兼职,课又安排的满,只能丧气地和室友吐吐槽,三口两口解决完午餐,略微休息了一会,又匆匆赶去上课。
日程越排得满,时间越紧凑,言子清越觉得高中所宣扬的大学轻松这几个字就是彻头彻尾的阴谋论。
下午三点的图书馆,满室都是沙沙的写字声,窗外白云飘荡,湖面波光粼粼,不知那里的鸟儿发出喳喳的叫声,春光正好。
言子清刚抬头,就看到室友邢森一脸幽怨,放在桌面的手机忽地闪了一下,言子清抬起手机看,是一张表情包
高楼上探出个脑袋,手里握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快逃”
邢森又发来消息,给学弟学妹们。
,言子清无奈,用书挡着脸偷笑,邢森看着言子清,挤眉弄眼。午后的困意与疲乏一扫而光,两人又低头,沐浴着暖阳,各自写起了论文。
古人说,欲速则不达,现实往往也如这般,越是急切地想做成什么,就越是容易发生意外。当天夜里十二点,白日的喧嚣刚刚隐藏在黑暗里,就被邢森的尖叫声又拽到光亮处。邢森掀开自己的床帘,一个大跨步直直蹦到宿舍中央的灯下,借着亮光看自己的手臂,满手臂的疹子,红彤彤连成一片。
言子清刚刷完牙出来,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宿舍其它人也被邢森突然地尖叫搞得不知所措。
“你们快看看啊,我是不是脸上也有,好痒啊……这是啥啊……呜呜呜”
言子清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灯光仔细看邢森的脸,
并没有起疹子,但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红色。
掀开邢森的后背,言子清的鸡皮疙瘩从头冒至脚,邢森满背的疹子,红丝丝的,中间还夹杂着几道鲜红的、甚至的还带着血痕迹的手印。
小腿,肚子,脖子……都如出一辙。颇为严重。
“你是不是过敏了?咋回事啊?你吃啥了?”室友周星趴在床沿上,伸着脑袋道
“我没啊,我和平时一样啊,在食堂解决的。”
“换洗发水了?或者沐浴露?言子清也出声猜测
“没,我也不知道,下午只是有点痒,这会怎么这样了?”
言子清看了一会,又仔细看了看邢森红扑扑的脸蛋,“去医院吧,你这个看着有点严重”
周星看着看着,也翻身下了床,道:“还是去医院吧,你这个貌似挺严重的,之前不是还出过什么过敏致死的例子啥的……”
“是啊”其它室友也纷纷表示赞同。
言子清和邢森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就怕出现过敏性窒息等症状。
邢森一个箭步闯进科室。“医生,我这是啥啊?过敏还是其它的病啊,严重吗?”
坐着的女医生明显一愣,起身给邢森检查。
“吃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食物了吗”
“没,我只光顾食堂”
“洗发露,沐浴乳,洗衣液什么的,换了吗?”
“没”
“医生,我之前也没有过敏史,我这个严重吗?会不会留疤啊?这个应该不至于致死吧?”
医生听见邢森后一句会不会致死,严肃的面孔突然生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不会的,你这个就是一般性的过敏,没有致死风险。至于会不会留疤,这得看个人体质,一般来说不会的,你要是担心,可以给你开一点药。”
“那就好,那就好。医生,你开药吧,我害怕。”邢森坐在小板凳上,脸皱成一团。
医生填好药单,叫我们去一楼大厅取药。医生反复看了看邢森红扑扑的的包子脸,再三宽慰邢森,“别担心,就是一般性过敏。“
明明只是几步路的事情,却又生出了变故。
空荡荡的大厅里站着两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其中一个胖子脑袋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看着像刚刚包扎完,另一个瘦子对着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厉声责问。
“说了让你们帮快点我挂号,挂号,怎么,你们很牛吗?理都不理医院的护士就是这个水平吗“
“不是,我已经告诉你们怎么挂号了,现在都是自助挂号的……”
“别给老子扯有的没的,叫你们帮忙挂号磨磨唧唧,缴费包扎也磨磨唧唧,拖拖拉拉,我告诉你,我兄弟出什么事,就是你们的责任,你的责任,你们医院的责任。“
瘦子说完,颇为粗鲁地推了一把小护士。
“不是,你们怎么不讲道理,都说了现在自助挂号和缴费,你们听不懂吗?什么叫我们的责任,难道我们没给你医治吗?“小护士或许被气极了,声音颤抖,满满的愤怒。
“不讲道理,谁不讲道理?“一直站在后面的胖子突然一声高喝。冲上前,怒目圆睁地瞪着护士。
言子清看着颇为娇小的女护士,心里放心不下,安顿邢森先行缴费取药,自己站在不远处看这场闹剧。
女护士被这种不讲理的行为搞得出离愤怒,厉声道“这是医院,你们不要在这耍流氓,你们起码讲点道理好吗?”
“流氓?!”不知是否是这个词触动了胖子的神经,胖子略微一顿,就大大出手。
言子清站在边上,看到胖子出拳,想也没想,本能的冲上去想拽开女护士。
稍微慢了一点,女护士依然挨了小半拳。
大半夜的医院大厅空荡荡一片,仅有的两三个人都围上去,想要阻止这场纷争。
“大家都不容易,大半夜的,不必要动手,更何况人家还是个比你弱这么多的女性。”言子清对于这种状况异常愤怒,但鉴于对方醉酒和之前的态度,又怕自己再度触怒对方,只能委婉出声。
周围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没想到对方丝毫不听劝,又要动手,边抬手边破口大骂。
酒气,药味,人气混杂在一起,吵吵嚷嚷一片。
幸亏医院的保安及时赶到,纷争才及时平息。
邢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伸着个脑袋看围成一圈的人群。
“取好了?”
“我去,你那冒出来的“
“忙着八卦,没看我吧?”言子清看着邢森一脸惊恐,出声调笑。
“没,找你呢,你没事吧?你胆子挺大啊,不是看会吗?咋就冲上去了?“
“情况紧急嘛,我没事,后面保安来了,把那俩人带走。“
“什么人啊……啧啧……“
“真是挺流氓的……话说,你搞好了了吗?我们这就回去?“言子清一把拽住颠颠要出门的邢森。
“好了,好了,咱直接回去就好。“
言子清话毕刚一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苏苍岑。、
长身玉立,西装笔挺,走得……很有气势,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哪怕他手里提着个小黄鸭的袋子也完全不影响他的气势。
言子清也颇为尴尬,零零总总算起来也不过见了三次面,打不打招呼,怎么打招呼都是个问题,只能听天由命……邢森在说些什么,言子清也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嘴里胡乱应和着。
“言子清?”
声音清冷,似一柄剑划开了空气,而全全将人兜住
“苏先生“声音软糯,但着几分不可察的胆怯。
看着苏苍岑略带些疑问的眼神,言子清出声解释,“我室友过敏得厉害,来医院看一下。”
邢森的眼睛滴溜溜从言子清转到苏苍岑,又滴溜溜转到苏苍岑手里的小黄鸭袋子。
“温让住院了,我帮他取个外卖。”或许是注意到邢森的眼神,苏苍岑出声解释。
“哦哦,温医生?”
言子清最近被论文搞得头大,没怎么看朋友圈,自然也不知道温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过敏,不过比较严重。”
可能是苏苍岑太过于符合言子清的胃口,要么是言子清偷偷使用他做背景,总归言子清每次见到苏苍岑心里都直打鼓。心跳得仿佛要蹦出来,要弃主人而去。
言子清这会左右纠结,思索自己该说些什么,刚想好措辞,一抬头就看到苏苍岑轻轻皱起的眉毛。
“你耳朵?”
“啊?”言子清心里有些慌张,耳朵怎么了,抬手一摸,却看到满手的血迹。
“卧槽,你耳朵咋了?是不是刚你拉架那玩意打到你了?我看看。”邢森看着言子清右手的血迹,一蹦三尺高,转了个向扒拉开言子清碍事的头发。
一道血痕从右脸颊的下半部分一直延申到右耳朵尖,仔细看有点皮开肉绽的架势,加上言子清原本比较白皙的肌肤,莫名增添了几分惨烈。
“卧槽,你不要轻易出手啊,遇见这种医闹,叫保安啊,再说了,还有其它身强力壮的男人啊,你这!好严重。”邢森看着言子清受伤的耳朵,不自觉开启碎碎念模式。
远处的医闹还没有完全结束,那两个大汉边乘着酒劲和保安叫板,护士劳累半夜,又被无故责骂,心中酸楚,周围的群众心疼护士,围坐一团安慰护士。
苏苍岑瞄了瞄,心中明了。
“上去包一下。”苏苍岑看着言子清露出全貌的耳朵,又皱皱眉。
“对对,不然你这脸会留疤的。”
言子清本想给苏苍岑礼貌地说个再见,然后和邢森一起去找包扎的地方,没想到苏苍岑直接带她俩上了三楼外科。
刚到门口,邢森的脸又皱了起来,扯了扯言子清的衣角用唇语说自己去个厕所,言子清还没来得及反应,邢森又窜出去了。
言子清跟着苏苍岑进去,医生一边给言子清清洗包扎,一边非常自然地安排苏苍岑去挂号,缴费,取药,苏苍岑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出门了。
看着苏苍岑的背影,言子清心里突然就有点不是滋味,那种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母亲在的时候,言子清由于种种原因,总是同家里隔着一层,天大的事也是憋在心里,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再娶,言子清同家里的关系也更一步疏远。言子清也记不清楚究竟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得孤孤单单。
耳朵沾了酒精,火辣辣地疼。不知那里的悲伤,仿佛要将言子清淹没,吞噬。
“好了,好好抹药,不然有可能留疤。”医生颇为慈祥的笑笑,嘱咐言子清。
“好的,谢谢医生。”
刚出门,言子清就看见从楼梯口出来苏苍苍。
气质真好啊……
那头的苏苍岑远远看着站在科室门口的言子清,小小的一个,站得笔直,看起来特别乖,就像是幼儿园门口等人来接回家的小朋友。莫名奇妙的,苏苍苍就想到她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
胆子还挺大……
半条长廊,远也不远,几步就到。
“包好了?”苏苍岑边说,边把手里的药袋递给言子清。
“好了,谢谢,今天麻烦你了。”言子清盯着递给她药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不显女气。
“没事“语气里莫名带了几分笑意。“打车来的?”
言子清点点头。
耳朵上缠了绷带,点起头透出几分傻气。苏苍岑看了一会,道:“等会我送你们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没事的,温医生还要照顾,我们自己回去就行。”言子清不好意思再次麻烦苏苍岑,出声拒绝。这时,突然注意到苏苍岑手里的小黄鸭袋子不见了?
“顺路,温医生不用照顾了。”
言子清一时语塞,顿了半响。
刚靠近两人的邢森听到后半句“温医生不用照顾”,虽然不认识温医生,但猛然间觉得温医生有点惨。
三个人结伴下楼。
言子清本想再次出声拒绝,但碍于苏苍岑有些说一不二的态度,加上之前层出不穷的出租车案件,心里也是后怕,忐忑地接受了苏苍岑的好意。
邢森是个自来熟,虽然不知道言子清到底和苏苍岑是怎么认识的,但她觉得既然认识,也不必那么拘束,一路上倒是杂七杂八的谈个不停。
邢森虽然自来熟,但却极懂分寸。苏苍岑虽然多数回答精简,但温和又客气,所以整个谈话轻松有趣。言子清延续自己惯常的风格,被cue到就出声回答,其余时间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拜邢森所赐,言子清到掌握了不少有关苏苍岑的信息,比如是r大毕业,金融专业,和温医生是大学同学等等。
凌晨的z市,流光溢彩,沿路的灯似融成一条斑斓的河流。车开得快,景物倏忽而过,挨着窗户,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汽车似乎变成了一艘船,在斑斓的河里游着。
“到了”
Z大的牌子掩藏在夜色里,在一闪一闪的路灯下发出幽幽的光芒。
“谢谢啊,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俩得一路担惊受怕。有车真好,不,有钱真好!”邢森说着,颇有些羡慕地拍了拍车座,报以苏苍岑灿烂的微笑。
“没事,顺路。你也会有钱的。”苏苍岑笑着回复。
看着在车里昏黄灯光下露出礼貌笑容的苏苍岑,言子清的脸突然升温,心突突地像要跳出来一样。
“谢谢苏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邢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车门,言子清的声音好像被车外的风吹散了一样,小的几不可闻。
“没事的。”
“言子清”
“啊?”临下车突然被叫住,言子清原本已经升温的脸又往上升了好几度。
“这个”
骨节分明的手递出来一管红色的药膏。
“祛疤挺有效果的,你后期可以涂一点。”
“谢谢”
手真好看啊。
“不用,太客气了。”尾音里带了丝笑意,那丝笑意像股电流似的,从言子清的耳朵传至四肢百骸。
从校门到宿舍走了好一段距离,言子清突然出声打断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邢森,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苏先生是不是声音挺好听的?“
“啊,不清楚,我又不和你一样,是个资深声控。你这大半天不说话,想这个呢?“
“嗯。”
邢森又开始叽叽喳喳,言子清没仔细听,只觉得手里的握着的那管药好像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