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心想,这也要比么?

她只知道从前身边的人倒是挤破头了想争一个给她端茶的机会。

买的时候大娘跟她说的幸好她都还记得,便告诉了徐幼清,是炎阳镇的胭脂,具体叫什么……凤翎没在记忆里寻到答案。

她不知道,但徐幼清却晓得,一听她说炎阳镇,得意的笑起来:“这叫霞云面,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买,是真不怕被人骗了涂烂脸。”

凤翎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她虽然不知道这胭脂叫什么,但用过的好胭脂数不胜数,指尖捻过便能辨别……

可惜这些她不能说,看徐幼清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又觉得她这样强行安慰自己的样子有些可怜。

磨磨蹭蹭了半响,看见陈嬷嬷端着冰盏和糕点进来的时候,徐幼清才终于离开了这里。

陈嬷嬷盯着她的背影,一路追出去,看着她走出院子了,还让婢女去守着些,别叫她去而复返了。

陈嬷嬷往里头云曜那边看一眼,见他在翻书,说话声音便大起来:“好孩子,方才惊着了吧?”

凤翎笑着说没事,有大人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这原本是一句客气话,为着让陈嬷嬷安心的,只是坐在那边的云曜闻言后抬眸看了凤翎一眼。

陈嬷嬷看她哪儿都好好的,刚才的一点不安心也放下了,又笑起来,连声说对,不管天大的事,只要跟着大人,也是能迎刃而解的。

她说了会儿话便要走,凤翎留她一起吃糕点,陈嬷嬷也摆手说上了年纪不爱这些了。

屋子里再次冷清下来,片刻后,凤翎端着冰盏和糕点到了云曜跟前。

她目光落在放下冰盏时表面惊起的涟漪上,看云曜端了一杯来喝,突然轻声问道:“大人既然不喜欢徐幼清纠缠,为何又要让她进来呢?”

她问的有些唐突,云曜或许会让她不得放肆,不得越界,不该问的话……不要问。

但云曜只是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很痛快的给了她解答:“不让她进来的话,耽误事,催动外头的一些风言风语,也需要她起作用。”

凤翎敏感的捕捉到云曜话里潜藏着的意思,她没顺着云曜的话接下去,视线落在云曜放下来的书上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

云曜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似随意的转换话题:“你晒书晒得很好。”

凤翎还没来得及敷衍的应声,云曜已经接着道:“你们组织教你来我身边获取信任的时候,还教了你怎么晒书?”

他语调很随和,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

凤翎的心一下子收紧,她一直担心的问答,最终还是来了。

但是想一想,她已经算很幸运的了,这段时间云曜身边的事情接连不断,让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来应对她这个刚刚投诚的女子,已经算是给凤翎很多的缓和时间了。

她有设想过云曜会问的一些问题,但设想仅仅也只是基于十年前对云曜的了解而已,如今的云曜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凤翎无法预料,所谓的预设,也只是图给自己一个心安。

凤翎倒是没怎么犹豫,反而笑起来:“我们这一批人,学了很多东西,我不爱说话,杂事便做得多了些。”

云曜抬眸:“你们这一批里,你不是最拔尖的?”

凤翎扬眉,直视云曜的眼睛:“大人太抬举我了。”

这下换云曜轻笑道:“那为什么会派你过来,你清楚其中缘由么?”

问到这个问题,事情便迎刃而解了,凤翎松了口气,以为是事情正好幸运的按照她所期望的方向走去,她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我只知道,他们让我接近你,这是我的任务,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云曜眼中的警惕稍微放下来一些:“若你做不到呢?”

“左右是个死。”凤翎不自觉地用了一种自嘲的口吻,这些所谓的棋子,不都是重复着相同的命运么,知道的最少,死的时候,却流血最多。

“他们对你有信心,你反倒是自己没有,明知道会死,怎么还敢背叛他们求我庇护?若我不答应呢?”云曜问的很直白,当日投诚的时候,她给自己留了退路,话没有说明,现在便是两人敞敞亮亮的对话了。

凤翎重复方才的话:“左右就是一死罢了,我想为自己赌一次。”

云曜沉默下来。

他手里的冰盏过了半,好半响,示意凤翎也喝一杯,瞧她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

得了冰盏的凤翎眼睛都快笑得眯起来了,她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正好伸手还能够得着糕点。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云曜把糕点盘子往她那边推了一下,凤翎立刻伸手拿了一块。

“他们想带我回去。”

“我是说把你送到我怀里那个人。”

凤翎抬起眼帘来的时候,云曜已经摸出了那颗结缘珠,放在了桌上。

凤翎咽下嘴里的糕点,她心里有数,但不能在云曜面前展露,便故作困扰,嘟囔道:“不知道,以前没见过他,怪人。”

“他不是怪人,是这皇城里的天,有人想要搅动。”云曜没有深说,浅提了一下,“你们组织对你有信心,你说的那个怪人要靠近你,我把你留在身边,都是有缘故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好运,都是必然而已。”

凤翎把最后一点糕点塞进嘴里,她低着头喝冰盏,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慌乱。

有人想要搅动皇城的天?

什么意思?

还有云曜这话,难道是准备提及起自己么?

她来了那么久,只有两次对云曜有所揣测他的所为是否真的指向自己,现在真的要听了,凤翎只觉得胸口像是闷着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身份低微,云曜即便同她说这些,也不会全盘托出,皆是含糊其辞,让她稍微能明白其中纠葛便点到为止。

他的声音很轻,他说:“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认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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