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扇门在刘放脑海里闪现的时候,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出现在奶奶的后院。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喷嚏。
没错,他又回到了那扇门里。
刘放微微伸手,便可触及到那扇四处漏风的柴门,仿佛他从来没有打开过。
太荒诞了!刘放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透过柴门的缝隙朝外看去,外面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刚才他的确进入了那个世界。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刘放身上穿的棉衣不见了,只有内穿的毛衫。
刘放警惕的看着那扇门。
想到那巨口,尤其是那幽深的喉咙,他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刘放最终是被寒冷打败的,尽管这扇门有着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他,但他得先穿件外套。
刘放抖抖嗦嗦回到屋里,打开行李箱拿羽绒服,这才发现,他手背上沾着些许粘液。
这是在巨口之中蹭到的?
想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或许可以从这粘液找到线索!
刘放拿出一件羽绒服穿上,这才没有那么冷了。
他闻到一股香气,不刺鼻,不浓烈,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似乎人间所有好闻的气味都饱含其中。
刘放嗅了嗅那粘液,香气隐约就是从那粘液发出的。
原本想,那张巨口不知道吞了多少活物,蹭到了它的粘液,一定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跟消失了的棉衣一样,这粘液和香味,是铁证,让刘放更加笃信,刚才的事是真的发生过。
刘放竟然进入尼伯龙根,而且还能出来,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刘家的阴阳眼?
不,比阴阳眼神奇多了,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祖上有过如此逆天的道术。
刘放越往下想,越心跳加快,头皮发麻。他触及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一切都有了无限的可能。
他又在裤子上发现了不少粘液,于是拿来了一个小玻璃瓶,小心翼翼把那粘液收集起来——得尽快拿到实验室研究研究。
尽管这里有太多的秘密需要刘放去探寻,可他还是想要尽快离开,他还是怕拖久了那粘液会变质。更主要的是,要回去照顾老妈。
刘放的妈生病了,非常严重。据医院的初步诊断,有可能是癌症,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晚期。
刘放的妈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刘放回老家看望奶奶,最好跟奶奶缓和关系。
主要的目的,是要从奶奶的手上拿到一封信。那是12年前,刘放父亲在死去之前,写给刘放的信。
刘放刚来到刘家老宅时,门没锁,却没有见到奶奶。他四处寻找,打开通往后山的院子柴门,便发生了之前的事。
也不知道在尼伯龙根那边呆了多久,此时,奶奶还没回来,火塘里的柴火,跟自己进来时一样,依旧不紧不慢的燃烧着,一锅水还是没烧开。
亲身经历的事,如此难以理解,难怪上面要在各地成立非自然现象研究所。
他得去邻居家找一找,奶奶可能串门去了。
就在刘放准备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后院有响动。
刘放大惊,这个声音,是后院那扇门发出的。
他赶紧猫腰来到窗户前,看向那扇门。只见奶奶披着一身的雪,从院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朵大白菜。她提着菜根子一抖,冰碴子哗啦掉地上。
从奶奶身上厚厚的棉袄,棉袄上的雪,还有手里的大白菜来看,无疑是去后院的菜地里摘菜去了,而不是去了尼伯龙根。
看到奶奶时,刘放的心情是复杂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喊她一声奶奶,都是对老妈的背叛。然而,打从心底,他从来没有恨过这个人,这个60多岁,看上去却像七老八十的老人。
自从12岁那年,老妈就给刘放灌输一种思想,在这个世上,如果有人要害刘放,那么第一个人就会是他的奶奶,这会让刘放想到老变婆的故事。
奶奶正往屋里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正在仔细的嗅着什么。
刘放皱了皱眉头,她这是闻到了粘液的香气。刘放赶紧关上行李箱,不打算让奶奶知道那个装着粘液的玻璃瓶,也不能告诉她尼伯龙根的事。
奶奶四处看了看,似乎不确定香气的来源,于是继续进屋。
刘放给奶奶开门,并不热情,只是淡淡的叫了声奶奶。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刘放恐怕有十二年没有如此当面叫过她了。
奶奶看到刘放,先是瘦弱的身躯一震,接着她听到那声“奶奶”,这才确定,眼前这帅气的小子,不是他的儿子,更不是她年轻时的老头子。不过他们长得很像,以至于奶奶短暂失神。
奶奶原本还算慈祥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
“哼,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和你那个贱妈一样,不是不回来了吗?怎么?混不下去了,还是要回来?”
刘放原本按照老妈的嘱咐,要和奶奶搞好关系的,没料到奶奶依然如此不待见他们母子。
他没有愤怒,只是感觉到一丝悲哀。若不是还想拿到爸爸给他的信,他立刻转身离开。
“我来取回我爸给我的信,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央求。
奶奶听到那封信,大概想起了刘家离去的两个男人,微微有些动容。不过架不住她的刻薄寡恩,硬邦邦的回道:
“那封信?你也配?刘家的家书都是法术写的,除非你开启了阴阳眼,否则什么都看不到。”
说话时,奶奶有意无意的看向挂在墙壁上的刘家祖先牌位。刘放也看向牌位,挂在一面木板墙壁上。此时他觉得这牌位透着古怪,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进来的时候他首先检查了这个牌位,并没有发现后面藏有信件什么的。
刘放提起行李箱,看了奶奶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他大步朝外面走去。
奶奶见刘放不是回来求自己的,甚至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要走,彻底怒了:
“你个短命儿,刘家的老宅,刘家的一切与你们母子无关,我死的那天,就把这一切送人了事,有本事你们一辈子不要回来!”
刘放脚步放缓,没有回头。
听到奶奶那句“短命儿”,他的心仿佛被剜了一下。
他本来想告诉奶奶,老妈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但他没有说,不是为了老妈最后的自尊,只是不想添任何麻烦,当然也因为还没有确诊。
如果哪天他和老妈都离开人世,他希望奶奶依旧在刘家老宅里,活着埋怨他们,逢人便骂他们母子是“短命儿”。
在刘放的老家,老人骂孩子是短命儿,是很常见的,这与小学同学背地里称他“短命鬼”不是一码事,刘放姑且这么想。
刘放走了,没能和奶奶缓和关系。这次来没取到那封信,不过关于神秘消失的刘家男人,他或许有了更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