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放手》

天刚蒙蒙亮,艾安便被任劳任怨勤谨负责的伍德恭恭敬敬的叫醒了,洗漱一番换过衣服,在伍德的安排下,一行人往行宫赶去了,一路车马疾行,预计晚上七点左右可以到达,正好可以陪同国王用晚餐。

艾安不喜欢大阵仗,只带了与昨日一样的一队侍卫。对于艾安的总是不出头不张扬,外界猜测艾安是心虚,一届蓝己,有什么可显摆的?!然而,实际上,艾安只是天生的不喜欢,他觉得那样很聒噪,他喜欢安静。况且,艾安自己也知道,外界其他人对他也只是表面的恭敬,其中心里都是看不上他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做一些华而不实庸人自扰的事情,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难看。

一路上都是全速前进,艾安没有主动说什么,陪在车内的伍德也没有再提起昨天的事情,主仆两人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其实,行驶到城外的时候,车外除了树和草就是山和石,再远一点就是天际,也实在算不上什么风景。

其实伍德是忧心的,狮岭监狱的事故,会不会害的自家主人受到责罚啊?国王陛下的性子很难以迎合,有时对自家主人好的不得了,有时恨不得掐.四自家主人。每次看到自家主人受到残酷的责罚,伍德都心痛的不得了。偏偏自家主人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就是不肯在国王陛下跟前儿低头服软,伍德每次耐心的劝解,总也不见有什么效果。

而且,伍德非常不明白国王陛下与自家主人之间的行事作风,自家主人明明是国王陛下亲封的侯爵,可面对国王时总是仆人的行事与态度,而且还是不肯折腰的那种。国王陛下对自家主人也很奇怪,有的时候对自家主人的仆人行为恨得牙根痒,有的时候又嫌自家主人是不合格的仆人。

对昨日的事故,反而艾安是个毫不在意的。寂静的马车内,就在艾安有些昏昏欲睡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唤醒了艾安昏昏然的神经。艾安一睁眼,发现伍德一边歪头瞧着车窗外面一边伸着胳膊严严实实的护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艾安向伍德问道。

“有刺客,大人。”伍德简单的回答,高度紧张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艾安摁下伍德护着自己的胳膊,歪着身子往外瞧了瞧,发现只有一名刺客。那刺客通体战衣,蒙面行刺,剑法犀利,步法灵活,力气十足,现下已经击沙了几名侍卫,是个高手。

侍卫们或四或伤,刺客眼瞅着一点一点的向马车逼近。艾安的侍卫统领伍利·亚历山大终于是按捺不住,亲自拔剑迎击了。两人来来回回的战了许久,又有其他的侍从们从旁协作,最终,还是伍利·亚历山大略占了上风,一剑刺中了刺客的腹部。其余的侍卫见状都纷纷围了上来,那刺客眼见情况不容乐观,借助障眼法飞快的逃离了。

伍利·亚历山大派了几个没有受伤的侍卫去附近仔细勘察了一番。艾安的车马就在原地逗留了一段时间,刺客没有再次返回,也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刺客同伙或者陷阱埋伏,伍利·亚历山大才放下了警戒,严肃的命令侍卫们清点伤亡整顿休息。

安排妥帖之后,伍利·亚历山大才翻身下马,到了艾安的马车前,躬身说道:“大人受惊了,现已无碍。”

伍利·亚历山大,同伍德一样,也是国王安排在艾安身边的,专门负责艾安的安全护卫,对艾安也算是尽心尽力,而且身手极好御下极严。在伍利·亚历山大的指挥坐镇下,艾安的侯爵府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乱子,出门也从没有遭遇过什么危险。

刺沙,这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艾安封爵已经两年半了,有太多人对他的地位和恩宠不满了,也就是背后议论或者抓一些难得的机会当面贬损一番,从来没有发生过刺杀这种事情,这次是为什么呢?

“嗯,辛苦你们了。”艾安坐在车内点了点头,半晌,又向伍利问道:“你知道那刺客是什么人吗?”

“看样子是个赏金猎人。”伍利·亚历山大回答。

“好,知道了,你去吧。”艾安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况且,只是一场交锋,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伍利·亚历山大见无事,便领命转身走开了,他还要去查看伤员,安抚侍卫们。

确认无事后,伍德也才放松了下来,蹲身从行李箱中取出了一些食物和水,双手递给了艾安,恭敬的说道:“趁着现在整顿休息,大人也稍微用些食物吧。”

昨晚,艾安因为干呕的厉害,根本就没有吃晚饭。今早,因为赶着出门,艾安也没有吃东西,只空腹喝了一杯水而已。

听到伍德的话,艾安微微的点了点头,接过伍德手中的面包慢慢的吃起来。看着尽心尽力的伍德和伍利,艾安心中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国王安排的,他们监视他服侍他维护他保护他,毕恭毕敬尽心尽力,甚至受伤或者四亡都在所不惜。他们所做的一切,如此忠心,却都只是国王的下达的任务而已,是在对国王陛下效忠,与他这个所谓的侯爵毫无关系。

所以,艾安只管安然的坐在马车中慢慢的咀嚼着面包,外面那些冷水冷食的侍卫们,不管是四是伤,艾安都暗暗的告诫自己“不用管他们”。面包是什么味道,逼着自己冷下心肠的艾安真是一点也尝不出来,口中只有绵软粘稠的感觉,这个感觉非常不好。

然而,说到底,艾安真的从根本上就不是一个冷心冷雪的人啊!

听着外面侍卫此起彼伏的疼痛的“哎呦”声,艾安到底还是忍不住皱了眉,不管这些仆人侍卫对他的忠心再怎么不真实,说到底也是在为他尽心尽力的做事,他无法对这些鲜活的生命视若无睹!

艾安放下手中的面包,向窗外瞧了瞧,有几名卫兵在为伤员包扎,有几名士兵在清点物品,还有两名士兵在分发水和食物。由于刚才的混战,卫队携带的食物和水被糟蹋了不少,食物还好说,掉落在地的捡起来擦一擦还能吃,可是洒掉的水却再也难收了,这里附近又没有河流溪水,因此好几名士兵只能围着一个水袋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用。

艾安见状于心不忍,且不说这些都是他的人,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啊。艾安直接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面包咬在口中,一手抓了车上的面包袋,一手抄起仅有的两个水壶,径直迈步下了马车。

艾安虽然冷淡,但一向都是文质彬彬的,围在一处相互安抚的侍卫们无意中瞅见车上的主人口中叼着半个面包朝他们大步走来,忙都站起身来,面面相觑。

此刻,艾安两腮微微鼓着秉着气,脸颊上透着薄薄的一层红色,半片面包在唇间一上一下随着步伐晃悠着,此时这张可能有些好笑的脸比平日里那张清冷的脸看上去更让人喜欢些。艾安迈步有些快也有些大,因为左右手中的东西重量不等,走起路来略微有些一深一浅。伍利看见了,忙迎了上来,他的侯爵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啊!

艾安快步上来,走到一众侍卫之中,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摞,腾出手来拿下口中咬着的面包,蹲身往地上一坐,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大家分一分吧。”

短暂的憋气和难为情让艾安的双颊有些发红,这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不太相称。所有人都看到了艾安的举动,所有人都听到了艾安的话语,可是连同伍利在内没一个人敢动,都手足僵硬的站在原地,一个个又惊又怕。

这位侯爵大人平日高高在上,从来没拿正眼瞧过哪个下人,对下人们,立了功从来不赏,犯了错也从来不罚,如今竟亲力亲为的慰劳侍从,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这般举止的伊南平纳侯爵,所以个个惊诧不已;这位侯爵大人向来冷淡,从未露出过笑容,也从来不发脾气,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情,也没有人能琢磨透他的心思,这些人不知道伊南平纳侯爵此番是何用意,所以个个小心翼翼。

艾安权当做是看不见,平静的坐在那里细细的吃完了手中的半个面包,嗯,有味道了,是香甜的,好像还略微带着一点粗糙的苦涩。之后,艾安又拿起水壶无声的喝了一口,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那张平静的脸,毫无波澜毫无感情。艾安将水壶递给伍利,下了命令:“大家好好整顿,下午加紧赶路,早些到达行宫,别让陛下等着。”

说完,艾安一步一步的优雅的回到了马车上,仿佛刚才那个口衔面包席地而坐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艾安回到马车之后,伍利才回过神儿来,急忙招呼侍卫们抓紧补给,因为要加紧赶路,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沙耽误了不少时间。

哪怕是有艾安让出来的这些食物,也只能让大家勉强果腹而已。艾安吩咐众人快马加鞭,主要是为了能早些到达行宫,一来加快行程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再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艾安不希望侍从们再因为自己出现什么伤亡;二来队伍弹尽粮绝,这个季节太阳一下山温度速降,艾安不想让大家忍着伤痛挨冻;三来可以赶上晚餐的时间,让手下人可以好好的饱餐一顿修整一番,伤员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救治;四来不能让国王陛下久等,艾安今日的行程,国王是知道的,不管途中是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迟到就是艾安的错,无可辩驳。

很快,侍从们整顿一番后马上又启程了。

“那个面包袋子为什么有些重?”艾安向伍德问道。艾安刚才拎在手中,发现面包袋子比两个大号的水壶还重,这有些不合理啊。

“非常抱歉大人。”伍德带着歉意承认了错误。伍德想着自家大人昨晚与今早都没有好好用餐,因此将面包、牛奶、水果等各色东西都装了些,一并都放在了同一个袋子里,以备自家大人食用。毕竟去城外的行宫只有一日的行程,东西放在马车中也不会太过加重队伍的负担。

艾安知道了伍德的考量,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了。

漫长的行程,队伍没能如愿的赶在晚餐时间到达,在晚上8点钟左右,举着火把赶路的队伍终于抵达了行宫的大门。

也不知道国王会不会生气,艾安这样想着,又或者国王根本就不记得他的行程,如果是那样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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