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安重新被铐上了手链脚链,一步一步的吃力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才挨到了自己的牢房中。负责押送的守卫嫌弃的推搡着身体已经散架的艾安,然后锁四了牢门。
回来的这一路上,艾安受尽了旁人的指点与嘲笑,衣衫遮不住的地方露着极为惹眼的痕迹,青的红的紫的。
尤其是在关押角斗士的牢房甬道中,每一个角斗士都乐呵呵的看着热闹,艾安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另一个男人的专属气味,会引来觊觎和征服的气味。
“呦,不是说是国王陛下亲自来接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还用问嘛,这不是明摆着完事了嘛!”
“呀,侯爵大人累坏了吧?”
“重要的可不是累不累啊,满不满意才是最重要的吧!”
“就是就是,侯爵大人尽兴了吗?”
......
艾安对外人的言语充耳不闻,靠在角落里,浑身酸痛无力,很快就困倦起来。
刚才在贵宾室的事情,艾安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如刀刻斧凿一般的雕刻进了脑子里。
巴达奥艾那张脸在艾安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巴达奥艾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艾安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循环,最糟糕的是,艾安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自己的言语行为。
我是您的奴隶……
陛下,求你了,给我吧……
柱人,请给我奖赏~
我是您的,我永生都是您的~
艾尼~艾尼……
陛下,我是你的人,请不要不爱我~
脑子里,眼睛里,耳朵里,肌肤,身后,躯体的每一处都在不断的回放着刚刚的经历,太糟糕了,简直是糟糕透顶!
朦胧之间,艾安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好像有人抚摸他,好像有人围在身旁。
是谁?是谁在喊他的名字?不会是巴达奥艾吧?他不会还没有离开吧?!艾安紧张的连睫毛都在抖动,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歪了歪头,泪珠从眼角滑落,艾安又颤抖着呓语一般喃喃的泣道“我认了,陛下,您放过我吧,我认了,我真的认了,请您放过我吧”。
可是,挂着泪珠的脸颊上却清晰的感觉到一只粗糙的大手划过。
微微的刺痛感告诉艾安那人不是巴达奥艾,巴达奥艾的手是很平滑的,只在手指根部有一些老茧而已。
不是巴达奥艾,那会是谁呢?艾安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了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大手。
“你们干什么?!”艾安声音是嘶哑的,可底气还是非常足的,与刚才在梦中瑟瑟发抖的小冻猫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艾安的牢门大开着,在那间小小的牢房中,竟然有三四名大汉围在艾安身边,外面还有几个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用想,肯定是角斗士和守卫共同策划的。
“看来侯爵大人与国王陛下王-元的很激烈啊,嗓子都交哑了!”被艾安抓住手腕的大汉大声嘲笑:“侯爵大人,你刚才是在哭吗?怎么,国王陛下对你不够温柔吗?让我来好好的疼你一场如何~”
“我奉劝你们,别动不该有的心思。”艾安沉着嗓音说道,低沉有力。这番阴郁沉静的模样,与那张挂满泪痕的白皙脸庞,真的一点都不般配。
艾安很清楚他们的心思和目的,这里大概有二三十个人,要是每个人都轮流来个一两次,那他这条命就真得交待在这里了。
其实,在放纵的谷欠望和欢愉的享受中走向四亡,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他这副身休强烈的抗拒着,除了巴达奥艾,这副身休不承认不接受任何人。切!上天还真是会折磨人。
壮汉哈哈笑了几声,凑在艾安面前好似是非常亲近说悄悄的话的样子,但声音又故意放的很大:“侯爵大人,别那么着急拒绝啊,说不定,我们比国王陛下更好.用更厉.害呢~”
“我最后说一遍,都给我滚出去!”艾安明确的下了逐客令,眸子变得幽深暗沉,寒冷的火苗一丝丝的在跳动。
艾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脏话了,现今,他也没必要裹着那虚伪的文明了。
“别这么生气啊,我会很温柔的。绝对不会跟国王陛下似的,竟然把你欺负到睡着了还在哭。放心,试试嘛!一定会让你一次就爱上的~”壮汉伸手就要强迫艾安。
论打架,这副被折磨的摇摇欲坠的身体还真的无法影响到艾安。
虽然脚下有些虚晃,腰杆有些撑不住身体,力气也无法最大程度的集中,可一拧一折一转一背之间,凭着多年的经验和技巧,一套行云流水的防攻之后,艾安干脆利落的扭断了壮汉的脖子。
冷冰冰的扔下断气的壮汉,艾安吹了吹手掌心又拍了两下手,满眼的肃沙:“还有谁想试试的?”
围观的数名角斗士吓得不敢出声,做了鸟兽散。守卫指了两个人拖走了毙命的壮汉,再一次锁四了艾安的牢门。
再说巴达奥艾带着人乘车离开了竞技场,巴奥维默不作声的陪着君王坐在马车中。
巴达奥艾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脑子都是艾安最后那个笑容。
“陛下,这次,您还算满意吗?”柔弱的艾安抬着脸,挂着泪痕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滑落,含泪带笑的眼睛中含着的是失望是放弃是投降是认命。
这个笑容,在巴达奥艾的心上狠狠的打了一拳。巴达奥艾只是气昏了头想要逼迫艾安认清他自己其实是爱他的现实。
可,结果却是坏透了,巴达奥艾的行为反而逼得艾安认命了,认可了奴隶的卑微,接受了驯服的低贱,艾安把自己当成了工具当成了玩意儿,丢掉了所有他生而为人的骄傲。
巴达奥艾暗自责备着自己,甚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怎么能把艾安逼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这么过分!
巴达奥艾不知道怎么回应那个笑容,只能呆呆的看着艾安。
艾安轻笑一声,拖着虚弱的身体爪巴到巴达奥艾身上,一边伸手去解巴达奥艾刚系好的束月要,一边柔弱的笑道:“陛下不回答,那就是不满意了,那,继续吧。”
巴达奥艾皱着眉阻止了想要服侍他到满意的艾安,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艾安脸上,巴达奥艾从牙缝了挤了一句“恶心”,转身就走了。
恶心吗?哈,是谁把他逼成这般模样的!是谁啊?啊?真的是恶心啊,艾安独自留在房间中发疯一般的又哭又笑,情绪混乱的艾安不小心岔了气,一边咳一边笑一边不停的掉眼泪。
奇怪的是,干呕的毛病居然没有发作,为什么呀?艾安放声嘲笑自己,这是终于放弃抵抗了,这是终于肯正视那种事情了,这是终于决定接受自己那份不堪了。
深口勿是亲密爱人之间才会自然而然发生的行为,是爱的表达,是心的交换,是情的诉说。
巴达奥艾记得很清楚,这是艾安第一次主动发起接口勿,可他就那么恶狠狠冷冰冰的拒绝了。这是艾安从心而为的行为啊,是真实的感情迸发,可他就那么心狠意冷的回应了一句“你不配”。
艾安连续不放弃的请求,巴达奥艾虽然最后心软了,可还是用最米且暴的方式把艾安撕到流雪。艾安应该是在乞求一个甜蜜挚热的深吻吧,可他给予的却是疼痛的粗鲁的。
巴达奥艾觉得自己真是该四,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想着艾安的行为态度,想着艾安那张服输认命的脸,想着艾安那双委屈无望的泪眼,巴达奥艾咬紧了牙关,非常用力的摁着太阳穴,自己都对艾安做了些什么啊!
可是,巴达奥艾没有勇气返回去向艾安道歉,他不敢面对被逼的放弃自我的艾安,他亲手一步一步的把艾安逼到了崩溃,明明知道艾安留在竞技场只会受苦,可巴达奥艾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巴奥维除了叹气,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帮到他的君王和侯爵。
君王在乎侯爵喜欢侯爵,凡事护着侯爵,可是他却得不到侯爵的心,每每两人碰到一处,君王总是把侯爵折磨的凄惨兮兮。
侯爵呢,明明心底是在意的,被折磨被嘲讽之后,还是毫无怨言的守护着君王,却总也不肯交出自己的真心,把君王整的神经兮兮。
他们的根结到底是什么?他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巴奥维搞不清楚,自从巴达奥艾与艾安认识后,巴奥维是看着他们之间从友情到爱情的慢慢演变的,甚至都没有明确的质变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们之间决裂了,巴达奥艾把艾安关禁了,发疯一般的折磨他羞辰寸他,之后,巴奥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纠缠在一段孽情中。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巴奥维不知道,这几年也完全查不到,所以巴奥维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解开那个未知的心结。
曾经几度,巴奥维努力的劝说过巴达奥艾,希望巴达奥艾能善待艾安,希望他们可以静心谈话,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沟通一番,可是没有用,一点效果都没有。
昨天晚上,巴达奥艾大半夜的让巴奥维准备去竞技场探望艾安。巴奥维还挺欣慰的,他知道君王这是担心思念侯爵大人了。
可,一到了这里,事情居然变得一团糟,朝着谁都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再次引发巨变,以至于从不低头的侯爵大人竟然哭泣着哀求最终选择认命。
原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谅解团聚,居然就疯狂无状的演变成了一场灾难。巴奥维很清楚,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毫无退路了,彻底结束了。
艾安和巴达奥艾之间的这场变故,不出一日就被伍德知道了。
自从艾安被发落到竞技场之后,伍德有想办法去探望,用未被剥夺的侯爵头衔施加一点压力,或者给守卫些钱,无奈国王后来禁足了侯爵府的所有人,连出都出不去。
听说了这场变故,伍德难得找到机会说动了巴奥维伪造了一道命令,终于是进了竞技场,如愿的见到了自家主人。正巧辛迪拉因为担心去侯爵府探问,也跟着去了。
然而,这次探望,虽然艾安什么都没有说,但那副枯体灰心的模样着实让伍德吃了一惊,自家主人一向是心高气傲的,在国王面前也绝不低头,如今心灰意冷的好像就没了灵魂一样。
辛迪拉看着艾安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已经完全没了心气儿,蜷缩在角落里连脸都不愿意露。辛迪拉心中非常恼火,这个世界上,能把艾安弄成这般情形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辛迪拉瞪着眼怒问。
“因为我违抗了主人的命令。”艾安低着头的说道。
艾安有想过这个事情,巴达奥艾撞见了他和爱琴·舒昂利在一起,可巴达奥艾早就给他下过命令“不许再和爱琴·舒昂利见面”。
“那你就这么受着?”辛迪拉有些怒其不争。
“奴隶嘛,”艾安看向辛迪拉,好似叹气一般的眯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接受主人的一切恩赏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辛迪拉气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紧紧的握着牢门,发出非常清晰的摩擦的声音。
伍德带了很多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伍利特意按照自家主人的尺寸打造的护具,为了自家主人能保护好自己。
伍德最小心翼翼护着的是一堆药品,这是福利院的浮成欧特意赶着送到侯爵府的,都是特意提炼的上好的药品。
伍德一边一样一样的把这些药告诉艾安有什么效果怎么用,一边指着一个最不起眼的瓶子,悄悄的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假四药,可脱身”。
“伍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条命,从来都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艾安轻轻的擦去了地上的文字。
伍德当然知道,四年前,国王陛下对自家主人下了一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四”的命令,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人就这样干巴巴的活着等四吧!
不管伍德怎么苦心婆口的劝说,艾安都好像听不见一般。辛迪拉可不管那些,对着艾安好大一通呵斥,可艾安却只呆呆的笑着,一句也不反驳。
艾安最后什么都没有收下,只是感谢了他们亲来看望,就让他们带着所有东西离开了。
离开之后,伍德思量着要去王宫找巴奥维问一问具体情况。辛迪拉便要求伍德带着他去,可以装成侍卫或者仆人。
伍德担心辛迪拉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路上都在交代辛迪拉不可意气用事,否则只会给自家主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进宫之后,伍德拉着巴奥维在角落里探问事情,辛迪拉则趁着没人注意,径直进了大厅寻找国王去了。
巴达奥艾自从登上王位之后,便没有挨过一拳一脚了,更没有跟别人动过手。这次,竟然不管不顾的和辛迪拉扭打在一处。辛迪拉曾经是赏金猎人,自然也是很不错的。
巴达奥艾把一众侍卫和仆人都轰走了,反正他心里也不痛快,正想找人打架呢。
“艾安他对你还不够忍耐还不够忠心吗!”“你怎么能这样对艾安!”“你怎么能把艾安逼成那个样子!”
辛迪拉一边愤怒的挥着拳,一边冲着巴达奥艾破口大骂,反正他也不是什么贵族世家也不讲究什么场合地位,满腔怒火的吼着不重样的街头俚语怒骂巴达奥艾。
巴达奥艾也不还口,好容易被巴奥维和伍德拉开之后,巴达奥艾才拽了拽衣领对辛迪拉说了一句:“我的人,我要怎么处理,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竞技场的牢房中,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吃饭、出门、角斗、回来、吃饭、睡觉,一切都毫无新意。
唯一存在的变化就是,回来的人总是比出去的人少一些,是以,偶尔会有新人被关进这个竞技场以补充人力资源。
艾安的日子也是了无生趣,或者说,艾安他自己已经再没有什么心志意气了,偶尔被点名的角斗成了艾安唯一的强制他用脑用心的事情。
这天,艾安从竞技场回来之后,了然无味的吃着晚餐。晚餐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无味,也不知道是更换了厨役,还是艾安的舌头出了问题,吃了几口之后,艾安突然发觉饭食的味道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呢?艾安有一口没有一口的慢慢的喝着稀汤,好像是少了什么味道。
少了什么呢?艾安猛然瞪大了眼睛,扒着牢门冲外面呼喊守卫。
守卫本来不想搭理艾安,无奈艾安一声一声的喊个不住,还不停的击打牢门,铁质的牢门叮呤咣啷的响个没完。
“干什么?干什么?”守卫不耐烦的挥着鞭子甩在艾安的牢门上,警告艾安安静些。
艾安眼看着被要鞭打,忙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守卫的鞭子,死死的攥着不松手,眼中闪着寒光对守卫说道:“把解药给我。”
“你胡说什么!”守卫用力拽着鞭子,却根本不是艾安的对手。
“把解药给我,我不会说第三遍的。”艾安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想找四啊你?”守卫非常不屑的说道,谁都知道上次之后,国王陛下已经放弃这个伊南平纳侯爵了。
艾安眼中带着火苗,闪电般的动作直接用鞭子勒住了守卫的脖颈。
守卫后背抵在牢门上动弹不得,双手使劲儿抓着越来越紧的鞭子。实在挣扎不动了,才紧着声音说道:“这是陛下的命令,你为难我也没有用啊。”
艾安没有理会守卫的辩解,不由分说的又加重了力气。艾安的力气控制的很好,让人绝望的窒息,却绝对不会轻易毙命。
守卫双手乱抓了好一通,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解药……在……口袋里……”
艾安自行摸索到了解药,这才放过了守卫。
“看你那要四不活的样子,给你解脱的机会你都不要?还是说你其实很怕四呢?”守卫脱离了危险,又开始嘲讽艾安了。
“主人的命令和心意就是我的一切。”艾安毫不在意对方的蔑视。
晚间,艾安一直在想守卫的话,这真的是巴达奥艾的命令吗?不可能,巴达奥艾不会用这种暗偷偷的手段,就算杀他,也要公开行刑告示全国。
况且,以艾安对的巴达奥艾了解,就这样苟且偷生忍辱负重的活着,才是巴达奥艾最想要看到的。
一夜无眠,艾安突然发现,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夜幕了。小时候,在贫民窟里,抬头就能看到高远的夜空,灿烂深邃。认识巴达奥艾以后,艾安还经常拉着不通世故的巴达奥艾爬到楼顶上去看夜色。曾经,真的很漂亮很迷人。
月亮和星星的余辉是世间最能治愈人的一个存在,可是这里暗无天日。不过也没关系了,一个早已化为灰烬的心,已经没有治愈的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